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第 174 章

蕭錦琛開始用很平淡的語氣說著前一世的故事。

說是故事,實際上也是他們印刻在靈魂深處的人生。

舒清嫵聽得很認真。

蕭錦琛說得很細碎,他記得的那些細節,每一件都跟舒清嫵說得清清楚楚,他當時是怎麼想的,又是如何做的,都仔細說到。

一開始還好一些。

早些年的那些事,便是蕭錦琛努力回憶,舒清嫵自己其實也記不太清楚,然而隨著蕭錦琛的娓娓道來,她也慢慢回憶起早年的幸福時光。

其實早些年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很幸福的。

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討論過幸福不幸福的話題,但聽著蕭錦琛的言語,他也對那些時光頗為懷念。

舒清嫵忍不住打斷了蕭錦琛的回憶:「陛下,其實那些年,我過得很好。」

蕭錦琛對她的這份獨一無二,舒清嫵從一開始就能感受到,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動心。

可之後,怎麼又變成那個樣子了呢?

蕭錦琛嘆了口氣,他低頭看著漸漸平靜下來的舒清嫵,思忖片刻道:「咱們去外面說吧。」

說罷,他也不叫宮人伺候,自己隨意攏了攏外衫,倒是舒清嫵看不過去,起身幫他系好腰帶。

舒清嫵低著頭,也能感受到蕭錦琛溫柔的目光。

她的心就跟著平靜下來。

蕭錦琛握住她的手,沉聲道:「清嫵,過去的事朕擔了很大的責任,朕此番跟你詳談,就是想要跟你道歉,不求你原諒,卻請你放心。」

「朕絕不會在同一件事上栽兩次跟頭,第一次錯,朕輸了你,輸了所能擁有的幸福機會,也輸了信念和理智,朕絕不會再看它發生第二次。」

舒清嫵抬起頭,她眼睛里依舊氤氳著熱意,卻還是沒有掉眼淚。

「陛下,臣妾亦然。」

她也錯過一次,前世的他並非沒有責任,她心裡很清楚,也早就想明白。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所以這一次,她決定好好傾聽蕭錦琛的話,兩個人心平氣和坐下來把所有事情都解釋清楚,介時,舒清嫵再去看自己是否要原諒他。

待蕭錦琛從寢殿出來,才發現外面已經是皓日當空,蕭錦琛眯了眯眼睛,賀啟蒼這才顛顛打著傘跟上來:「陛下,時候不早了,不如去德定湖擺膳?」

有些話,一邊吃一邊說其實也不錯。

不過蕭錦琛不敢亂下決定,他看了一眼舒清嫵,舒清嫵想了想,點頭道:「用些清淡的吧,太醫定是給陛下擬了膳食單子,還是要仔細些。」

賀啟蒼立即眉開眼笑:「娘娘放心,御茶膳房早就準備妥當。」

舒清嫵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說別的。

待來到德定湖邊上,舒清嫵才發現賀啟蒼已經重新布置過,聽濤閣里擺放許多鮮花,果盤帶著香氣,迷醉了整個春日。

舒清嫵在月台前坐下,幽幽看著湖中的錦鯉。

這時節,宮中景色是最美的。

蕭錦琛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牽起她的手,舒清嫵沒有拒絕。

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蕭錦琛道:「趁著御茶膳房準備午膳,咱們繼續說。」

舒清嫵點點頭,看到桌上擺了玫瑰花露,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碗,淺淺喝著。

蕭錦琛道:「之後就是你封德妃的事了,後來宜太妃病故,你代為撫養團兒,朕看你喜歡她,便知道你其實很想要個孩子。」

舒清嫵張張嘴,卻看蕭錦琛沖她搖了搖頭:「朕都知道。」

「你嘴上說著要為朕延續後嗣,想要早日誕下嫡子,可心底里,其實只是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你喜歡孩子,是真心的,對不對?」

