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與入京

蕭沁雅這一輩子的生辰是一月初八，過了年，大雪紛飛，梅花也正好開的正艷，極好的一個日子。只要開心，那日不是極好的。

一月初八，兩輩子蕭沁雅唯一知道的準確出生日期，前世她的母親意外懷的上她，雖沒忍心打掉，可也沒有生下她的打算，從發現懷孕開始一直得過且過。在租住的小房子里生下的她，還是房東怕人死在房子里，幫的忙。

蕭沁雅命硬，這樣也硬生生的活了下來，跟在親生母親身邊長到三歲，被扔到了福利院門口，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她，直道十多歲時被邊父領養。

這一生，雖是生母早逝，小時她是有記憶的，能夠感受得到娘對她的不舍，疼愛。即便失去了母親，蕭冀也將她疼愛入骨。

有時候蕭沁雅也會想著，若她沒有前世記憶，她只是蕭家的女兒，該有多好！

一張染黑入骨的白紙，永遠恢復不了曾經的純白。哪怕這張紙看上去依然潔白無瑕，內里骯髒腐爛卻無法改變。

所以她要入宮，宮廷險惡，卻是最適合她的歸宿。

青竹穿著一身粉色的毛皮襖子掀開帘子進來。

「小姐，看了一上午的書了，也歇歇眼睛，用些點心，奴婢剛做好的栗子糕和玫瑰醬餅，還有膳房送蜜餞四品，蜜餞桔子，蜜餞海棠，蜜餞李子和蜜餞黃杏，還溫熱著的奶茶，都是冬日裡暖心的吃食！」

青竹一邊指揮著下人們往小桌子上擺放，一邊講著，等上好了點心，揮手讓她們退下。

蕭沁雅放下手裡的百草集，前世她有個手下，是植物系異能，卻非治癒和攻擊，而是種植。隨意一株植物，他都能迅速分析出生長年份，藥性，是否有毒等等。他便負責，分析末世變異植物，以製作藥品。

千奇百怪的藥品他都做過，蕭沁雅有時看著有趣，跟著他學了點關於製藥。不過她沒有植物異能，不過學了個毛皮，並不精通。

這輩子，閑時無聊學了學醫術，她的身份不允許出府診治，能實驗的都是碧繡閣里的小丫頭們，倒是一般的咳嗽小病她都診得出來。

蕭冀只當她好學，並不在意。

蕭沁雅吃著栗子糕問道：「爹在做什麼？」

「過幾日就要送小姐上京，老爺要親自送小姐去，這時候正與兩位公子商量事務呢。」

選秀在三月份，如今已經一月中旬了，博陵距離京城不算近，她需提前入京。

忠毅候府多次來信，蕭沁雅介時會先到京城，居住在候府等待選秀，就是入選也會在候府進宮。

下午，蕭冀來了碧繡閣。

「爹爹怎麼過來了？」蕭沁雅笑著走過去。

「爹來看看你。」蕭冀抬手摸了摸蕭沁雅的髮絲。

「青竹備茶。」

蕭沁雅扶著蕭冀坐下。

蕭冀環視一圈碧繡閣，又看像蕭沁雅。

「碧繡閣爹給你留著，留著你以後……」

蕭冀話音一頓，女兒是入宮，不是平常嫁人還能回娘家……

蕭沁雅卻是歡喜的點頭：「爹可說好了，二妹撒嬌也不許給她住！」

「好，爹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算數過！」蕭冀呵呵大笑著。

「那倒是，爹最疼我了。」蕭沁雅做足了一個嬌養的貼心小棉襖。

「你的嫁妝爹給你攢了好多年，也不知能不能帶入宮去，不過此次上京爹也都給你帶著……」蕭冀說著。

「爹，那些嫁妝都是爹攢了多年的珍寶，女兒入宮之處位份也不會高，即便是後來升位，也無法帶嫁妝入宮。財帛動人心，那麼多的珍寶在惹來他人貪念就不好了，不如分給兩個妹妹一些，總歸都是爹的女兒，至於我……」

蕭沁雅靠在蕭冀胳膊上：「爹不會虧待女兒的，是吧！」

蕭冀拍拍女兒的手：「虧待誰也不能虧待我的寶貝女兒啊！」

女兒說的有道理，既然無法帶入宮中，不如多多換些銀票，大些金葉子，金瓜子什麼的，既好帶入宮中，也方便女兒打賞宮人。

按下這事不提，蕭冀又說道：「送你上京爹得去，你大哥聽說后也想一起去，可家中不能沒人坐鎮，我打算帶你二弟同去！」

蕭沁雅點點頭，她與蕭元湛蕭元漓感情雖不壞，可也說不上好。

蕭家最重要的也就是這個爹了。

「候府派了人來，還有知府護送秀女的軍隊，其實也不用非讓爹爹折騰的。」蕭沁雅勸道。

這事蕭冀卻是一步不讓：「爹必須得送你！」

話落，又覺得語氣有些嚴格了，忙上改口道：「雅兒你去過京中，候府如何你也不知，若是爹不去，你在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爹只要一想到你偷偷的在被窩裡哭，這心啊，碎一地！」

