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12:追妻路漫漫3
夜火初亮,華燈方上。
范翕領著玉女進了一家鋪子,進去便聞到木頭的香氣。玉女從范翕身後走出,看到鋪中的老先生正在雕木頭,同時舍中博物架上盡擺著些有趣的木雕品。她這麼乍一看,便見刻的物件各個栩栩如生,可見雕工之厲害。
玉女意識到什麼:姜湛送她的木雕,可是讓范翕狠狠氣了一通。
所以范翕是故意帶她來這裡的吧?
玉女去把玩木雕時,范翕就站在她身後。他雖刻意想矜持,然他愛炫耀的毛病在她面前就壓不下去。他忍不住提醒玉女:「這鋪子的老先生,是整個洛邑做木雕活最厲害的先生。再沒有地方比這裡的木雕做得好了。」
言外之意,便是即便姜湛送你木雕,那也不是最好的。我給你的才是最好的。
玉女忍笑,手中拿著一個木雕小人,回頭瞪他一眼,故意道:「所以你也要送我木雕了?」
范翕眉睫烏濃,眼角輕輕上揚,顯得精緻矜貴。他略有些羞澀道:「送你自然是想送的,但我也想你送我。」
玉女作出大吃一驚的模樣:「你這禮物太難得到了吧?要你一個木雕,還要我自己送出一個?」
范翕道:「成雙成對啊,玉兒。」
玉女皺眉,說:「那我不要了。收你一個禮物也太辛苦了。」
她佯作不喜,轉身就要走。范翕頓時急了,過來拉她,略有些不高興道:「難道只有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么?」
玉女:「我何時喜歡過你啦?」
范翕一怔:「……」
顯然他的理所當然,連他自己都欺騙了過去。他望著玉女澄澈的眼眸半晌,頗有些喪氣,沒好氣道:「那你在旁邊坐著,等我一個人雕兩個木雕,一個送你,一個送我好了。」
他去和那老先生談話,老先生早已和他說好,范翕一開口,旁邊就有小徒滿目驚艷地看了范翕和他身後的玉女一眼。小徒恭敬帶路,領范翕去里舍,說有先生在等候,自然會教公子翕如何雕木頭。
范翕溫聲:「那便麻煩了。」
他對人一向和氣,說話輕聲細語,與玉女頗為相似。那小徒得他輕聲道謝,臉竟然紅了一下,有些驚訝公子翕這般溫和有禮。
范翕自去里舍跟著先生學雕木頭,他拿著小刀在一塊木頭上辛勞半天,感覺到旁邊有人過來,一隻女郎素手伸了過來,拿過他旁邊的另一塊木頭。
范翕心中竊喜,知道玉女還是來了。
玉女柔聲:「你雕什麼?」
范翕道:「雕一個你。玉兒……你知道你該雕什麼吧?」
玉女含笑:「知道。我若是不雕一個公子翕,公子翕必然不開心。」
范翕目中噙了笑,側頭望她一眼,他伸手,為她別好她耳邊垂落的髮絲。只覺她嬌嬌小小、溫溫柔柔立在自己旁邊,無比讓他心安。
--
玉女是偏向范翕的。
當范翕說他要和姜湛一起競爭玉女時,其實姜湛已經開始出局。因這世上的郎君,沒有人比范翕更了解玉女。他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知道她的小毛病,知道她藏在溫柔表皮下的一顆鐵石心。
玉女雖貌美,但她性情內里冷清,並非尋常人看著的那一類表裡如一的溫柔美人。
而且范翕對人好時,是真的非常細緻。他會關心她的一言一行,會從玉女的每一個眼神中判斷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連走在街上時,都會刻意關照她,將她護在最安全的那一邊。他還會時刻讓泉安備著傘備著換洗衣物,玉女缺什麼,他隨時都可以拿出來。
姜湛是做不到這樣的。姜湛性情大方隨和,不拘小節,他不會如范翕那樣對人體貼入微,事事關照。
玉女便是不由自主地被范翕所俘虜。
她喜歡有人這般對自己好,喜歡范翕這種溫柔的滲透全方面的手段。她也喜歡他那類天生風雅溫潤的相貌,喜歡他的小脾氣,喜歡他偶爾的使壞。范翕與她更相合一些,她和他在一起時會覺得快樂,會不用裝模作樣,會對他發脾氣。
當她惹了他不高興時,她也會坐立不寧,巴巴地想辦法去道歉,求他諒解。
她認識范翕近十年!
