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陰謀
「老闆……巡撫蘇大人來了。」
正算著賬的蘇靈停住動作，眼底陰暗不明，淡淡應一聲：「知道了，你去忙吧。」
阿七雖然不知道蘇靈身上發生什麼，但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蘇靈是不待見蘇明一家的，而且就情況來看，阿七也不大喜歡蘇明一家。
他們老闆有困難的時候，除了一個柳公子幫襯著，就沒見誰幫忙過，現下老闆騰達了，就巴巴地跑來認女兒，早幹嘛去了？
「文錦，忙完啦？」
一見蘇靈出來，蘇明臉上就掛著慈愛的笑容，而一旁的張氏，語氣也是極盡溫柔。
「找我幹什麼，有話就說吧？」
蘇靈見不得他們那虛偽面孔，微皺眉，別開目光。
蘇明見狀，眼底有了惱意，但不好發作，笑道：「你近期都很忙，沒空回家一趟，這不？看你不忙，我和你母親就來叫你去一趟，小住片刻，聊聊心。」
「家？」蘇靈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諷刺出聲：「什麼家？我不是早被你們用亂棍趕出蘇府了嗎？哪裡來的家？」
「你！」蘇明沒想到蘇靈竟會駁了自己，心下盛怒，卻收得張氏眼色，不好發作，只得壓低聲音道：「當初是你不懂事，我這才一怒之下如此，不然又怎會趕你出去？」
「我懂事的時候，得到的也只是你們的謾罵和毒打。」
蘇靈眼中閃出無限幽怨：「夠了！你們到底是如何對我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們打的什麼注意，死心吧，我還沒蠢到自投羅網，任你們宰割的地步。」
蘇明再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你個不孝子！」
蘇靈偏頭躲過，目光深沉：「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父親的份上，我一分顏面都不會給你留，在皇上面前，我給你面子，沒有揭發你，這已經夠了，蘇明，你別逼我！」
「哎呦！老爺，彆氣著了，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張氏故作悲痛地扶著蘇明，故意提高聲音道。
見著周圍人目光，蘇靈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不禁笑出聲：「蘇夫人，您說笑了，這兒哪來的孩子？」
見張氏僵住表情，勾唇靠近她：「一年多前，你為了趕我出蘇家，不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哭著喊著讓蘇家的族人將我移除族譜，徹底將我除名了？」
蘇靈輕笑道：「人都不在族譜上，怎麼算是蘇家的人呢？」
張氏白了臉，身子徹底直起，蘇靈眼底的諷刺顯而易見，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腳？
這便是！
輕輕拂袖，蘇靈款步上樓：「蘇大人，蘇夫人，實在不好意思，文錦店中還有生意要顧著，不能去二位府上一聚了，來人，送客。」
說完便再不看二人一眼，轉身上了樓。
「老闆……」阿七在一旁忙活，終是猶猶豫豫地停下動作，看著垂眸飲茶的蘇靈。
「蘇大人畢竟是姑蘇的巡撫，您這樣直接博了他的面子，讓人詬病，不像您平日的作風，您平日做什麼都是很有規劃的，今天……您好像有點……」
「考慮不周？」蘇靈說出他不敢說的話，淡笑著吐了口氣，看著手上冒著熱氣的茶杯。
「不不不……阿七知道，您一定是想好應對的法子了，您做什麼，自然都有您的道理。」阿七見蘇靈神色，忙擺手否認。
「不是。」蘇靈放下茶杯，苦澀一笑：「沒什麼計劃，我今天確實是考慮不周，情緒有些控不住，著兒道了。」
當她聽到蘇明與張氏來的時候，那股恨意就開始藏不住，明知道自己如果不應下他們的邀請，就會面臨他們的惡意誹謗，落下個不孝的名聲。
但她就是忍不住了，滔天的恨意，不好一次性發作，但看著他們發堵，看著他們憤怒，她心裡就是要暢快很多，明知不可為，她還是呈了口舌之快。
在張氏看來，她不會蠢到毀了自己建樹的名聲，篤定她會接受邀約，所以才那般有恃無恐，但人非聖賢，面對殺母仇人，她還真沒心寬堅韌到如此地步。
何況她也想明白一個道理。忍也吃虧，不忍也吃虧，忍著毀一切，不忍毀名節，既然如此，相對而言，又何必隱忍？
「以後，蘇家的人，除了蘇家五小姐，其餘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家僕在內，一律不要待見！咱們尊客，不差他們的錢！」
聽得蘇靈明顯的語氣起伏，阿七不是個笨的，自然能猜出一二，即刻道：「省得。」
然而蘇靈還是低估了蘇明的手段。
這天，蘇靈正在清點酒罈，卻聽得阿七說一個自稱五小姐的貼身婢女的丫頭，急著要見自己，當蘇靈進入雅間的時候，就見阿凡哭著朝自己跪下。
蘇靈大驚，欲要扶起她：「阿凡，你這是幹什麼？！」
阿凡卻是一把拉住她衣裙一角：「六小姐，求您救救五小姐吧！」
「玉姐姐怎麼了？」蘇靈呼吸一滯。
「因為六小姐不肯跟著老爺回去，老爺回蘇府後，就找小姐出了一通氣，知道小姐與您關係好，就逼著小姐請您回來，可是小姐怎樣都不答應，惹怒了老爺他們。」阿凡哭著斷續道。
「連續的這幾天，夫人與二小姐對著她就是打罵，還將她禁了足，連續兩天，一滴米水都不肯給她進，小姐本就身子不好，受不住的……」
蘇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於庶出的兒女，他蘇明竟能不在意到這種地步！
美眸怒火盛放，看著阿凡：「是張氏她們讓你來的？」
阿凡抽噎著點頭：「奴婢是真的沒辦法！老爺他們說了，若是今日午時，您沒有跟著回去入宴，老爺就將五小姐賣給程侍中做妾。」
「程侍中年近七十了！」蘇靈顫著聲音：「那可是他的女兒！！」
「六小姐，奴婢也是沒了法子，求求小姐，您救救她吧……奴婢求您了……」阿凡不住地磕頭，淚流不止。
蘇靈此刻，真真哀莫大於心死，在他們眼中，庶出的就如此一文不值嗎？
阿凡還在跪著，蘇靈垂眸，無力靠著窗：「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讓他們將玉姐姐放了，好生伺候著，不然，我就不會回去。」
「謝謝六小姐，謝謝六小姐！」阿凡又哭又笑，匆匆提裙跑出去。
好一會兒，蘇靈才勉強站穩身子，眼中泛冷：「就是逼了我回去，你們也別想拿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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