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陸澤的邀請

終於，戚培誠還是下定了決心：

「你說的這些，我不是很明白，但我願意嘗試。」

「不過，有一個條件。」

「讓寒寒當足球教練的事情，你必須要親自跟她說，讓她答應才行，而且如果她不答應，你也絕對不能夠強求。」

「如果她拒絕了，我希望我這輩子都不會在遇到你。」

在戚培誠的再三叮囑之下，陸澤走進了戚家房子，普普通通的瓦房，堂屋裡面一片漆黑，戚家老爺子坐在裡面，看到陸澤進來的時候似乎笑了笑，但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陸澤點了點頭，隨後在戚培誠的示意下朝樓梯上了二樓。

剛上二樓，三口棺材顯眼無比的擺放在一旁，雖然用涼席蓋著，但卻讓陸澤的心底一沉。

這三口棺材的主人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瓦房的二樓和平房是不一樣的，抬頭就能看到厚厚的瓦片，有的地方甚至需要彎著腰才能過，戚家的採光並不好，一樓就夠暗的了，二樓更是陰沉沉的沒有半點生氣。

戚寒的房間在東南角，房門緊閉，沒有半點聲音。

「寒寒……」

戚培誠在門口喚了一聲，裡面沒有半點回應，戚培誠對此似乎也見怪不怪了，此時開口：「我這有個人跟我一起來的，他想要剛你商量點事，你看願不願意和他聊聊？」

依舊沒有回應，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這……」戚培誠看向陸澤，眼神之中終於帶著藏不住的悲痛，側過頭，擦了一把眼眶。

陸澤拍了拍這個中年男人的後背，隨後走到門前，隔著門板大聲道：

「戚寒，我這邊有一支足球隊，想要邀請你參加。」

「咔噠——！」

裡面傳來了什麼東西掉地上的聲音，但等了片刻卻又安靜了下來，陸澤卻是一笑，眼神中的自信更足了，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聲道：

「我要進來了！」

「你……」戚培誠想要說些什麼，但陸澤卻沖他搖搖頭。

想了想，戚培誠終於還是沒有拒絕。

「滋——！」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開門聲，厚實老舊的門板被一點點推開。

房間很樸素，卻收拾的很乾凈，也不知道是戚培誠應該打掃房間，還是房間本身就沒有什麼污穢。

靠窗的位置有一塊黑布遮擋著陽光，讓整個房間透著一股陰暗和詭異。靠門的位置有一張老式書桌，桌上有幾本書，一個女孩正坐在凳子上，背對著窗戶，面朝牆壁。

她的腳邊，有一瓶砸碎了的墨水，此時已經散落一地。

女孩的頭髮很長，此時散披著，遮住了臉，讓陸澤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但從皮膚來看，女孩非常白，不過是病態的蒼白，配上骨瘦如柴的身材，看上去毫無朝氣。

她的右腿，齊膝蓋位置懸空。

陸澤緩步走了過去：

「我叫陸澤，尋南村的支教老師。」

沒有回應，石沉大海。

陸澤卻只是淡淡一笑，再次開口：

「你最近還看足球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女孩似乎動了動。

但依舊沒有回答陸澤的話。

陸澤到是不在意，像是自來熟一樣，在房間裡面四處打量，一邊開口說著：

「大前年的時候，咱們國家隊的女足，去瑞典參加了第2屆女足世界盃，拿下了第四名。」

「前年的時候，奧運會，咱們的女足拿下了亞軍。」

「去年的時候，亞競賽，咱們的女足拿下了冠軍，成為亞洲最強的女子足球隊。」

「現在她們在為明年第三屆女足世界盃準備，這一次聽說報名的隊伍從之前的12支隊伍，增加到了16支隊伍，不過我捉摸著，怎麼樣她們也能夠拿到前三名。」

「……」

陸澤的語調很輕，不急不緩，平穩無比，就像是在和自己的朋友說著她許久沒有聽說過的事情，但又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

因為從始至終，戚寒都沒搭理他。

「對了。」

陸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戚寒問道：「你說你當年要是沒出事，去了國家隊，那場女足世界盃咱們能不能進入前三。」

這話他似乎也沒指望回答，直接搖頭：

「我覺得有點懸，甚至可能，連第四名都拿不到。」

這話一出，一直守著的戚培誠心裡就是咯噔一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澤，難以想象這小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下就想著，是不是現在出手把這小子丟出去。

