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賊捉贓
「這……行吧,奴婢一會兒就去。」常嬤嬤猶豫了一下,到底是不敢太過駁了主子的意思。
等到了晚膳的時候,一桌子辣菜,嗆得常嬤嬤和伺候的凝琴凝畫眼淚都要出來了。
偏松格里一點事兒都沒有,小嘴兒巴巴吃得歡快,就在她吃到朱唇都有些紅腫時,門外突然傳來請安的動靜。
松格里捏緊了手中的筷子,低垂的眼帘下是比冬雪還寒冷三分的神色。
雖說已經釋懷,可是那個男人,她這輩子都沒打算再跟他好好過日子,當好自己的四福晉就是了,抓不住她的錯處,那個規矩的男人也不會怎麼著她,清朝可還沒出過和離的福晉!
想到那個男人一本正經,日常嚴肅冷著臉的樣子她就想嗤笑,後世是怎麼說他的呢?
所謂的禮不可廢被稱作冷酷無情,嚴酷自私,所謂的嫉惡如仇被稱作刻薄寡恩,善惡不分,她倒是覺得形容得挺貼切。
等四爺進來門,下人們都跪地給他請安,松格里裝作不方便,扶著大肚子磨磨蹭蹭的站起身來,她拿一條羊腿賭這個男人等不及她行禮就要發作,果不其然——
「你說青天白日的你鬧將什麼?李氏不過是想吃點酸的,你就懲罰自己的丫頭給她顏色看,還有沒有點福晉的氣度?」胤禛嚴肅著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冷聲問道,眼神中跟以往的不耐煩有些不同,帶著點沉穩和深思,還透露出深深的厭惡。
跪著的奴才們心頭一緊,不免忐忑起來,常嬤嬤低著頭,眼神中只有恨毒和不屑,不安分的狐媚子又鬧妖!
「給爺請安。」松格里漫不經心的站起身,隨意行了個禮,臉上一點兒緊張和擔憂都無。
「爺這話臣妾不懂,李氏想用什麼自己去膳房點就是了,臣妾還能攔著不成?她想吃什麼,臣妾為什麼要罰自己的丫頭?再有,臣妾院子里有沒有丫頭受罰,李氏是怎麼知道的呢?臣妾倒不知這正院裡頭,誰想知道點什麼隨便就能知道。」
「你自己管不好正院,倒是怪別人能知道消息,你這福晉就是這麼當的?」胤禛被松格里堵了一下,眼神中厭惡更重,渾身都開始冒冷氣,一屋子奴才都噤若寒蟬。
「爺說的是,要是李氏沒派人打探,那就是臣妾院子里的丫頭巴巴湊上去稟告給李氏的,那臣妾還真得管一管這正院了。常嬤嬤,你去把凝書叫過來。」松格里唇角帶笑地點點頭,神色自若的吩咐完,坐下繼續開吃。
「爺還在這兒站著,你就這般目中無人,女訓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被松格里目中無人的態度氣到,胤禛冷聲呵斥。
果然這個女人就是個囂張跋扈的,自己以前竟然還想著給她幾分顏面……哼!
「呵…臣妾惶恐,倒不知四爺府的孕婦還得餓著肚子等爺吩咐才能吃東西?」松格里低著修長脖頸兒輕鬆溫婉地諷刺,筷子卻不慢,今兒個的羊肉太好吃了!
四爺神色僵了一下,看著松格里的大肚子,神色緩了一下,到底沒說什麼,後背挺直坐在一旁冷著臉不說話。
凝書神色厭厭地被常嬤嬤帶了進來,凝棋也跟著進來了,臉上是極為精緻的妝容,襯著一張小巧動人的臉龐,極為清麗,看到坐在上首玉樹蘭芝的四爺眼神一亮。
「給爺請安,給福晉請安。」凝書跪倒在地上,哽咽著行禮。
「凝書,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現在詳細說說。」松格里這會子功夫已經把紅艷艷地羊肉都吃了個乾淨,還喝了兩碗烏雞湯,舒服的不得了,她一放下碗筷,凝琴她們就上前利索收拾掉。
「回主子的話,奴婢聽常嬤嬤的吩咐下午去膳房點了一盅酸湯筍,等奴婢要拿走的時候,青蓮過來說李格格有孕,就想吃點酸的,給拿走了,等奴婢回來,常嬤嬤大罵了奴婢一頓,罰奴婢不許吃晚飯。」凝書抹著眼淚彙報。
「哦?這麼說酸湯筍是正院兒點的,李格格就那麼給端走了?」松格里笑了一下,秀麗眉頭微挑,看凝書的眼神裡帶著玩味。
這件事兒她記得,上一輩子她沒吃到酸湯筍,生了悶氣,又被四爺一頓訓斥,動了胎氣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緊跟著過年又是半個月需要到宮裡赴宴。
元宵節那天她突然身下出血,大過年的直叫萬歲爺覺得晦氣不喜,德妃也因此冷待了她許久。
後來她才知道,這凝書……是李氏早就收買了的,在李氏成為側福晉以後還明目張胆的把凝書要走,氣得她好幾天心口疼,質問這個男人,卻只說讓她捉賊捉贓。
現在想來,她也不能理解當初自己如何想的,在烏拉那拉府稱王稱霸了十二年,怎麼就能窩囊了一輩子呢?