她太了解范翕!
她太離不開范翕,更忘不了范翕。
姜湛建議玉女跟他回衛國,不管是出於什麼緣故,最起碼可以讓玉女冷靜一下,想清楚她的選擇。
然而當范翕加入這場戰局后,玉女就越來越清楚自己的選擇了。她不用去衛國,她知道她喜歡的是什麼。她既然喜歡范翕,就要一點點改變范翕,讓范翕越來越為她所滿意——
他只是想法天真些,只是如世間所有男人一般奢望嬌妻美妾。
然他最愛的,始終是她。有這一點在,玉女就可以慢慢調.教。
而最差,也不過是離開他而已。憑她之美貌才情,她想嫁誰都易如反掌,她的後路實在太多,實在沒必要為此牽腸掛肚去費心。
想來范翕必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
周王室的五公子納妾,在小範圍內,邀了兄弟姊妹們去吃酒慶賀。七公子范翕,就與自己的表妹玉女一同去了。說來也是有趣,送請帖的人竟只給了范翕一張請帖,讓范翕帶著玉女一起去,可見是五公子分明覺得他二人本該一起。
這讓范翕有些自得——因公子湛,他是單獨收到請帖的。
和他與玉女這般的關係一點都不一樣。
當夜在五公子府邸,范翕見到了姜湛,就上前與人攀談,若有若無地炫耀自己和玉女的關係。姜湛臉色僵硬又難堪,頗為費解地看著范翕,覺得他太過幼稚。而范翕還唇角噙笑,半真半假地嘆息:「下午時我與玉兒一起釣魚,玉兒收到你邀她的請帖,但是那時間約的不好,她早說過與我母親去採花的,所以她不能應你的約,不能去了。」
姜湛聳肩:「那便改日再約。」
范翕目色一暗,含笑道:「不知公子要改到哪一日?」
姜湛拜託不了他,便應付道:「後日吧。」
范翕立刻:「後日也不行!後日她與我約了去城外,和我一起請一位老先生。來往要一整日,她沒空陪公子你的。」
姜湛:「那再推一日好了。」
范翕遺憾道:「恐也不行,那日玉兒要休息的。她出門了這麼久,本就該休息了。你總不忍她日日出門吧?」
姜湛:「……」
他盯著范翕半晌,問:「那不知我何時能約到玉兒?」
聽他叫「玉兒」,范翕目光就如刀刺一般銳利,森然扎向姜湛。那瞬間眼神,讓姜湛一凜,以為范翕要動手。
姜湛警惕地手按在腰間劍柄上,卻見范翕目光忽而溫和下去,溫聲道:「恐最近都不行。但我可助你約玉兒。」
姜湛疑惑:「……你這般好心?」
范翕微笑:「總是該讓她看看其他男子如何,她才能看出我的好。」
姜湛:「……」
公子翕的虛偽他早已看出,如今他更看出公子翕小心眼的這一面。他更覺得這人不是良配……一貫裝模作樣,玉女即便不和自己好,怎能跟這樣的人在一起?
