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和怒火(一更)
弘暘這段時間被禁足在南三所內,因為有弘暉和果果經常陪著他,倒也沒有過於在意這些。
只是到底是在孝期鬧出了不好看的事情,作為一個心思赤城的孩子,他總是有幾分惴惴不安的。
松格里過來看望過,跟果果一起安慰過他以後,弘暘臉色才好了許多。
其實不管是四爺還是松格里,讓弘暘禁足,也只是為了保護他,不想讓他知道外頭那些難聽的流言,弘暘自個也清楚這是一種保護,也就沒有因為禁足而鬱悶。
反倒是——
「額娘,您能不能跟大哥說一聲,別再讓他日日過來給我上課了,好不容易不用去南書房,我發現大哥比先生還恐怖。」弘暘拉著松格里的胳膊撒嬌。
以前怎麼沒發現大哥是個這麼死板的人呢,現如今大哥年紀越大,反而跟皇阿瑪越像了。明明長了張溫潤的臉,非得天天板著給他上課,他每每聽完大哥上課,吃飯都吃不香了,只覺得胃疼。
「要不是你自個兒蠢,怎麼會被禁足,你還指望著禁足多久,多久不用進學么?那你還不如多睡一會兒,畢竟夢裡什麼都有!」松格里白了她一眼,剝出一顆橘子,分成兩半分別塞進了兩個兒子口中。
看弘暘和果果一瞬間被酸到扭曲的臉,她歇了替自個兒剝一個的打算。
「正好酸的開胃,等會兒我讓人給你們上個鍋子,這天兒一冷,吃鍋子最舒服不過,等會兒你大哥來了,讓他一起吃,我看他最近又瘦了不少。」
「額娘就知道關心大哥……果果也瘦了呢!」弘昕小朋友噘著嘴不樂意道。
「你那是長個兒,再說了,瞧瞧你這臉肥的,誰看出你瘦了?眼睛不好使了吧?」松格里捏著果果肉呼呼的腮幫子,說完娘仨都笑起來。
等吩咐好了松格里又陪了兩個人坐了一會兒,才轉身出了南三所。
「等等長大了呀……」松格里出來后,瞧著南三所的大門愣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感嘆。
「三阿哥這是不忍心讓主子憂心呢,再說現在三阿哥也還在長身體,抽條兒是有的。」明秋小心翼翼的勸慰,雖然弘暘自個看起來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樣子,可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眼看著瘦了不少。
「回去吧。」松格里沒有多說,轉身上了轎輦。
宮裡頭管的嚴了,自然敢說小話的就少了,可外頭的流言還是沸沸揚揚,允禵頭都大了,也沒什麼好辦法制止得住。
可過了沒幾日功夫,就在大家說的最熱鬧的時候,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王琰在大朝上上了摺子,彈劾禮部尚書瓜爾佳氏·博敦貪污受賄,縱容家人強擄民女,並且造成無辜百姓家破人亡。
這道摺子像是點燃了烽火,炸在了朝堂上,隨後武英殿大學士富察馬齊彈劾伊爾根覺羅氏裕豐在賑災時搜刮民脂民膏,並且毒殺朝廷命官掩蓋罪證。
一等忠國公烏拉那拉氏·星禪彈劾烏雅豐德在內務府廣儲司任職期間,大肆貪污,並且以次充好。
在他彈劾的同時,有御史彈劾烏雅氏一族欺君罔上,私下買賣皇商資格。
一時間,朝野再次震動,不只是大臣們震驚,康熙朝的黃子阿哥們也都震驚無比。
尤其是允禩,這些被彈劾的內容,大部分都是他手裡那本百官行述里的內容,他本是打算拿這個當做以後有個萬一時的救命稻草,眼下……他臉色有些發白,只能低著頭不發一語。
四爺淡淡掃了他一眼,在查實證據后,不管什麼身份的大臣,統統革去頂戴花翎,革職查辦。
而烏雅氏本來在前頭內務府動蕩的時候,就已經被三振出局了,眼下又被四爺名人前去捉拿烏雅豐德,並且下令抄家。
第二日一大早——
「啪!嘭!」壽康宮裡頭密集的傳來瓷器碎裂和摔打的聲音,若是能進到殿內,就能看見太后烏雅氏那張憤怒到扭曲的臉。
「混賬!廢物!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是不是烏拉那拉氏?啊?她怎麼還能有功夫插手這些事情?證據都是哪兒來的??」太后氣喘吁吁的摔碎了所有視線內能夠看到的東西,朝著竇嬤嬤大吼大叫。
「主子息怒,老奴派人盯著皇後娘娘那邊,並沒有發現皇後娘娘動手的痕迹,怕是另有他人。」竇嬤嬤跪在地上,被碎瓷片划傷了也一動都不敢動。
鄧嬤嬤和慶蕊還有康壽都跪在角落裡,一句話都不敢說。
「派人去給哀家查!」太后沖著竇嬤嬤大吼。
「康壽!去給哀家把皇帝叫來!他怎麼敢!怎麼敢!那是哀家和皇帝的母家!他怎麼敢抄家!」太后整個人都氣得有些發抖,慶蕊趕緊上前扶著太后坐下來。
「快去!」看康壽還跪在地上,烏雅氏隨手推下軟塌上的矮桌又大吼了一聲。
「喳!奴才這就去。」康壽苦著臉應下來,躬著身子退了出去,這會子叫皇上過來,明擺著不會好好說話,可若是真惹惱了萬歲爺,就算是太后……也吃不了好啊,那壽康宮的宮人們還能落個好下場?
