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意
「你的念想，平安地還給你。」在商隊忙著搬運行禮的時候，王亦走近蘇文錦，將完好的木鐲從袖中拿出，歸還於蘇靈。
蘇靈先是一怔，繼而淡笑著戴回，抬頭看他，「你剛回來不久，不用休息嗎？」
「我不累。」王亦輕輕搖頭，「而且你都要回去了，我如果不親自送一程，顯得很是沒有誠意。」
蘇靈聽到這話，心中劃過一絲暖意，「待你這邊太平了，得了空，去姑蘇一趟，我請你去店中好好吃喝一番。」
「老闆娘親自下廚嗎？」王亦戲謔地低頭看她。
蘇靈緩緩點頭，「那是自然的。」
「好。」王亦神色頗為認真的道，「得了空，我一定過去。」
這邊他們二人相笑而談，神情甚歡，另一邊王禮安靜地觀察二人，忍不住問一旁的王越。
「父親，您覺沒覺得，老三他對這蘇姑娘很上心？我瞧他看她的神色，好像……喜歡她？」
「不是好像，就是了。」王迎搭上王禮肩膀，笑道，「我與父親一早便知道了。」
「禮兒，你覺得文錦這孩子如何？」王越溫和地看著前方的二人，「有沒有資格做我王家的兒媳？」
王禮順著目光，打量著蘇靈，微微點頭，「雖然我是昨夜才見的這姑娘，但看她的第一眼，對她印象就很好。
而且待人處事的手段態度，也是很好，何況也聽不少弟兄說過她的事。如果父親問我，我只能答一句話。」
「什麼話？」王越好奇看著他。
王禮輕輕哂笑，「老三要努力了。」
王越笑出聲，帶著二人離開，不再打擾他們。
原本，蘇靈還興緻頗高地央求王亦講他在前線的事，講到自己的時候，她卻是一句帶過，不發一言。
王亦瞧見她眼底的悲哀和傷痛，心裡起了憐惜。
「惜雲，」蘇靈沉默半響，忽然抬頭看他，「我的身世，能以後再告訴你嗎？現下我不想談。」
王亦微心疼，也只能點頭，「待你想說的時候，我再聽。」
見蘇靈揉著太陽穴，神色痛苦，王亦不動聲色地在案桌邊的香爐中燃了安神香，柔聲問他，「可是頭疼？」
「嗯，我不大習慣坐馬車，晃得厲害。」
見蘇靈臉色都有些發白，王亦輕挪開位置，坐在最靠邊的角落裡，「躺下睡一會兒吧，我給你揉揉頭，會好受些。」
「我……」
蘇靈的動作一頓，知道他意思是讓自己枕在他旁邊，臉色微紅，有些尷尬，「不用了……」
王亦卻是不由分說，硬拉著她躺下。
原本蘇靈還躺得戰戰兢兢，後來也不知是王亦伺候得她太舒服，還是安神香聞著舒心，越發迷糊，最後竟就這麼睡著了。
在蘇靈閉眼的時候，王亦便收了動作，改兩手輕輕攔在她身側，以免她掉下去。在聽得蘇靈傳來清淺的呼吸后，王亦取來一旁薄被，小心給她蓋上，之後便是低頭，細細盯著她看。
目光仔細掃過她俏麗的容顏，王亦臉上掛著淺笑。
忽見她眉頭緊鎖，神色有些不安，便溫柔地伸出長指輕輕安撫，慢慢地，眉頭竟真的被抹平了，長指略劃過側臉的時候，帶出他一陣悸動。
他喜歡蘇靈，自他再一次見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王亦忽然很想知道，蘇靈對他有沒有一點點別樣的感情。
想著想著，他就出了神，溫柔地凝望她面容，俊臉不由自主靠近……
恰此時，蘇靈輕輕動了動，王亦呼吸一窒，登時坐直，感受著狂亂地心跳，慌亂地閉眼假寐，不敢再看蘇靈的容顏。
好一會兒，王亦才平復心緒。
然而還不待他鬆氣的，懷裡的蘇靈似被顛簸弄地不舒服，竟翻了身抱住他，還盡往他懷裡鑽。
狠狠吸了一口冷氣，王亦有些受不住，忙叫停車，「阿庸，你先待停一下。」
「公子？」
阿庸剛停下車，就見自家主子紅著臉，慌裡慌張地竄出來。
「蘇姑娘在裡面睡著了，馬車晃著她不舒服，先讓她睡一覺。」王亦負手背對著他。
「那公子您怎麼下車了？」阿庸點頭，但不免有些奇怪。
王亦先輕吐出一口氣才道，「馬車晃得我也不舒服，我出來透氣。」
嗯？阿庸睜大眼，小公子坐不慣馬車嗎？為什麼他以前沒看出來？
想來想去，阿庸歸結為主子體恤，不願意麻煩他們，以後得更細心伺候主子才行！
蘇靈醒來的時候，王亦已經在外邊吹了大半宿的冷風，而且晚間的時候，情願與商隊擠在一處，說什麼也不願意上馬車休息。
蘇靈心知他可能顧及男女有別，有意維護她的清譽。
這一點蘇靈猜得不錯，但還有一點她猜不中，別人也猜不中，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怕她，是真怕！
原本王亦是要將蘇靈送回姑蘇再走，但蘇靈心知若被有心人發現王亦擅離職守，必會大做文章。
所以在邊境的時候，蘇靈便租了客船，在岸邊與王亦告別。
二人約定日後再相見，但他們都沒想到，再見的時候，依舊是他陷於困境，她主動找來的時候。
「蘇老闆，您這一趟，可是花了大半的資產啊。」船頭蘇靈身邊的夥計可是一臉心疼。
蘇靈站在一邊，眺望山水平靜得很，「花了便花了，錢沒了還能再賺，但是城破了，國亡了，連生存都是問題。」
「您說得也是。」夥計靦腆地摸頭。
「老闆，其實我們大伙兒也是真佩服您。白手起家，靠自己一個人搞出那麼大產業，不像別的老闆那麼吝嗇，誰家有什麼問題，您總是第一個跳出來，對夥計們也好。
更厲害地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散布家產，帶著商隊一口氣到了林榆城，比漢子還硬！王越將軍都誇您是個女英雄！」
「我算什麼英雄？」蘇靈失笑著搖頭，悠然長嘆，「我也不是懂什麼深明大義的，只不過人總要學會報恩，惜雲是我的第一個貴人，這是我欠他的。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類的，都是無用的廢話，有種的，就該是在最危難的時候，搭一把手，說一句報恩。」
惜雲不至，文錦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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