遙遙傳來女聲:「表哥,你不是說等我么,為何一轉眼就不見了?」
范翕和姜湛回頭,見是玉女和侍女們從一道月洞門後步出。玉女遠遠看到郎君清逸飄飛的衣袂背影,她一眼認出是范翕,就忍不住抱怨。待那說話的兩人回了頭看來,玉女才面一紅,看到了姜湛。
她有些尷尬,因自己完全沒看到范翕和一個人在一起。
她行了禮,范翕才走過來笑道:「我本在等你,但你姐姐拉著你不放,我看到了公子湛,便過來打個招呼。」
范翕向姜湛淡淡點下頭:「那我和玉兒去見我兄長了。」
姜湛知道範翕是故意如此,心裡失笑,他再對上玉女望來的抱歉神色,他一笑,輕輕搖了搖頭。看那對璧人相攜離去,姜湛心中嘆息,大約明白佳人雖美,卻終是和自己無緣。
--
見過了五公子和他新納的小妾,范翕和玉女又在宴上坐了一會兒。之後玉女嫌那裡太吵,男女之間的玩笑開得太過粗俗,她向范翕使個眼色,二人就出來散步了。
行在月下竹林旁,竹葉清冽香氣微微拂來,范翕與玉女並肩走在小徑上,起初並不說話。
一會兒,那頭宴上的喧囂聲聽不到了,玉女才側頭看范翕,揶揄道:「你兄長納的小妾好不好看?」
范翕委婉道:「還行吧。」
還行,在他那裡的意思,就是不過如此。
玉女便嘆:「這便是你一直成不了親的緣故。我見人家女郎已經十分花容之貌,五表哥喜歡得不得了,他夫人黯然神傷了一晚上,目露憂色。結果到你這裡,就是『還行』。你小心莫讓五公子聽到。」
范翕便微微一笑,伸手來握她的手,柔聲:「你放心,我不會成不了親的。」
他眼睛盯著她,那暗示沒人會不懂。
玉女被他握著手,便紅了腮。她臉頰滾燙,向旁邊側了下,咳嗽一聲。她要掙脫手,范翕卻不放,她只能被他握著了。玉女卻又道:「你看你兄長納小妾,是不是好生羨慕啊?覺得人家能納小妾,必然十分快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對不對?」
她的一雙盈盈妙目,噙笑看他。
范翕作出佯怒詫異狀:「誰羨慕了么?我怎麼不知道?竟然羨慕人家納小妾,必然不是君子之風。我看羨慕的人是真禽獸,玉兒你小心些,不要和這樣的人玩。」
玉女斜乜他正兒八經的樣子,她「噗嗤」笑出聲,眉目彎起,靈動十分。她愛他這般識趣,她一說他就知道什麼意思。玉女笑起來,范翕忽伸手來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的聲音泄出。
范翕將她抱在懷裡,一手捂著她的嘴,對她做個眼色。玉女立時明白他的意思,她乖乖地任由范翕抱著,被范翕向後拖入了竹林中。
果然,范翕剛將她拖入竹林,二人便見一對男女偷偷摸摸地走到了這邊小徑上。二人看去,是方才席上的一對貴族男女。但是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個女郎,不,當是婦人才是,她已經嫁人了啊。
范翕和玉女躲在竹林中,面面相覷,皆有些預感。果然一會兒,那兩人說了幾句話后,就不管不顧地摟抱在一起親了起來。
玉女:「……」
范翕:「……」
二人面容一下子漲紅,然竹林密集,稍微一動就有聲音。此時出去必然得罪人,二人便不作聲色,靜靜觀望。
--
月光下,二人親吻的樣子分外清晰。到那二人迫不及待地開始解衣,玉女面頰滾燙、渾身僵硬,范翕清涼的袖子在她面頰上劃過,捂住了她的眼睛。然眼睛看不見,聽的聲音變更加清晰。
玉女心臟跳得厲害。
聽范翕唇貼著她極燙的耳朵,頗有些怒道:「你把耳朵捂起來!」
玉女正要聽他的話捂耳朵,忽然一頓,想到范翕站在她身後,她看不見、聽不見,他豈不是全看得見,聽得見?想到此,玉女一下子慌了,在他懷中轉身,要與他面對面。范翕向後靠了下,覺得她在懷裡掙扎,以為是自己捂她捂得不舒服,他放下手,見玉女在他懷裡轉了身,與他面對面后,她從袖中掏出了一張帕子。
她示意范翕低頭,對他做口型:「把你眼睛遮住,你也不許看!」
范翕怔一下,面頰爆紅。
他有些不知該如何說,卻在玉女的瞪視下,低下了頭,由她為他在眼睛上蒙上帕子。之後玉女又伸手,她溫暖的掌心,貼在了他耳朵上。范翕怔忡間,玉女已經捂上了他的耳朵,將那些污穢的聲音為他隔絕掉了。
