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

次日一早，小院再次熱鬧了起來，陸澤盯著黑眼圈爬了起來。

昨晚大家睡的不錯，但他卻睡的很差。

畢竟自己這個院子不大，不算廚房的話，總共也就只有兩個房間加上一個堂屋。昨天晚上所有人都是打地鋪睡地上，起來上個廁所一不小心就會踩到人。

更重要的是，這麼多人擠在屋子裡，在這個初夏時節，那溫度簡直難以想象，加上夏季蚊子已經開始出沒，陸澤這個前一天晚上還在大酒店的人，自然難以習慣，翻來複起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今天必須把教練的事情搞定，下午就回村！

陸澤心中暗暗決定。

地攤經過第一晚上的熟悉，大家都已經算是有經驗了，陸澤這個決策者也沒有必要繼續再待下去。

畢竟，陸澤終有一天會離開尋南村，他不可能什麼都打頭陣，他需要的是一個沒有自己也能夠運轉過來的尋南村，而不是一個需要自己事必請為的尋南村。

當然，就算是離開，陸澤也不可能辛辛苦苦把自己打造出來的尋南村，轉手讓別人撿了瓜。

這事，陸澤不可能做。

不過暫時不著急。

在縣城吃了個油條豆漿，陸澤又打包了幾份油條，之後又去買了幾個新足球，再次轉到了包裝廠附近的那座磚瓦小院門前。

「叩叩叩……」

「是你？」門很快被打開，戚培誠看到陸澤，第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陸澤一笑，晃了晃手裡的油條：「吃早點嗎？」

「不用。」

戚培誠直接拒絕，隨後一把把門合上，可低頭一看，陸澤一隻腳卡在門邊上，戚培誠皺起眉頭，不耐煩地道：

「我說了，我沒興趣去給你當什麼教練！」

「我不是找戚先生你的。」

陸澤搖頭，一邊把油條塞了過去，一邊朝里擠：「事實上，我是來找戚寒的。」

「你找寒寒？」戚培誠有些莫名其妙。

陸澤卻直接回答：「我來找戚寒，希望她能夠給我們足球隊當教練。」

什麼？

戚培誠一愣。

陸澤趁著這個機會，擠到了院子里，四下看了一眼，院子裡面雖然沒什麼東西，但打掃的卻格外乾淨。

「你走吧。」戚培誠沒有給陸澤更多的觀察的機會，直接下了逐客令，臉上滿是陰沉：

「我請你，立刻出去！」

瘋了！

眼前這個小子是真的瘋了！

自己這幾年一直在努力讓家裡跟足球徹底絕緣，為的就是怕再刺激自己女兒，卻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面前提及足球。

現在，甚至打算讓自己女兒去當足球教練？

他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知道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已經生氣了，陸澤嚴肅道：「昨天晚上我已經了解到了戚先生你們家的情況，我這次來，其實也是抱著幫助戚先生你的心思來的，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現在就拒絕。」戚培誠直接揮手，打算驅趕陸澤。

「你拒絕，但你問過你的女兒嗎？」陸澤問道。

「這有什麼好問的？」戚培誠冷哼一聲，臉上已經寫滿了不耐：

「我們一家就是被足球害的，所以不用問什麼了，就算是戚寒，也會拒絕。」

「現在，你能走了嗎？」

「如果你還要糾纏不休，我就不客氣了，我雖然老了，但收拾你這個小子，還是沒問題的！」

「你不要逼我！」

看得出來，戚培誠是真的生氣了。

甚至語氣中，都帶著無法壓抑的怒火。

陸澤卻搖了搖頭：「你知道自己老了，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戚寒要怎麼辦？」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應該比我明白。」陸澤搖頭：

「戚先生你現在已經年過半百了，現在你能夠幫助戚寒打造一個沒有足球的世界，讓她的情緒盡量平靜，但將來呢？」

「如果你有一天走了呢？」

「如果你不在了呢？」

「這些，你就真的沒有想過？」

陸澤的問題，刁鑽，卻又讓人無法迴避。

「我……但現在我還活著，既然我還活著，我就要保護我女兒不受傷害！」

戚培誠沉聲道。

他語氣堅決，但從他眼中可以看出來，此刻的戚培誠，其實也帶著更多的茫然。

陸澤的問題，他又何嘗沒有想過？

事實上，這也是他最擔憂的事情。

戚寒的情況，非常糟糕，狀態情緒有時候很不穩定，那個以前燦爛陽光的女孩子，現在變的非常沉悶，有時候幾天都不會和她有半句話的溝通。

此時的戚寒，就好像是……

行屍走肉。

「你這樣做，不是在保護她，而是在害她。」陸澤嘆了口氣，拉過一條凳子坐下，眼看戚培誠沒有再轟自己，當下繼續道：

「戚寒為什麼會被足球害，還不是因為她足夠熱愛足球嗎？」

「能夠傷害你的，永遠都是你所在乎的。」

「失去了雙腿，讓她的夢想徹底遠去，所以她落寞，她悲傷甚至數次想要用極端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一生。」

「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還熱愛著足球啊！」

因為……她還熱愛足球……

陸澤的話，語氣平淡，卻又彷彿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讓戚培誠整個人呆愣原地。

陸澤的話，沒有結束，此時悠悠道：

「你在家裡不再談論足球，甚至為了女兒，把自己的熱愛也全部抹滅，看上去確實是在保護戚寒，但事實上，這樣的保護，永遠都只是暫時的。」

「而且，這甚至不是一種保護。」

「我聽說，戚寒已經兩年沒有出過家門了？」

戚培誠沉默，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從來不願意出去走走，就算是來院子里都很少，只是偶爾，會在傍晚的時候，在院子里看看外面的天。」

這番話，透著一個父親的無奈和悲苦。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甚至都不怎麼和你說話了吧？」

陸澤再問。

戚培誠張張嘴，很想要說一句否定，但最後卻只能沉默的點點頭。

「這一切已經說明了你的方式有問題了。」

陸澤搖搖頭：「既然有問題，那我們就應該及時糾正過來，趁著一切悲劇還沒有出現，把戚寒身上的傷勢，徹底治好。」

說到這，陸澤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不止是身上的傷。」

「還有心裡的。」

「給你們當足球教練？」戚培誠還是有些猶豫：「那恐怕只會給寒寒帶來更大的情緒波動，甚至……可能會讓她再次走向極端。」

陸澤搖頭，堅定的道：「不會的！」

「你怎麼能確定？」戚培誠不放心。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句話，你聽說過吧？」陸澤問道，眼看戚培誠點點頭，陸澤繼續道：

「戚寒是病了，而且不僅僅只是腿上的病，還是心裡的病。」

「這種病，只有對症下藥。」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足球，但這一切，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夢想。」

「夢想？」戚培誠輕聲念叨著。

陸澤點頭：

「失去了夢想，失去了奮鬥目標，甚至失去了重新爬起來的信念。」

「我讓她來給我當足球教練。」

「因為這樣，她能夠重新點亮熄滅了的夢想！」

「一旦夢想被點亮，她的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就看你，願不願意幫助戚寒。」

願意嗎？

當然願意！

戚培誠這幾年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的女兒，但可惜的是，他曾在球場上驍勇善戰，但到了自己女兒面前，卻徹底沒了主意。

搖了搖牙，沉默了許久，戚培誠抬頭看向陸澤，沉聲問道：

「你真的能夠治好我女兒？」

眼神中，帶著期待，帶著緊張。

面對這樣的戚培誠，陸澤微微一笑，自信點頭：

「一定！」

「一定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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