這些話,舒清嫵從來都沒說過。

以前蕭錦琛不明白,可這一夜庄生曉夢,他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思忖清晰。

不說大徹大悟,也著實是有些明悟的。

上一世的他還不夠了解舒清嫵,若是經過這四個月的朝夕相處蕭錦琛再不了解她,那他也不用盼望自己去挽回她。

如此愚蠢,還不如一頭碰死,一了百了。

舒清嫵抿了抿嘴唇,算是默認了。

蕭錦琛長舒口氣:「孩子的事,朕知道你已經猜測的差不多,可是最終的那個人,卻不是淑太妃,這個最後咱們再說。」

他還賣了個關子。

「有些話朕從來都沒跟你說,朕之所以在繼位當初不肯立后,不是因為沒有出現符合皇後身份的女子,而是因為真沒找到最契合自己的那個人,若是只按照皇后的標準去選立皇后,而朕又無法同她好好相處,那必定會造成後宮動蕩,也會讓對方一生不幸。」

蕭錦琛道:「原來朕很堅持,覺得立不立皇后都無所謂,難道宮裡少了個皇后,朕就無法當好皇帝了?可是蒼天偏要把你送到朕的身邊。」

舒清嫵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彷彿花兒上落了蝴蝶,翩躚飛舞。

「朕會讓你當皇后,不是因為朕需要後宮有一個皇后,而是朕想讓你做朕的妻子,百年之後亦可以攜手同眠。」

舒清嫵猛地低下頭去。

蕭錦琛輕輕握著她的手,讓她放鬆下來:「但當時的朕,太過沉默寡言了,朕應該把心裡話都跟你說清楚,而不是去維持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和體統,把一切都藏在了心裡。」

所以,他們兩個人的話,越說越偏。

以至於後來,無話可說。

「自從你住進坤和宮之後,就比以前要暴躁得多,太醫說你失眠多夢,無法安寢,朕知你身體不適,想讓讓你休息,可你卻因此會錯意。」

舒清嫵當皇后的早些年光景里,也並非一帆風順。

她膝下空空,家世不豐,只憑著蕭錦琛的寵愛坐上后位,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底氣。所以當她開始頻繁生病,蕭錦琛讓凌雅柔等幫她一起協力理六宮時,舒清嫵第一次生氣了。

那時候的她總覺得自己坐在空中樓閣里,蕭錦琛的寵愛是唯一的支撐,只要這寵愛一夕破碎,她立即就會跌入深淵之中。

一次次,一天天,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冷漠。

蕭錦琛嘆了口氣,看她也沉了臉,便道:「當時真也還算年輕,那時候前朝事忙,朕便少去後宮。朕想著你若是喜歡打理宮室,就還是讓你去辛苦,再說,交給別人朕也不放心。」

這其實已經算是蕭錦琛妥協了。

為了讓她高興,便也壓下想讓她休息的心,只讓她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

於是,之後幾年,便在冷漠里相安無事。

蕭錦琛說到後來,喉嚨有些乾澀,舒清嫵沉默地把玫瑰花露推給他,讓他潤潤口。

「謝謝清嫵。」蕭錦琛沖她笑笑。

舒清嫵沒說話,她依舊沉浸在前一世的誤會中。

現在想想,他太冷漠,她太固執,便是沒有那麼些誤會和對錯,兩個人最後可能都無法攜手共度。

重生回來,她變了,他也已經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年輕皇帝,或許,一切真的可以改變。

蕭錦琛看她明顯有些鬆動,深吸口氣開始說最後的故事:「朕不知道你的記憶如何,但在朕的記憶里,那件事發生之後,太醫院隆承志跟朕稟報說你已經無法再勞心勞力,所有的宮事對你來說都是負擔,必須得儘快靜養,才能有好轉的可能。」

舒清嫵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她努力回憶,當時她確實已經無法再支撐宮裡的任何宮務,那些對她來說真的已經太過辛苦了。

蕭錦琛扭過頭看她。

他目光里有著坦誠,他道:「清嫵,朕從來一言九鼎,朕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絕非辯解。」

蕭錦琛也沒必要再去辯解,當年的事兩個人都是親歷者,哪怕蕭錦琛確實有什麼難掩苦衷,可做出來的事總歸擺在那裡。

舒清嫵垂下眼眸,不肯去看他:「陛下,那半年多光陰,您都沒有去坤和宮看我。」

她最糾結的,說到底還是這一件事。

這些時候她已經反覆推敲過,蕭錦琛絕不可能隨便立后,便是跟她真的走不下去,也不可能在她重病之時倉促另立新后,當時肯定是另有隱情的。

但那半年的悲苦與孤寂,舒清嫵現在回憶起來,還覺得渾身發冷。

蕭錦琛深深嘆了口氣:「清嫵,朕要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朕……當時每日都去看你,你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昏睡,偶爾醒來……」蕭錦琛略微有些哽咽,「偶爾醒來,也只問朕,陛下和母親怎麼不來看我。」

