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好在趙淵這次發病的時間並不長,到了傍晚時分就醒了。
高呂榮哪裡都沒去一整日都守在乾清宮,一見他醒了就摒退所有宮人到了內殿。
他修道這些年跟著師父學過些醫術,他為趙淵把了脈又看了面色,才起身回話,「陛下今日感覺如何?」
「不像之前那般的毒火噬心,可依舊無法控制這怪病的發作時間。」
高呂榮臉色跟著凝重起來,「陛下的脈象依舊紊亂,臣的葯只能治標不治,但請陛下放心,這些日子臣日夜翻閱古籍,相信很快就能尋得秘方為陛下根治次怪病。」
趙淵看著他沒有說話,沉默良久道了聲:「師父。」
高呂榮站著的身形有些輕晃,他沒有答應而是將腦袋更加的往下低了低,「陛下不可,自您登基以後你我便是君臣。」
趙淵冷笑了一聲,緩緩的撩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上可怖的斑紋,「那國師大人還想瞞朕多久?朕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怪病分明是中毒之象。」
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了,高呂榮才將他了解到的實情和盤托出。
「臣起初確實也認為是某種罕見的怪病,可翻閱醫經藥典卻苦尋無果,後來才覺得有可能是中毒,卻不敢枉下定論,直到前些日子在一本醫典內翻到了張殘書破卷,上面記載有一奇毒為痴情丹它發作時癥狀與陛下有些相似,但那殘卷上只有此毒的病症卻並無解藥。」
趙淵看著他的臉,想從中找出破綻,但高呂榮此人極擅詭辯,趙淵不願意與他消磨時間,便直接瞭然的道:「那沖喜又是怎麼回事。」
他才不信高呂榮什麼都不知道就給他塞一個莫名其妙的傻子,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卻沒告訴他。
「沖喜的法子是記錄在殘卷背面的,只說是八字相合之人陰陽調和,若為藥引或能解此毒,卻並未詳細記錄,陛下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臣不敢放過任何能救治陛下的機會,這才冒死斗膽一試。」
「朕身上這些毒斑便是國師大人所言的解毒?」
「毒若在體內則藥石無救,可在體外便說明還有的救,由此可見那殘卷或許真是破解關鍵,沈姑娘也是救陛下的有緣人。臣還在遍尋此毒的解藥,相信很快就會有所獲。」
藥引?陰陽調和?救他的關鍵?
趙淵只覺得頭冒青筋,這沒準是高呂榮想要控制他的另一種手段,想讓他和那女子交好想都別想。
然後再問高呂榮就什麼都說不出了,好在趙淵發病這麼久國事堆積了許多,高呂榮提起了除夕祭祖的事岔開了話題。
「越王對祭祖一事虎視眈眈,離除夕還有半個月,陛下若還是不能下床,就得早做準備了。」
趙淵對自己這次突然醒來是什麼原因還不清楚,他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發病,只能趁著清醒早作謀算。
「他想替朕祭祖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此事朕已瞭然。」
高呂榮瞧趙淵的神色是不想再和他說話,就行了個禮恭敬的退了出去。
趙淵看著他出了殿門臉上的暴戾盡顯,當初他也真的全心全意信過高呂榮視他如師父,可坐上了這個位置后他才知道這天下之大無人可信。
高呂榮之所以盡心竭力的輔佐他是因為他身上流著趙家的血,他登基名正言順,兩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的關係。
只要一日未查出下毒之人,他就不會信任何人。
「常福,明日讓祁無名進來見朕。」
安排好一切后,小太監就按著趙淵的意思在床榻上放了小几方便他翻看奏章,這麼多月積壓下來如何是一時半刻能看完的,他只能挑選最為急迫的看。
常福不敢出聲打擾就留了兩個小太監伺候自己退到了屏風外,一直等到傍晚他才端著葯碗進來。
常福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炕上和宮女玩花繩的沈如年,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整個乾清宮人人自危各個低著腦袋唯恐被趙淵盯上的,唯獨沈如年和個沒事人一樣,甚是心大。
吳嬤嬤也沒來教沈如年規矩,她高興的很,一整日都在玩鬧,玩了投壺玩花繩就連午膳都多吃了一碗。
常福現在瞧見沈如年那就跟瞧見再生父母似的,恨不得給她去廟裡塑金身供起來,看著托盤裡的葯碗就笑盈盈的喊了聲:「沈姑娘。」
沈如年學規矩經常挨罰反應也慢,可她玩這些東西卻厲害的很,而且在鄉下野慣了的人花樣也多,她能和小宮女們玩上一天的遊戲不帶重複的。
聽見常福喊她,就呲溜一下從炕上下來,「常公公你喊我?」
「沈姑娘,這是陛下的葯湯。」
之前趙淵昏迷不醒的時候也是她的喂得葯,她並沒有覺得不對,接過了葯碗腳步輕快的往裡面去。
冬日裡天黑的快,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內殿早就點上了燭火,趙淵披著銀灰色的狐狸毛大氅坐在床上翻看奏章神情嚴肅凝重。
小太監得了常福的教訓,一看見沈如年就悄悄的溜走,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兩個主子。
沈如年探了身子進來好奇的打量著床上的趙淵,輕聲試探的喊了聲:「陛下。」
趙淵最不喜歡有人在他做事的時候出聲打擾,每當這個時候他的怒火最盛。
他剛登基那會,宮人都還摸不清他的脾氣,為此不知多少人挨了責罰,但從那之後也就不再有人敢輕易的打攪他,沒想到上午丹陛的舊血未乾居然就有人敢來添新血。
