第10章 對策
「我來吧。」
蘇靈接過隨從手中的濕巾,小心地擦著王亦受傷的地方,有深有淺,看得她紅了眼眶,至後背的時候,蘇靈倒吸了口氣,手顫得厲害。
王亦的背上,從肩胛至后腰處,橫亘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蘇靈輕輕擦著,生怕弄疼他,再按著步來,給他擦藥纏繃帶,做完一切的時候,蘇靈整個人臉都是白的。
連著三天,王亦人都渾渾噩噩的,中途有醒過幾次,但很快又暈了過去。這期間,都是蘇靈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醒了?」
王亦再一次真正醒來,已經是第四天晚間。蘇靈摸著時候進來,正好就看到王亦想要起身,忙放下藥碗。
「小心,別亂動。」
蘇靈扶著他,將軟墊放在床頭,讓他小心靠上,之後再端來葯碗,一勺一勺餵給他,待他喝完葯,還細心地抽出絲帕給他擦拭嘴角的殘渣。
期間,王亦的眼睛,就從未離過蘇靈,他的注視太過認真,蘇靈想不發現都難。
「你一直看我幹嘛?」蘇靈笑著搖頭:「莫不是以為自己死了,到了陰曹地府?」
王亦淡淡一笑:「要真有這樣的黃泉,我願輪迴生生世世。」
「別亂說!」蘇靈皺著眉打斷他:「你還活得好好的,沒黃泉可下。」
「嗯,老天憐惜我還活著,所以,就派了個仙人來顧著我。」
蘇靈失笑,搖頭:「我還算什麼仙人?睡了這麼久,餓了吧?有什麼想吃的?當然,你才醒,大魚大肉是不可能的,挑些清淡的。」
「你做嗎?」王亦問她:「要是你做的,都喜歡。」
「咳嗯!」
蘇靈正被王亦的話砸得怔住,忽然,王越父子與秦剛等將領來探望,聽見王越的咳聲,還有王亦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心知自己是被戲弄了,微紅了臉,與眾人寒暄幾句就端著葯碗匆匆離去。
「爹,你們來了?」王亦笑得燦爛。
王越看了眼蘇靈離去的背影,轉過頭看他,點頭:「來看看你,感覺怎麼樣?」
「傷口是疼的,不過四肢健全,性命無憂,不是大事。」
王亦不動還好,一動就牽著傷口,疼得他臉色泛白。
「小心躺著,別動。」王禮趕緊上前扶住他。
王越瞪著他:「禮兒,他還沒那麼嬌弱,你不用扶著。我問你,方才你是不是惹著人家蘇姑娘了?」
「嗯?」
王亦先是一怔,繼而……
沒等他繼而如何,圍著的三五人,由他老爹帶頭,都開始數落他。
「你說你還有沒有良心了?受傷的時候,人家不眠不休地照顧你,給你擦傷喂葯,你能不能識點兒禮數?」王越第一個數落。
秦剛更是不客氣,嘴和開了炮一樣:「小公子,你還真不地道!人家姑娘,大老遠地帶著一大堆糧食給我們,還沒等我們給她迎進城,聽見你出事,就單槍匹馬地來找你,不顧著自己的安危。還有啊,我看人家姑娘,脾氣挺倔的一人,可當時你暈過去,我們抬你的時候,一路上跟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嘖嘖!那眼淚,就和不要錢似的,我看著都心疼!」
「去你的!老牛一匹,別妄想指染人家姑娘。」
「我就是說說,誒!你別以為你是我上頭的就可以壓我!當年我年輕的時候,可不比小公子差!」
「少和我兒子比,比得過嗎你?」
兩個老的還在磨牙鬥嘴,床上躺著的那個小的,卻是嘴角都笑得要裂開了。
王禮搖頭,上前坐在他身側,神色頗嚴肅:「老三。」
「大哥,怎麼了?有心事?」見他神情,王亦收了心思,開口問道。
「嗯。」王禮輕點頭:「是關於蘇姑娘的。」
「她怎麼了?」
聽是與蘇文錦有關的,王亦再沒了旁的心思,緊張地看著他。
「我聽跟她來的夥計說,為了給我們籌備軍糧,她將除了最先開業的那家酒樓除外,其餘五家,全部倒手變賣市場換銀兩,包括她的所有金銀首飾。而且,將她所有能拿得出手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跑到各個州縣給我們籌糧。」
聽見王禮的話,王亦神色發白,而一旁的兩人,聽見他的話,也停止了爭辯。
王越微皺眉:「其實,在送糧的中途,她的酒店掌柜就捎信告訴她,說酒樓盈虧,無多餘資金周轉,她手上根本拿不出什麼,所以,她就將一年前買的府邸賣了,讓酒肆先撐著,我聽那姑娘的意思,可能過幾天就要走了,但……恐怕她回去,要吃一番不小的苦頭。」王越皺眉道。
「是啊,那姑娘真不錯!」秦剛直嘆氣:「知恩圖報,有情有義,不貪財力,又心細知禮,還是個自食其力能吃苦的。」
「我要幫她!」王亦眼神沉重。
「這個自然。」王禮點頭:「今天,我們過來,除了看你,也就是想和你說這事兒。幫,肯定得幫,但是我們不能再像你開始那樣,塞銀子給她。蘇姑娘要強,必然不會接受,更何況,就咱們家那些碎銀,給了也不夠。所以,就指望想出個好法子幫她,既能幫她解危,又最好能讓她長期得利。」
王亦低頭不語,其餘人也各自冥思。
忽然,王亦抬頭,眼中泛光:「爹,朱永將軍那邊,您不是已經配合得差不多了?」
「是。」王越點頭:「想必不久,就能得開荒川大捷,凱旋迴師了。」
「凱旋迴京,聖上必要犒賞三軍,為眾將設宴,接風洗塵,既是宴會,又怎會少得了酒?」王亦輕輕一笑。
「我明白了!」王禮想通,笑道:「蘇姑娘就是開酒樓的,宴會上那麼多將臣,花銷巨大,若是能成,莫說解決危機,恐怕還得發一筆橫財!民間對皇室多有崇敬,到時候,瞻仰風采者,必會絡繹不絕!」
「可是……」
看出王禮的擔憂,王亦笑著搖頭:「大哥放心,拋開多餘的感情,就酒來說,文錦酒館里釀的酒,比很多名酒還醉人,我護送她回去的那回,曾有幸嘗過,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比宮中珍藏的美酒,差不到哪裡去。不到兩年的時間,她就白手起家,擴至那麼大的門面,除了她自己的聰慧,使得經營得當,最重要的,還是她自己有拿的出手的,不然沒人願意掏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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