舒清嫵一下子愣住了。

她想了許多可能,若是蕭錦琛解釋不敢去看她面對她重病,舒清嫵都能理解,但是……他竟然說自己不認得他。

「怎麼可能?」舒清嫵下意識反駁。

蕭錦琛嘆了口氣:「當時你確實不認得人,無論是朕、賀啟蒼、李素沁還是早年伺候過你的宮女和太醫,你都不認識,你只認識一個人……那個人是周嫻寧。」

回憶起這一切的時候,蕭錦琛頓時就明白,為何夢裡的自己內心是一片的荒蕪和墨色。

舒清嫵內心深處,只信任一個人。

可那個人不是他。

舒清嫵自己都想不到,竟然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她自己回憶最後的那半年光景,她努力想著,想得頭都要痛了,卻也想不到什麼更多的細節。

她只記得,每天只有周嫻寧領著一群不太熟悉的宮人伺候她。

「那……我……病故的那一日呢?外面為何那麼熱鬧?」

蕭錦琛知道她會如此問,便低聲道:「當時是不是有一個陌生的宮女跟你說,外面朕在立新后?你父母弟弟都去觀禮,是不是?」

舒清嫵猛地抬頭看向他。

剛才她還有些半信半疑,直到蕭錦琛說出這句話,她才隱約有些信了。

蕭錦琛道:「傻姑娘,那一日新雪,也恰逢大年初一。」

「初一的長信宮,總是熱鬧的。」

舒清嫵眨眨眼睛,豆大的淚珠順著她光潔的臉蛋滑落。

蕭錦琛下意識想去哄,但舒清嫵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陛下,讓我哭一會兒,就一會兒。」

上一世所有的悲苦,那些誤會和爭執,那些心如死灰和委屈難捱,全部隨著奔涌而出的眼淚一一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如釋重負還是解脫釋懷?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她曾經最在意的,最難以越過的坎,就這麼跨了過去。

這一瞬間,柳暗花明。

蕭錦琛看著她安靜地哭,自己心裡也頗為難受,他眨眨眼睛,也低下頭摸了摸眼淚。

能哭出來,還能跟他說話,想必舒清嫵是真的想明白了,也信了他的話。

只要她還能相信他,他就別無所求。

兩世為人,重新牽手,他們這一次,真的會走出不一樣的結局。

第一百八十三章

舒清嫵哭了一會兒,把過去所有的委屈和苦悶都宣洩而出,整個人都暢快起來。

那種由內而外的釋然,令她頗為開懷,彷彿徜徉在春日的花海中,周身暖融融的,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坐在一起,待到舒清嫵哭舒服了,蕭錦琛才小聲問:「好了嗎?」

舒清嫵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眼睛有些紅,倒是沒有腫,卻比往日要更圓潤一些,顯得可憐又可愛。

蕭錦琛的心軟成一團,整個縮在一起,一會兒酸,一會兒甜,一會兒又是苦澀味道,可謂是酸甜苦辣俱全。

兩個人的前世今生,差不多也是如此,各種滋味皆有。

蕭錦琛伸手輕輕摸了摸她臉上的累,聲音別提多溫柔:「哭出來,就舒服了,是不是?」

他一語中的,舒清嫵沒說話。

蕭錦琛給她續上一碗玫瑰花露:「朕之前也是如此,心裡那口氣吐出去,就舒坦了。原本想過兩日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再跟你說,擇日不如撞日,正巧今日有機會,便一起同你說了,如此,便也不用再糾結度日。」

舒清嫵深吸口氣,她淺淺喝了一口花露,整個人都安靜了。

這種安靜,跟剛才的略有不同。

心裡壓著的石頭全部挪開,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放鬆的、安逸的,所有的滯澀和憋屈一瞬消失不見,似乎都要飄起來。