「滾。」
趙淵的眼皮都不屑的抬,壓低著嗓音從唇齒間發出一聲低語,聲音不重卻足夠在殿內回檔。
可來人卻像是聽不懂似的,又往前走了幾步,「陛下,該喝葯了。」
「朕說滾你聽不懂嗎?」
趙淵眉峰微擰,怒意幾乎溢出眼眶,這就是他討厭蠢人的原因,聽不懂人話不知死活還愛找死。
「可是不喝葯病就不會好啊。」沈如年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她也最討厭喝葯了,又苦又難聞看著都覺得胃裡翻騰,但就算討厭她也還是會聽話的喝完。
她感同身受的去安慰他,原來長得像神仙一樣的陛下也有弱點啊,他也不喜歡喝葯。
原本她覺得陛下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兩人之間有雲泥之別,她連睡覺的時候不小心靠在他身上都會覺得羞恥,等看到醒著會動的陛下這種距離感就更清晰了,讓她下意識的有些不知道怎麼和陛下相處。
可現在她知道了陛下的小秘密,兩人之間的距離感瞬間就被拉近了,看著陛下的俊美的臉也不覺得害怕了。
沈如年彎了彎漂亮的杏眼甜甜的笑了起來,「陛下,我偷偷的嘗過了這個不苦的,而且喝了葯可以吃糖哦,這個糖又甜又軟特別的好吃。」
木托盤上不僅放著黑色的葯碗,旁邊還有個精緻的小碟子,上面齊整的擺了幾塊白糖糕,味道可好了。
她之所知道這糖好吃,是因為她之前偷吃過,陛下病著昏迷不醒只能喝下藥湯,那些糖可不就都進了她的小肚子。
常福早就發現了,他知道沈姑娘愛吃糖,吳嬤嬤又拘著不給她吃,她每回都義正言辭的說陛下喝了葯要吃糖,傻子都知道陛下昏睡著怎麼可能吃糖。
但常福不點破,每回都會配上白糖糕就是故意討好沈如年的,她可是未來的主子,早點抱大腿才是聰明人。
不喝葯怕苦?
趙淵終於忍無可忍的抬了眼,漂亮的鳳眼半眯著,只見燭光下小姑娘穿著桃粉色的衣裙梳著簡單的髮髻,小臉揚著燦爛的笑,認真的看了他才發現她是有梨渦的。
平時瞧不出淺淺小小的一笑起來就在臉頰兩側,看上去比瓶中花碟中糖都要甜美。
偏生趙淵軟硬不吃,她越是笑他就越是覺得有股心火不停地冒,這人是真的聽不懂人話嗎?
那脖子上的掐痕可剛褪她就忘了疼,還眼巴巴的往他眼前送,若是旁人都不知掉了多少回腦袋了,這世上還真有不怕死的人不成。
沈如年見他不說話,以為是他默許了,就又往前了幾步,等趙淵寒著眼去看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床榻前,葯碗都快懟到他的臉上了。
「陛下冷了以後更苦呢。」
趙淵的手指發出聲響,她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他的底線,現在已是趙淵爆發的邊緣,心中正在思考怎麼解決這個不知死活的傻子,就見沈如年舀了一勺藥湯,朝著他遞了過來。
「陛下,啊。」
趙淵:……
沈如年看趙淵沒有動作就深刻的反省了一下,她是來伺候陛下的,之前都是她喂陛下喝葯,怎麼能讓陛下自己喝呢。
難怪陛下看上去臉又丑又黑原來是不高興,等想通了她才豁然開朗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她就該伺候陛下喝葯才對!
趙淵看著那隻白得發亮的細滑手腕在他眼前晃著,只想閉上眼不看這蠢貨,高呂榮是怕他一個毒還死不了,故意尋了個傻子想來活活氣死他的吧?
沈如年伺候的特別到位,還舉著勺子呼呼的吹了吹,「陛下,已經不燙了,可以喝了哦。」
趙淵是真的很想把她活活掐死,但解藥尚未找到,他也清楚自己今日能清醒一定和眼前的人有關,只能硬生生的壓下怒火。
怕她真的要喂自己,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葯碗,忍著不適將整碗的葯湯一口灌入。
耳邊還要聽著她甜軟的聲音念念有詞,「陛下乖乖喝葯葯,喝了葯葯吃糖糖,病病全都飛跑了。」
趙淵險些一口葯全吐她臉上,原來他昏迷時不是在做夢,她真的在耳邊不停絮絮叨叨,當時他閉眼沉睡就在想,終有一日他要睜眼砍了這聒噪的聲音。
沒想到一切都成真了,她就過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偏偏沈如年察覺不到趙淵臉色更差了,看他喝完就把糖也遞了上去。
雖然有些不舍,但心裡想著陛下應該不愛吃糖吧?到時候她就又可以把這些糖給吃了,就特別誠懇的誇了一句,「陛下可真厲害。」
趙淵眼皮跳了跳,原本想要連糖帶她人一塊給丟出去,可看見她舉著小碟子說著你吃,卻又依依不捨的小表情,突然嘴角翹了翹,一把將碟子端了過來。
兩三口就將裡頭的白糖糕全給吃了。
看得沈如年笑容瞬間垮了,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陛下怎麼欺負人啊,她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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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趙·搶人糖·狗皇帝:搶來的東西真是好吃。
年年:陛下不是不愛吃糖嗎?為什麼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陛下為什麼要搶我的糖吃QAQ嗚嗚嗚嗚,我□□無縫的計劃居然被發現了。
(可以猜一下這個痴情草要怎麼解毒,無獎競猜開始了)
前五十個發紅包。哼,都說想看狗皇帝醒來,結果狗皇帝寫了你們又不見了,你們這些負心漢,我要帶著年年離家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