康壽只覺得這都初冬的天兒了,後背還是一茬一茬的冷汗,整個人雖然都冷颼颼的,虛汗還是怎麼都止不住。
就在這時,有個小太監偷偷給壽康宮的掃地太監送過來了一張紙條。
烏雅氏收到這張紙條后,差點兒沒氣暈過去,她就說是烏拉那拉氏!
「去給哀家把烏拉那拉氏那個賤人叫過來!讓她馬上,立刻滾過來!」烏雅氏狠狠地撕掉了賬本子,沖著竇嬤嬤怒氣沖沖的吩咐。
竇嬤嬤趕緊應諾下來扭身出了壽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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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人已經過去了,您……」明秋臉色很難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啞,低著頭也沒抬起來。
「等著就是了,還不到時候。」松格里神色淡然,眼神中是極致的冷漠。
「娘娘,壽康宮的竇嬤嬤求見。」李福海在門外小聲卻清晰的彙報。
「讓她等著。」松格里隨手拿過一個話本子看起來。
雖然被擋在了永壽宮的門口,可這次臉上還掛著傷痕的竇嬤嬤,卻沒有任何囂張跋扈之色。
若說前頭還看不清楚皇後娘娘的手段,這些時日幫著太後跟皇後娘娘鬥法,眼下太後娘娘卻氣瘋了一樣在宮裡頭無計可施,竇嬤嬤雖然自視甚高,卻不是個蠢人,自然知道皇后不是省油的燈。
她心裡還是恨得不行,可卻不敢再像原來那般目中無人了,沒看見於家的家主於海全都被烏雅氏牽連進去,已經下了大獄了么?她又不是腦袋格外硬。
「竇嬤嬤請吧,皇後娘娘這會子有功夫見您了。」明實站在門口冷淡卻不失禮數的沖著竇嬤嬤道。
竇嬤嬤抬眼看了她一下,隨即低著頭規規矩矩邁著步子進去了。
「老奴給皇後娘娘請安。」竇嬤嬤進了寢殿外間后,規矩的蹲了下來。
「可是皇額娘那邊有吩咐?」松格里也不叫她起來,只是慢悠悠問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後娘娘請您去壽康宮。」竇嬤嬤低著頭恭敬的回話。
「知道了,歇過晌兒本宮就過去見皇額娘。」松格裡頭都沒抬,還慢條斯理翻著手中的話本子。
「皇後娘娘……」竇嬤嬤抬頭瞧瞧打量了松格里一眼,立馬又低下頭去,語氣越發恭順,「太後娘娘請您即刻前去壽康宮。」
「本宮說,歇過晌兒就去見皇額娘,怎麼?你聽不懂主子的話?」松格里轉過頭挑著眉頭好整以暇問。
「老奴不敢。」竇嬤嬤擺在身子一側的手不自覺緊了緊,「老奴這就回去回稟太後娘娘,先行告退。」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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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康宮內,滿地的碎碴子已經收拾乾淨,到處也都擺上了新的裝飾物,太后烏雅氏聽著竇嬤嬤的回復,冷哼了一聲,原來衝天的怒火像是海市蜃樓般再無蹤影。
「她真是這麼說的?」太后冷冷看著竇嬤嬤問,眼神中的恨毒翻滾洶湧,雖然她面容平和,卻叫奴才們都更害怕了些。
「老奴一字不敢改動。」竇嬤嬤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的回答。
「行,那就傳午膳吧。」這一會兒的功夫,太后連眼神中的憤恨都遮掩了個一乾二淨,整個人看起來祥和無比,可鄧嬤嬤卻覺得遍體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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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案完啦,就等結果了,所以把該補的補一補,今天三更,二更1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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