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候府
兩人正說著話,隔著馬車帘子想起了蕭元漓的聲音:「長姐,爹與候府的人商量過了,咱們這就去候府。」
蕭沁雅微微額首:「知道了。」
蕭元漓聽到蕭沁雅應下了,便轉身上馬。其實不過來也行,可爹疼愛大姐,囑咐他過來說一聲。心中感嘆,只怕他們兄弟姐妹四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大姐一人在父親心中地位高。
隨即輕笑一聲,他一個庶子,想這些做什麼。在得寵,爹也不會把蕭家交給他。
大姐從小面上溫柔靜雅,容貌絕色,可其中心計,蕭元漓也領略過一二。
選秀一事,他敢發誓一定是大姐做了什麼手腳,若不然她不想,沒人能逼得了她?
想暮雲卿那個傻子,還執拗的認為是嫡母母女設計的大姐,大姐被逼無奈……呵真是好笑!
蕭冀帶著一子一女隨候府派來的人去了候府,但所帶的行禮卻一分為二,一部分去了候府,一部分由帶來的家中奴僕去了別去。
蕭家在京中也有自己的宅子,只是並不常駐。
像候府一脈的蕭氏子弟到了年紀,會被送到博陵入族學讀書,待到幾年後回來。博陵蕭氏也會派遣族中子嗣入京,自有自己的府宅。
蕭冀為蕭沁雅打算的仔細,那日商量嫁妝之事,蕭冀表面答應,實際上暗中將嫁妝便現,換作了銀兩帶入了京中,雖不能都帶入宮中,可蕭冀留下一位心腹管事,留在京中負責打理這些嫁妝,到時若是蕭沁雅缺錢,有事,京中也有了落腳處。
候府在好,也不是家。
蕭冀改變不了蕭沁雅執意入宮的心意,卻也在盡自己全力護女兒平安。
這些,蕭沁雅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下了馬車,坐上軟轎子,直接進了忠毅候府。
如今的忠毅候名蕭晏,與蕭冀是同一輩,年過四十,任職工部侍郎一職。侯夫人蔣氏,父居御史之職,清貴人家。夫妻二人共生了三子二女,長女早已出嫁,小女今年才十歲,餘下庶齣子女三子一女。
忠毅候府內老夫人尚且在世,並未分家三房同居候府,加上各房妾氏,子女很是混亂。
這些都是一路上蕭冀細細與蕭沁雅姐弟說的。
並告訴他們也不用在意,左右兩支分開多年,不過是按照祖宗定下的規矩相處著,多不好也無需忍讓!
蕭沁雅笑著一一應下。
這候府看著富貴,內里卻以有敗落之意,若不然也不會多次送信,商討送蕭氏女入宮之事。
蕭晏今日休沐在家,連帶著候府另外兩房老爺都在家中迎接,以表重視。
論地位蕭府比不過候府,可候府如今,大半都是靠博陵蕭氏供養的,蕭家子孫雖好幾代為入朝為官,可也是能夠小覷的。博陵一地盛產稻米,庶糖,每年米糖產量佔據大越國庫比重不小。
先皇曾說過,江南天災,餓殍千里,博陵不亂,大越安已。
可見博陵蕭氏地位之高。
不為官也是對家族的一種保護,蕭氏的富饒不是沒有人貪念,可惜蕭氏輕易動不得,一動,動的可是大越根基。
蕭沁雅跟在蕭冀身後,進了正房,唰的一聲,十數雙眼睛落在蕭沁雅身上,讓蕭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移動一步擋在女兒身上。
「草民蕭冀見過侯爺!」蕭冀合掌躬身行禮。
「堂兄請起,咱們都是一家人,堂兄何須如此多禮,陣真真羞煞弟弟了!」蕭晏比想象中還溫和。
「這是侄兒下,侄女兒吧!」蕭晏親手扶起蕭冀,轉頭問道。
「正是犬子小女,雅兒,漓兒像侯爺問安。」
「叫叔父便好!」蕭晏接道。
「沁雅/元漓見過叔父!」
蕭沁雅姐弟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說道。
「這是你嬸嬸,旅途艱辛讓你嬸嬸帶你下去歇著!」
「沁雅隨我來。」侯夫人蔣氏面上亦是慢慢的親近慈愛,彷彿蕭沁雅不是她遠方的侄女,而是親生女兒一般。
蕭沁雅見蕭冀對她微微點頭,方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問安,由著蔣氏拉她下去。
一道上,蔣氏都沒有放手,先是慰問了一番她路上的辛苦,又細細的問了一便她的喜好,蕭沁雅自是一一回答,真真假假誰又知道。
聽著蕭沁雅的回答得體滴水不漏,蔣氏心中越發歡喜。
侯爺的打算她知道,今日一見,這位侄女兒的容貌讓她一怔,這份美麗,即便她是個女子都不不勉看呆了一瞬。
隨即是心中的喜悅,就憑這份絕世容顏,入宮必會得寵。
蔣氏是侯夫人,平日京中宴席少不了邀請她,她敢保證京中貴女當眾就沒一個,容貌之上能夠勝得過這位侄女兒的。
蔣氏早先便準備好了客房,親自送蕭沁雅過去。有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放離開。