誤會解除,確實令她身心舒暢。

所以有些話是一定要說出口的,越是藏在心裡,越會成為不可解的結,最後亂成一團,無葯可治。

舒清嫵點點頭:「嗯。」

蕭錦琛這才微微鬆開攥著的手。

舒清嫵深吸口氣,想了想道:「陛下,臣妾其實一直在勸自己放開,不去在意,不去深究,日子就會很好過。有時候人傻一點其實沒什麼不好,不過可惜,臣妾傻不起來。」

她一邊說,一邊垂眸看著德定湖中的錦鯉。

「這四個月來我的變化,陛下想必已經感受到,而陛下的變化,我都一一看在眼中,心裡的怨氣也漸漸消散。有時候想想,其實上一輩子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固執己見,不肯傾聽,最後落到那個地步,我自己難道就是全無責任的?」

「想通這一些,我心裡就好過許多,若是日復一日抱著怨恨過日子,那這失而復得的人生簡直浪費,我不願意虛度光陰,所以一直在告訴自己,我可以改變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蕭錦琛讚歎道:「清嫵,你比我厲害,因為回憶起這些,我都感到痛不欲生,倒是你……倒是你更豁達一些。」

舒清嫵可以用眼淚宣洩感情,可他不行,那口血吐不出去,他只怕會大病一場。

「陛下,您這是說什麼呢,」舒清嫵不知他到底發生過什麼,只說,「曾經失敗過一輩子,我怎麼也要想開些,要不然還跟前生一樣鑽牛角尖,最後鬱結於心,苦悶致死?」

」若我真的如此蠢,蒼天也不會給我這樣的機緣。「

蕭錦琛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許胡說!」

舒清嫵抿了抿嘴唇,終於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她的笑如同深夜裡的銀盤,又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點亮了蕭錦琛灰暗的心。

他心中的所有陰雲,均被她的笑容所驅散。

這一刻,不光是他,就連舒清嫵心中也再無陰霾。

她想了想,對蕭錦琛道:「陛下,前世種種已然成為過去,如今誤會解開,一切都水落石出,我也不會再糾結過去。」

「這就好。」蕭錦琛點點頭。

但舒清嫵的話還沒說完。

她思考片刻,還是扭頭看向蕭錦琛,目光一如既往的真誠。

「陛下,若是……我還是不會如前世那般全心全意信任陛下,會把全副心神都放在陛下身上,若是……若是只能同現在一般呢?」

她對蕭錦琛的態度,其實依舊是有些若即若離的。

若說全心全意,上一世她確實把自己的真心放下,若說全副心神,也曾病痛難消也不肯放手,但說到底,其實當時的她都在不知情下一意孤行。

她所做的一切,也沒有跟蕭錦琛說清。

蕭錦琛低頭看她,也跟著笑了。

他眉目舒展,渾身散著說不出的愜意,又似乎帶著點小得意,陽光照耀下,臉上一絲病容都無。

就如同他自己說的,不過只是胃痛調養,真的沒有太大的病痛。

現在心情舒暢,身上的病痛立即消失,整個人都重新復活。

蕭錦琛道:「清嫵,其實我覺得現在的你,要更好相處一些,當然,在你眼中的我,可能也比前世都要好。」

舒清嫵微微一愣,下意識點點頭:「確實。」

蕭錦琛勾起唇角,眉眼彎彎,整個人都是說不出的舒暢。

「或許,前一世的我沒有如同你那般全心全意,那時候的我,心裡滿滿都是家國天下,而你,只能佔領一個小小的角落,若是你整日安靜,我就聽不見你的聲音。」

蕭錦琛聲音溫柔,說著似乎殘酷的話,可舒清嫵已經經歷過一遭,現在再去傾聽,倒是不覺苦悶。

「性格使然,習慣使然,當時的我們其實都不適合彼此,所以才以悲劇收場,」蕭錦琛認真看著舒清嫵,「可是今生卻不會了。」

「你先改變了自己,然後又改變了我,我們兩個人都往前邁了一大步,你的目光看向了更廣闊的天空,而我的目光也漸漸收回到你身上。」

重生回來,人還是那個人,可彼此之間的依賴卻錯位。

蕭錦琛道:「現在,是我更依賴你,更信任你,也更愛護你。」

舒清嫵抿了抿嘴唇,努力壓下心中的悸動。

蕭錦琛說對很多事,他卻沒說自己的情話大有長進,每每說得她面紅耳赤,小鹿亂撞,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總想奔著他而去。

「所以清嫵,你就放心去做你自己,」蕭錦琛道,「無論你對我是什麼樣的心情,無論到底還能不能如同前世那般愛戀,都沒關係。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你,守護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

蕭錦琛堂堂一個男子漢,怎麼也要比舒清嫵心胸寬廣。

舒清嫵能相信他的解釋,對前世釋懷,又能跟他如同尋常夫婦那般攜手共度,蕭錦琛還有什麼不滿的?