可陸澤卻像是沒有看到戚培誠的表情一樣，再次道：

「我覺得，你天生就不是踢足球的料子。」

「甚至我覺得，你當年就算是沒有出事，估計也進不了國家隊，就算是進了國家隊，恐怕最多呆個十天半個月就得被踢出來。」

「你夠了！」戚培誠終於受不了了，直接怒吼著就打算把陸澤丟出去。

這小子完全就是來搗亂的！

可剛走出幾步，戚培誠卻又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注意到，陸澤指了指戚寒，轉頭看去，他驚訝的發現。

始終對一切都不在乎的戚寒，此刻攥緊了拳頭，雖然背對著他們，但依舊能夠讓人感覺到她身上的怒氣。

女兒生氣，做父親的自然心情不會好。

但戚培誠此刻卻有些不同尋常的思緒。

從戚寒受傷之後，戚寒的情緒基本上就很少有太大的波動，她似乎只剩下了兩種情緒，一種名為漠然，那種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漠然，還有一種，則是哀傷，那是偶爾出現的情緒，近兩年基本上很少出現。

可現在，戚寒出現了第三種情緒！

憤怒！

那種自己的能力遭到質疑的憤怒！

想了想，戚培誠還是壓抑住了把陸澤腿打斷的衝動，強迫自己站在門口。

「知道為什麼嗎？」陸澤問道。

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為什麼？」

聲音很生澀，像是很久不說話的人第一次開口說話一樣，甚至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陸澤嘴角勾勒起了一絲笑意，但很快收斂了下去：

「為什麼？」

「這還不夠明顯嗎？」

「知道人們為什麼喜歡體育賽事嗎，熱衷於討論體育賽事嗎？」

「因為體育賽事，能夠給人帶來樂觀、向上、積極的情緒，因為從事體育賽事的運動員們，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情緒，他們能夠在逆境之中，依舊奮發向上。」

「看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那些合格的運動員們有多大區別？」

「把自己關在房間，終日不見天日，時時刻刻想著的是如何去死，想著的是如何不讓自己父親太過傷心，如果離開這個世界！」

「我說的這些，對不對？」

這話，就像是一柄巨錘，敲擊在戚寒的心頭，讓她整個人不自覺的顫動了幾分。

「這……這是真的嗎？」

戚培誠不可置信的看著戚寒。

戚寒依舊沉默，就在陸澤都以為她不打算回答的時候，卻聽那道沙啞的聲音傳來：「他們還有腿！」

語氣，帶著幾分不甘，帶著幾分不忿。

陸澤卻哼笑一聲，不屑道：

「你既然是運動員，應該比我還清楚，在女足隊沒有舉辦之前，早在1960年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殘奧會這種運動，甚至就連我們國家，也早在1984年的時候就已經參加了殘奧會！」

「那些運動員，沒有人是完整的！」

「他們有的人失去了雙腿，失去了雙手，但他們依舊是運動員，因為他們有作為一名運動員最基本的精神！」

「你呢？」

「我……」戚寒喃喃自語，卻又啞口無言，半晌之後道：「我是踢球的，沒有腿，我……踢不了。」

這話出口，戚培誠當場淚崩，就連陸澤也有些眼睛發酸。

他說這些，其實算是詭辯了，甚至冷靜想想，他說的這些根本就是屁話，可至少在這個時候，起到了他所希望的效果。

笑了笑，陸澤露出了笑容，語氣柔和下來：

「所以，我來了。」

「我這次來，是想要邀請你，加入我的足球隊。」

「我？加入足球隊？」戚寒不可置信，終於轉過頭，頭髮散亂遮蓋了臉，只能看到她的一隻眼睛寫滿了疑惑：

「我已經不能踢球了，還能加入足球隊？」

這話之前陸澤就說過，但她只是驚訝了片刻就熄滅了心思。

但此時陸澤再次出口，戚寒冥冥之中卻有種感覺。

這個人，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沒有腿，當然不能踢球。」

陸澤搖搖頭，正當戚寒心情將要再次下沉的時候，陸澤卻突然一笑：

「不過，沒有腿，同樣能夠登上賽場！」

「畢竟，教練席上的教練，可不用站起來跑著去追足球。」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顯。」陸澤一笑，主動伸出手：

「我，陸澤。」

「邀請你。」

「加入我的球隊，擔任球隊教練！」

「當一條路徹底堵住的時候，我們何嘗不換一條路呢？」

「成為職業教練，你同樣能夠在未來的球場上，輕舞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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