這回嘛……不用李氏要,自個兒成全她,也好叫這個男人看看什麼叫贓。
「回主子的話,您先前一再交代說,不讓正院里奴才跟其他處奴才起衝突,奴婢想著這有身孕想吃些什麼就得吃到嘴裡也是有的,所以奴婢就沒堅持。」凝書委屈的分辨。
「你倒是挺會體恤人,聽你這意思,常嬤嬤罵不得你?罰不得你?」松格里輕聲笑了一下,一語雙關,凝書身子抖了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奴婢都是聽主子的,常嬤嬤管教奴婢們,奴婢沒有怨言,可是……常嬤嬤也不能憑空作踐奴婢吧?」凝書哭得更厲害,她知道主子一向看不得她們哭,只要是哭得厲害了,有什麼做不好的,最後也都輕輕放過。
「福晉要是不會管教奴才,爺可以代勞。」胤禛冷著臉看了眼常嬤嬤,他最看不得那些刁奴仗著身份作踐下人。
「臣妾的奴才,臣妾自會管教。」松格里抬眼看了眼蠢蠢欲動的蘇培盛,做了九年皇后的氣場一下子鋪展開來,讓蘇培盛差點兒沒一下子跪在地上。
「莫不是爺這會子等不及臣妾問清楚,要幫著別人作踐臣妾?」松格里清秀的臉上帶著別樣的肆意,氣勢比四爺還強,一時間倒是震住了他。
「李福海,你去膳房把劉總管叫過來!」松格里只瞥了四爺一眼,懶得繼續看他,對著自己的大太監吩咐,李福海趕緊打個千兒利索地出門。
「今兒個院子裡頭,有誰出去過?」松格里漫不經心看著凝書輕聲問。
「……回……回主子的話,奴婢出去過,奴婢實在是委屈,又不敢叫常嬤嬤看見奴婢哭,所以……」凝書繼續淌著眼淚磕磕巴巴道。
「所以你去找了李格格,告訴她你被罰了?」松格里挑著眉頭笑著問。
四爺英挺的眉頭皺起來,這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奴婢沒有!奴婢怎麼敢呢!」凝書一驚,瞪著眼睛高聲叫嚷起來。
「噓…吵得我腦仁疼,有理不在聲兒高,你莫著急。」松格里揉著太陽穴懶洋洋道,凝書抖了一下不敢再出聲,只能不停地抹著眼淚。
進來后就躲在一旁的凝棋偷偷打量著臉色鐵青的四爺,那清晰英俊的面容讓人緋紅了兩頰,她只盼望四爺能抬頭看她一眼。
凝琴有些擔憂地看著凝書,她們四個都是一起長大的,今兒個怕是凝書不好過去,凝畫神色嚴肅,冷冷看了凝書一眼,又瞟了下眼神帶著鉤子的凝棋,眼神嘲諷,低著頭不說話。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後院膳房劉總管到了。
「給爺請安,給福晉請安。」胖乎乎的劉總管一看府里兩位大主子都在,顫著一身肥肉趕緊跪地請安。
「劉總管,我有些事兒想要問你,你照實說就是,若是有半分虛假被查出來,那這府里你也別待了,直接回內務府去。」松格里端得一派溫和對著劉總管說,眼看著劉總管肉乎乎的脖子一縮。
這個劉總管她再熟悉不過,最是會見風轉舵的,今年已經是四十有六,若因弄虛作假被退回內務府,可就再也分不到好地方了,別說養老,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總管猛地磕了個頭,一臉嚴肅的保證。
實際上他對福晉要問什麼門兒清,畢竟下午發生的事兒,他也有些摸不著四六,怕是有些奴才心大了。
他們在膳房伺候的奴才,也不需要去取悅主子,只要保證膳房的一畝三分地兒不被人左右出了岔子,巴結不巴結的也就是賞多賞少的問題。
福晉是四阿哥的正妻,四阿哥又是出了名兒的規矩人,總不至於寵妾滅妻,他何苦為一個受寵的格格得罪主子。
上輩子是沒有這一茬,要是有,劉總管估計也會實話實說。
「今兒個下午凝書去取酸湯筍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松格里清楚這奴才的秉性,好整以暇地問。
「回福晉的話,五更天常嬤嬤就把鮮筍送到膳房,叮囑了要做酸筍湯,這大冷的天兒鮮筍可是個稀罕物,奴才眼珠子都不轉的盯著呢。下午申時剛過凝書姑娘到膳房取酸湯筍,這個時候青蓮姑娘也來了,跟凝書姑娘倒是……親香的緊,青蓮姑娘只說了句李格格想吃酸的,凝書姑娘就把酸湯筍亮了景兒(相),讓青蓮姑娘取走了。」劉總管麻溜地彙報了出來。
凝書臉色都白了:「劉總管,您怎麼能胡說八道呢?奴婢怎麼可能……」
「你住嘴!吃裡爬外的賤婢,這麼多年主子對你不夠好么?」常嬤嬤氣壞了,上前一步橫眉豎目地斥喝。
「劉總管,可有人能為你作證?」松格里制止了要上去打人的常嬤嬤,繼續笑著問,這劉總管還真是個妙人。
這會子四爺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他並不覺得李氏有錯,可是這個丫頭也不是個好的,挑撥福晉跟李氏的關係,背叛主子,這是他最討厭的事情。
「回福晉的話,整個膳房的奴才都看著了,可是沒口子的稱讚福晉會教導下人,疼愛府裡頭女眷呢。」劉總管諂媚地笑著說,凝書聽完只覺得眼前發黑。
※※※※※※※※※※※※※※※※※※※※
胖子大廚會溜須拍馬,這必須得留下啊!嘿嘿嘿~明天15點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