「小姐,坐!」
青竹將肩膀包袱放下,拿過來一個綉墊放下,扶著蕭沁雅坐下。
「小姐,這侯夫人好生溫柔,對小姐也太好了吧……」青竹小聲地說著自己的疑惑。
蕭沁雅沒答,但心中也對蔣氏的過於親近疑惑。
並不知蔣氏是因為她的容貌才如此客氣親近的。
即便是她有博陵第一美人的稱號,兩世同樣的容顏,她並不覺得如何。只是長得好,就能讓候府夫人如此客氣?這隻能喻示忠毅候府所圖甚大。
蕭沁雅心中琢磨一會兒,決定不將蔣氏的異常告訴爹,若爹知道候府有意算計她,定會直接待她離開。
蕭家富庶,可總歸只是白身,她以候爺侄女兒的名義進宮,更方便行事。
心思一轉,蕭沁雅定下算計,不管候府謀算什麼,眼下送她成功入宮的目的是一致的。
蕭沁雅在房中歇息一會兒,大越一個時辰后,過來一個一身粉衣錦紗襦裙,外罩鵝黃色外衫,上頭綉著大朵大朵的薔薇,梳著雙丫髻,頭飾並不複雜,是一對粉水晶串成的珠串,行走之間,水晶搖曳,很是嬌俏。
「堂姐醒了,娘不讓我過來,說會吵到堂姐歇息,哼!」
蕭沁雅含著一抹得宜的笑,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一二歲,或者更小的女孩。
「雅小姐,這是夫人的小女兒。」
「堂姐,我叫蕭蒔蘭,堂姐喚我蘭兒便好!堂姐你好漂亮哦,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姐姐!」
蕭蒔蘭不等身後婢女介紹,跑到蕭沁雅身邊,親昵的拉著蕭沁雅的胳膊,撒著嬌。
這個年歲的女孩子,撒起嬌來即便是個不相識的人也不會生氣,更何況蕭蒔蘭長的玉雪可愛,誰會拒絕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呢?
蕭沁雅雙眼含笑:「原來是嬸嬸的女兒啊,姐姐也很喜歡蘭兒。」
蕭沁雅突然靠近,讓蕭蒔蘭怔愣一下,隨即再次開朗的笑了起來。
蕭沁雅含笑看著蕭蒔蘭撒嬌説話,細細的聽著,不時回兩三句,惹得蕭蒔蘭嬌笑不已,若不知道倆人今日才剛剛見面,還以為是一對至親的姐妹呢?
蕭沁雅眼眸流轉,光華湛亮,這丫頭的眼神,她好生熟悉,那是前世她被邊疆領回家,第一次見到一身潔白公主裙仿若天使一般的邊瀟瀟時的眼神,那是一種恨不得毀滅,將公主裙撕碎,踩在腳下,看著它滿是臟污,方才滿意的眼神。
想到此,蕭沁雅看著蕭蒔蘭的眼神越發湛亮,眼中笑意也越發深邃。
候府的人有意思,蕭沁雅這一月的時日過的並不無聊。每日看著蕭蒔蘭也她裝作親昵,卻不時露出幾分猙獰,逗著一個心計不成熟的小丫頭,倒也過的開心。
不時,被蔣氏拉去挑選首飾,活做幾身衣裳。
蕭冀看到后,連忙派人去京中最大的銀樓衣鋪未女兒備些京中時興的衣裳樣子與首飾,並大筆一揮給候府各房都送了一份。
轉眼進了三月,京中馬車越發多了起來,城裡的客棧租出的房屋,都被上京參選的各地秀女占的乾淨。
三月初三,是個清風和煦的好日子,天氣溫暖起來,嬌俏的女子們褪去厚重的冬衣,著著輕薄漂亮的春裝。
大越永和三年,皇帝商祐祁登基三年後第一次大選開始。
西華門外停留著大批馬車,黑壓壓的處處都是人,倒也安靜,人再多也無一絲聲響,環肥燕瘦,蕭沁雅大致掃了一眼,秀女大多五官端正,配上花一樣的年紀,端的青春正茂,嬌俏動人。
蕭沁雅今天穿了一身淺紫色流光錦製成的百褶裙,裙擺上用紫色絲線綽著銀絲綉著大片大片精緻的蘭花,蘭花雖密集,但因與裙擺同色,看著並不眼花繚亂,銀絲線綽在其中更添了幾分流光溢彩,淺紫色長裙外罩一層薄透紫的發白的薄紗。春日雖暖和,卻還有幾分寒意,流光錦綽薄紗的衣裙,既保暖更平添幾分神秘仙氣,很是美麗。
三千烏絲梳成一個簡單的朝雲近香髻,身上是整套的純白色月光石鏤金首飾。大越並不產月光石,寶石這東西本就是以稀為貴。故月光石價格昂貴,少見,若非蕭氏富庶,商隊來來往往各地也得不到如此整塊的月光石。
蕭沁雅容顏絕色,渾身上下無不精細珍貴,落到一旁的秀女眼裡,不禁有些好奇她是哪家的姑娘,竟從未見過?
只是秀女靦腆,加上宮圍重地也不好走動,不過不少眼神卻都落到了蕭沁雅身上。
蕭沁雅今日的穿著也是經過考慮的,博陵蕭氏的富貴天下皆知,若她穿著低調也不會如何,反而讓人看清與她,認為她只是一個庶女,這是蕭沁雅不能接受的。想明白后,那就怎麼漂亮怎麼穿,怎麼貴氣怎麼穿。
蕭沁雅一生經歷頗多,但從來沒讓自己委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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