蕭錦琛道:「我雖然是皇帝,是九五至尊,可也不能無理胡鬧,最起碼人心難測,我不能僅憑一己之私去控制她人。」

「所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如何對我都行,」蕭錦琛笑笑,「只要你別不理我就好。」

這話說得又卑微又誠懇,卻莫名打動了舒清嫵。

她從來都不知道,蕭錦琛裝起可憐來,竟是這麼有吸引力。

她的心在胸膛里反覆搖擺,猶豫不決。

「陛下!您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哄臣妾哄得得心應手。」舒清嫵嘆了口氣。

蕭錦琛立即反駁:「這怎麼能叫哄呢?這是有感而發,真心實意!」

舒清嫵忍不住笑了:「好了,我會努力的。」

聽到這話,蕭錦琛一下子頓住。

舒清嫵仰頭看他,臉上依舊有著燦爛的笑:「我會努力追上你,好不好?」

好好好!怎麼可能不好!

蕭錦琛這個激動,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舒清嫵抱起來,在院子里瘋跑幾圈,大聲昭告天下,他的清嫵是多麼的善解人意!

舒清嫵看他一臉傻笑,也跟著笑出聲:「好了,你再這麼下去,賀大伴都不敢上菜了。」

過了這麼久,終於把一切都說清楚,蕭錦琛心裡暢快之際,舒清嫵也是渾身輕鬆。

見他們不再說私房話,賀啟蒼便立即上前來布菜。

為了配合蕭錦琛的胃,今日的御膳異常清淡,打頭就是新麥做的捻轉,不過分量很少,只有一小碟,舒清嫵跟蕭錦琛略嘗一口就沒了。

賀啟蒼道:「御茶膳房道今歲的御麥剛灌漿,長勢喜人,特地呈了一小碟給陛下和娘娘嘗嘗。」

田地能豐收,是一年最大的喜事,蕭錦琛親自夾了一筷子,拼了品道:「不錯。」

賀啟蒼就又說:「陛下不能用燥熱性發的,太醫院又下了新的單子,御茶膳房便調整了菜色。」

他說完,也不在這礙眼,領著宮人們又都退了下去。

舒清嫵看了看,今日有涼拌青瓜、口蘑白菜、素炒茄子、小炒蘿蔔這幾味素菜,葷菜也有蜂蜜醬鴨,酸菜粉條燉鵝,櫻桃肉等,菜不算多,倒是都很精緻。①

除此之外,今日的面點御茶膳房很是下了功夫,有用新西葫蘆做的糊榻子,有黃米糕、酸湯疙瘩湯、雞絲麵等,口味也很豐富。

這倒是蕭錦琛能吃的,舒清嫵頗為滿意,給蕭錦琛盛了一碗雞絲湯麵,讓他先暖暖胃。

「陛下今日慢些用,仔細待會兒胃痛。」

蕭錦琛頗為乖順,淑妃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那細嚼慢咽的勁兒,跟繡花差不離。

舒清嫵用了一會兒,突然道:「陛下剛剛說,關於臣妾不孕之事還有意外?」

兩個人剛才光討論情情愛愛的了,情緒上來攔都攔不住,現在冷靜下來,舒清嫵才想起蕭錦琛忘記說的典故。

說起這事,蕭錦琛立即就來了精神:「自你……朕便開始徹查宮中,但凡可能跟你有所牽扯的人,全部差了一遍,就這麼反覆刑訊,最後還真叫朕查了出來。」

「你的膳食中確實被人下過寒花子,不過因為用量很輕,又是藥典里所沒有的西域奇葯,因此太醫院沒能查出,且你進宮頭幾年時身體還是不錯的,便也沒有經心。」

蕭錦琛嘆了口氣:「此事確實是淑太妃跟譚美人聯手所為。」

也就是說,舒清嫵對淑太妃的猜測是對的。

舒清嫵剛想問常青之事,抬頭就看到周嫻寧紅著臉跑了進來:「娘娘,小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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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參考《皇帝吃什麼》故宮出版社

小劇場:

皇帝陛下:就像是一場夢,醒來還是很感動。

淑妃娘娘:節奏,注意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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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多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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