爹都如此說了，蕭沁雅再不敢提讓他留下的話語，趕忙答應。

「爹能送我，女兒的心可放到肚子里了！」

「哈哈哈！」蕭冀大笑著。

父女倆用了午膳，蕭冀才離開。回到凌雲閣，馬上叫來管家，讓他出府讓蕭氏所有的銀樓金鋪打造方便攜帶的金葉子金瓜子，務必再出發前打造完畢。

管家一聽便知這是為大小姐上京做的準備，連忙應下，讓所有銀樓認真準備，便是放下從前的生意也要備好。

送走蕭冀，蕭沁雅斂下神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

青竹見小姐發獃，小聲的提醒。

「你坐下。」

蕭沁雅拉著青竹讓她坐下。

青竹見小姐似有話與她說，也老實坐下。

「你從小伺候我，與我是一同長大的，我心中所想，有些連爹也不知，而你卻是知道的。」

「小姐……」

蕭沁雅搖搖頭：「我此次入京，不出意外定會入宮，你有何打算？」

「小姐，青竹從五歲啟被老爺買下就在小姐身邊，以後也是要跟著小姐的！」青竹想也不想的說到。

「可入宮與在家時不同，若你想要出嫁只能等到二十五歲了，現在趁我還在家，拖爹爹給你尋個好人家，給你備下的嫁妝也夠你一輩子富足了，青竹你要想好。」蕭沁雅淡淡的說道，卻又認真。

青竹掙扎都未掙扎：「小姐在哪裡，青竹就在那裡。」

蕭沁雅看著青竹鄭重的雙眸點點頭：「想好了，可不要後悔。」

「青竹絕不後悔，只願伺候小姐一輩子。」

……

一月十三日是個天朗和清的日子，也是蕭沁雅離開居住十七年的蕭府的日子。

蕭老夫人王氏她們都出來相送。

王氏母女面上有些尷尬，不知是喜是悲。

宮中富貴，可王氏明白自己女兒要是入了宮，只怕要被生吞活剝了……可還是那句話宮中富貴，若女兒沒有與暮家小公子定親，她的女兒才是蕭家嫡女，那樣……

王氏心中，糾結過來糾結過去的，像是打翻了瓶子，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有。

兩廂告別，蕭冀囑咐著蕭元湛家中之事。

蕭沁媃糾結半天，小翠步挪了過來。

蕭沁雅挑眉看了她一眼：「二妹，是有話要與姐姐說？」

蕭沁媃緊要銀牙，她最討厭蕭沁雅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了，就像上次落水雖是她手賤要推她，可最後是她在床上躺了三天，還被爹爹罰抄書。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只要一和蕭沁雅對上，吃虧的都是她，除了爹偏心外，可都歸功於蕭沁雅的裝模作樣。

「給你！」

蕭沁媃怕忍不住，再次和她吵起來。

直接把手裡攥了好久的東西扔到蕭沁雅手裡，低頭迅速走到王氏身邊。

蕭沁雅一看，竟是一份平安符。

雲覺寺的平安符，雲覺寺是博陵香火最鼎盛的寺廟，由大師開光的平安符很是難求。

蕭沁雅笑了笑，收起，沒有說什麼。

坐上馬車，蕭沁雅並未掀開帘子，蕭府是她的家，卻也不是她的家。

帶足了家丁，從博陵出發走水路到達晉積，又轉陸路到的京城，這中間足足走了二十三天，等看到京城城門時，已經進了二月份了。

不著急，蕭冀一路上帶著蕭沁雅蕭元漓領略著外面，不同於博陵的風景。

到晉積時給忠毅候府送了信兒，馬車一道京城，便有人來迎接。

這些都有蕭冀蕭元漓兩個大男人負責，蕭沁雅只需安安穩穩的坐在寬闊敞亮的馬車裡歇著就是了。

蕭家富足，可也並不張狂，蕭冀寵蕭沁雅事事物物都是最好的，另外對另外兩個女兒也是嬌養萬分。倒是對蕭元湛蕭元漓兩個兒子，不說居住衣食，就是蕭元湛都要成親的年紀了，荷包里的銀子從來沒多過五十兩。

一切事物走家中賬冊，但若想浪費家中銀錢吃喝玩樂，那是要被執行家法的。蕭元湛身為嫡子，更為嚴苛，十三歲起便帶著家丁護衛，四處求學。

不是蕭家族學請不來好師父，而是蕭冀堅信那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話。

青竹掀開了一個縫隙：「小姐，京中真是繁華啊！」

蕭沁雅點點頭：「天子腳下，自該是繁華的。」

「且這女子衣裳也不同，咱博陵女子衣裳繡花多以精巧秀雅為主，保留衣料本身美麗，取的是其中寓意，瞧京中女子衣裳上多是大面積刺繡，很是華貴驚艷！」青竹一眼不咋的看著。

「那你覺得哪裡的好看？」蕭沁雅問道。

青竹認真的想著：「保留衣料本身美麗，甫一刺繡點綴，或不用刺繡，在衣裙上作畫，行前踏步間，筆墨流轉讓人目不轉睛，可大面積精緻的刺繡，加之金銀米珠配飾滿是華貴大氣之感……奴婢分不出那個更美麗！」

蕭沁雅輕笑一聲：「美麗的事物各不相同，都喜歡便是了，等安頓下來，我們也做幾身京中的衣裳便是了。」

「是！」青竹滿眼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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