范翕垂目,他的手亦罩在玉女耳上,為她擋住那些聲音。
黑暗中,范翕眼前白茫茫一片,是玉女為他繫上的帕子,帕子上還沾著她懷裡的清香,讓他心神蕩漾。而玉女在范翕懷中仰頭,因她與他面對面,她不用再蒙眼睛,本就看不見身後的動靜。她只是仰頭看范翕,見他眼睛上蒙著帕子,面容清潤,唇鼻秀美。
他氣質出塵又高邈,如仙人一般。外面那對亂來的男女那般不堪,而玉女眼中,只看到她的小表哥。
玉女忽然傾身抱住范翕的腰身,將臉埋入他懷中。她聽到他咚咚咚的劇烈心跳聲,而似乎感覺到她的心情,他緊緊抱住了她。
--
范翕並不和玉女說太多的。
男女廝混,其實他看得多了,習以為常。他也會心動,也會好奇。但是當玉女擁入他懷中,抱緊他時,他便覺得那些都離他遠去了——
他就要她。
哪怕他只能要她一個,他也非要她不可。
月明風清,二人於竹林中擁抱,衣袂纏於一處,身影在竹葉婆娑間交融。
很長的時間,都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心跳聲。
當夜入睡時,又彼此失眠,在屋舍中踱步,再忍不住走到窗邊,望著濃濃夜色,二人在不同的地方出神著,想了許多。
--
大約這一夜是個轉折,之後范翕和玉女相處時,總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了。
對方看來一個眼神,便會讓自己心跳加速;看到對方走過去,就忍不住想追逐。整日變得茶飯不思,心神不寧,只有看到對方才覺得快樂。他們本就常在一起,現在卻開始漸漸覺得在一起的時候仍然太短。
想時時刻刻地和對方在一起。
並且生出渴望,心中並為此煩躁。
如此狀態,顯然已無法和他人說親了。玉女惆悵了幾日後,特意約了姜湛,與姜湛說清楚。她對姜湛很抱歉,因她確實為他的某些舉動心中動搖過,覺得姜湛不錯。然而她還是要選范翕,她不願再給姜湛希望了。
姜湛早有這般意識。
他看著玉女美麗的面容,只說:「你真覺得他是良配么?」
玉女柔聲:「我知道他在旁人面前什麼樣,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待我的心意,我也一貫知道。我從未見過他真正對不起我的樣子,在我心中,他便是最好的。我是喜愛他的,我如此庸俗,我是一貫喜歡他,寬容他,自己卻不願承認的。」
她嘆息一聲,略有些失神道:「我六歲時回到洛邑,就和他一起玩到現在。我見過他好的一面,也見過他不好的一面。我的命運已經與他緊緊纏在一起,我要拋棄他,就如拋棄我自己一般。現在想來,其實我本就一直喜歡他。不然我也不會……」
她微微笑一下,垂目道:「我本是非常不愛出門的。但是為了他,我在宮中讀書一直讀到他結課,之後我才再不去了。我本就喜歡他,只是我以為他沒那般喜歡我,所以才自己一直否認。」
姜湛望著她:「也許是因為你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你真的不再試試么?我倒覺得你我性情貼合,你在我這裡,不必如對他那般小心……」
玉女輕輕搖了下頭,她道:「我對他小心,不過是我喜愛他,不想他傷心罷了。」
她低喃道:「縱是旁人待我再好,可是只消他一個眼神,我都會和他走。愛不愛一個人,其實是很沒辦法的一件事。我天生就會被他這樣的人打動,他什麼樣子我都喜歡。愛是無法改變無法遮掩的,我就是看他時會心動,就是會一直盯著他……我也沒辦法。」
姜湛問:「若是你我先相識……」
玉女沉默下。
她開玩笑道:「那也許我會做個壞女人,跟他私奔?我覺得我無論什麼時候見到他,都一樣會被他打動。」
姜湛無奈,聽她開玩笑,他也忍不住笑了一聲,搖搖頭。他悵然嘆道:「罷了,那就這樣吧。玉兒你開心就好。」
玉女向他行禮:「祝公子也能尋到良配。」
姜湛搖了搖頭,沒說話。緣分一事,實在不可求。他確實會被玉女這樣的女郎所吸引,就如玉女會被范翕所吸引一般,這都是沒法子的。
