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變故
離蘇靈與王亦告別，已經過了半年多，次年的初夏期，王越等人得勝，正領聖旨回京，卻在中途，遭遇意外。
「聽說了嗎？宣州巡撫，就是半年多前擊退蒙軍的那位大人，在奉旨回京，率軍抵達偏頭關的時候，收到延綏軍的告警，就自作主張，去延綏支援去了，遭到兵部的彈劾，說他擅離職守，要治他的罪。」
「啊？那大人可是個好的，要不是為安定一方，他也不會帶軍隊去延綏啊。皇上治罪了？」
「皇上倒是下詔不為罪，命其趕赴延綏為援，之後破了軍，還擢升為右副都御史，不過……」
「什麼？」
「禮部那些官員啊，一個個都和皇上哭窮，不給援軍續糧草，要是再沒有補給，恐怕……」
「糊塗啊！要是城破了，誰能有好果子吃？」
「就是說！唉……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聽說為討伐阿羅出，王大人將他三個兒子都趕去上戰場了，我聽說西路那邊，就是王大人最小的那個兒子，因為太聰明，老讓敵方吃虧，所以那些蠻子們，現在不要命地往那邊打，他那邊糧食最緊俏，說真的再沒有補給送到，恐怕……要英年早逝啊……」
「姑娘！您這菜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銀子也拿走啊！姑娘？姑娘！」
賣菜的阿姨連叫了好幾聲，卻依然叫不住匆匆提裙跑遠的蘇靈。
「阿七！」蘇靈匆匆跑進酒樓，找到正在清算賬目的掌柜。
「老闆？」阿七忙停下算賬，倒了杯水過去：「您怎麼了？跑得這麼急？不是說要買菜嗎？」
蘇靈喘著氣推開，直搖頭道：「沒時間和你細說。我問你，現在賬里還有多少余錢？我急著用。」
「嗯……」
聽見蘇靈問，阿七翻開賬本細細看，盤算一番道：「老闆，咱這酒樓還有貳百多兩銀子可用，加上另外五家店鋪，總共……有一千二百多兩銀子可用。」
「一千二百多兩……越大人那邊，有不下一萬的軍隊，一石糧食四兩，共一百二十斤，一人平均一斤，一千多兩銀子，只能買三百石，不夠！完全不夠！」蘇靈在心中盤算，眉頭緊皺。
「阿七，將店中所有餘銀，除去給夥計的工錢，全部拿出來，還有將分散的五間店鋪，全賣了兌換銀子，去城中買糧食，再請幾支商隊，運到延綏去。越快越好！」
「延綏？！」阿七聽完，瞪大了眼：「那邊不是鬧戰事嗎？……老闆，您不會又要……」
見蘇靈點頭，阿七拉過她，低聲道：「老闆，您上次去了一回，大半家產都沒了，用了半年才好不容易有起色了，您這……」
蘇靈搖頭：「錢沒了，再賺回來就是。恩情擺著，我不還不行。」
「可是，您上次那樣，恩情也早該……」
「還不完的。」阿七話還未完，蘇靈便嘆息著打斷他，「阿七，沒有王家小公子，就沒有我的今天。你該明白的不是嗎？就像早年，我不過舉手助了你一把，你就無怨無悔地給我免費當那麼久的幫工。」
「好吧，」阿七嘆著氣妥協，「老闆，您要這麼做，阿七也支持您。我這就去倒手變賣店鋪的事，然後再去店中買糧。不過城中買不到這麼多，要是太招搖，還可能會被認為囤糧，我會去各個城中買，再請商隊分別運送。」
「嗯，謝謝。」蘇靈稍放下心神，溫和一笑。
「報！！！」
「大人，我們向各鄰郡求的支援信，都沒有回的！」
王越沒有什麼表情，點頭揮手：「我知道了，下去吧。」
「大人，他們也太過分了！我們在這邊廝殺，他奶奶的都是為了誰啊！」秦剛氣憤極了。
手底下的士兵，情緒也很激動。
「大人！！」
然而，還不待王越說什麼，便有一士兵急急來報：「大人，小公子的軍隊被困西路已有多日，蒙軍們那邊的攻勢太猛！援軍被衝散了三次，根本進不去！若是……若是再沒有支援和補給……恐怕……」
王越面色白了幾分：「迎兒和禮兒呢？」
「兩位公子都還無事，只是，二公子非要去西路，屬下們不讓，就……自作主張，將人弄暈了。」
王越吐了口氣，點頭：「你們做得對，現在不是由著他們亂來的時候，看好二公子，下去吧。」
「是。」
「大人！屬下願去西路營救小公子！」秦剛第一個請命。
「末將也願去！」范謹第二個出來。
隨後，陸續就有許多人出來。
「不用了。」王越搖頭：「各司其職，我們的任務，就是配合朱永將軍，守延綏，討伐阿羅出。」
「大人……」眾人都有些怔住，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秦剛自幼看著他們長大，就跟自己兒子一樣，聽到這話，也顧不得什麼尊卑，怒得一把揪住王越衣領：「那是你兒子啊！！」
「我不知道嗎？！」王越一把推開他，紅著眼眶：「誰家父親不心疼兒子的！可是我能嗎？我恨不得現在就騎著馬去給他救回來！我能嗎？！我們已經在西路耗了太多精力，不能再耗下去了！為了一個亦兒，我就拉著延綏的將士百姓，數萬條命作為代價！我能嗎？！作為一方將領，拋下軍隊不管，我能嗎？！如果是你、你們，你們能嗎？！」
王越歇斯底里，全然沒有往日的儒將風範，秦剛緊緊握拳，一悶子打在柱上，其餘將領都低著頭。
「趁著蒙軍主力攻著西路，我們倒手分兩路，一方從南路而上。由我親自帶領，會和朱永將軍大軍，秦剛，你帶著一對人，去東路開先鋒，破開蒙軍一個口子，讓大軍進來，我們合力，直接搗帥帳，逼迫阿羅出投降退軍。至於西路……只要我們夠快，還是能給亦兒一線生機的，若是……那也算他為國犧牲，不冤枉。」
王越慘白著臉，一條條下令：「不必等那些地方送來軍糧了，等不到的。吩咐下去，將軍隊所有軍糧並集，分出兩路，支援各軍，我們儘快整頓軍隊先出發，保證物資絕對安全的運輸過來。」
「是。」范謹紅著眼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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