再看吧。
--
姜湛彬彬有禮,即便玉女和他說清楚了,他依然送玉女回長公主府。玉女不想馬車進巷,怕被長公主府上看到了,母親又來催她和姜湛如何好。玉女也很無奈,長公主覺得公子湛非常好,特別喜歡小女兒能和這樣的公子在一起。
長公主喜歡公子湛,但是玉女喜歡公子翕。這也是沒辦法的。
玉女和姜湛分開后,轉身默默走回自家府門。
她聽到一聲咳嗽。
側過頭,玉女看到范翕站在牆邊看著她。玉女訝然了一下,盯著他:「你怎會在這裡?你莫不是……派人監視我和公子湛吧?」
范翕平靜道:「沒有。」
玉女看著他笑:「那便是有了。」
范翕:「……」
玉女:「你撒謊成性,我卻一眼能看出。你信不信?」
范翕頓時瞪她一眼,他伸手,玉女就走向他,被他拉入懷中。范翕微怨道:「你與他在外待了一整日,我都要嫉妒瘋了。你還不許我監視你們么?」
玉女警告他:「不要傷害他。」
范翕頓覺自己被冤枉了,他正要反駁,他懷裡的女郎仰頭看他,柔聲:「我與他說清楚了,日後我和他再不見面了。」
范翕一怔。
然後他寬容大度地含笑道:「公子湛如此磊落瀟洒,我如何會找他麻煩?我非但不找他麻煩,我還會照顧他獨自待在洛邑。不過他應當也快離開了,我尚覺得我與他性情相投,他如此離開,實在太可惜了。」
玉女覷著他虛偽的模樣,笑而不語。
范翕低頭看她,面上便一燙,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都知道。他心中抱怨這個青梅竹馬的壞處,覺得自己一點兒壞事也不能做,不然他無論如何都瞞不過她。
而玉女靠著他肩,輕聲:「范飛卿。」
范翕:「嗯?」
她說:「我會嫁給你的。」
范翕摟她腰肢的手一緊,他輕輕應了一聲。
玉女再道:「但你若是納妾,我便離開你。」
范翕輕聲:「我不會的。」
玉女:「你若是不愛我了,我也會離開你。」
范翕:「我一直喜歡你的。」
玉女在他懷中閉目,微笑:「……我知道,所以我才和你好。我只是要你承諾而已。飛卿,有些事我可以給你機會,但有些事你做錯了,我就永遠不原諒你。我就是如此心狠的人,你要牢牢記著。不要觸及我的底線,不然,咱們就徹底完了。」
范翕溫聲:「我知道我不能讓你完全信任,我不是什麼讓你徹底放心的好人。但是你放心,有些事我知道你不高興,我不會去做的。我捨不得你,我要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你且看著吧……我和你會很好的。你嫁我不會後悔的。」
玉女抬頭,與他俯下的明目對望。
二人目中皆有情意流動。
玉女出神一下,忽然想到什麼,她輕聲:「咱們,是不是……可以……」
范翕盯她片刻,見她赧然,他一言不發,低頭便攬住她的長發,氣息拂過她的唇,貼挨了上去。
玉女一聲短促「唔」,面容已與他相貼,呼吸與他輕擦。
他低聲問:「感覺好不好?」
玉女閉目笑:「你說呢?」
他輕輕一笑,手托住她肌膚細膩的面孔,憐惜無比地,再次親上她。他輕輕嘆——
「玉兒。」
「我的……玉兒!」
--
月色清寒,照在巷裡牆頭的一對玉人身上。
衣裳重疊,影子重疊。
風從巷口穿過,帶來夏日燥熱的氣息。遠處狗吠聲時高時低,暗夜的遮掩穠麗而動人。
而近處,兩人都有些好奇,又都緊張十分。手指輕輕發抖,身子麻得不似自己的,心飄乎乎的,如踩著雲飄在天上一般。然而眷戀不舍,想要更靠近一些。
成容風坐在馬車中,忽的掀開車簾,震怒無比:「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成何體統?」
范翕和玉女一下子分開,范翕將慌張的玉女抱在自己懷中,而他也是面容滾燙。但是范翕目光燦亮,看向坐在車中的成容風。他還好脾氣地向成容風打了個招呼:「表哥回來了?」
范翕笑:「我要與玉兒定親。」
范翕如此挑釁,成容風被氣得臉色更差,他瞪著這二人,怒道:「你們兩個,跟我進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