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牌(上)
正是模仿朱瞻基的朱瞻壑。
霎時,紀綱隱隱猜出了什麼,他下意識的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地形和陣勢,錦衣衛人數和戰鬥力都遠遠超過才訓練一年的幼軍護衛。
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紀綱說道:「聽說皇太孫找微臣,殿下在那裡?」
「不打著皇太孫的名義找紀大人,紀大人能在百忙之中迅速來找我嗎?接二連三的刺殺,皇太孫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此時閉門不住,坐鎮中軍營地指揮,等平江伯帶著大明水師一到,便立刻啟程返回大陸雲間縣。」
朱瞻壑表情嚴肅,「紀大人,你和我父王商議的事情,為何要瞞著我?如果你早告訴我,我今早就不會誤入港口,白白浪費了刺殺皇太孫的大好機會,現在想要再行動,難了。」
炮台位置較高,在上頭小點聲說話,下面的護衛聽不見。
紀綱心中大疑,面上卻不顯,故作震驚說道:「世子殿下說的是什麼意思?微臣聽不懂。」
朱瞻壑冷笑,「你們都把我當傻子糊弄,連父親都不相信我。我是漢王府的人,在京城為人質,為了生存,不得不整天和皇太孫扮演兄友弟恭,討皇上歡心。這幼軍我出力最多,功勞卻都是皇太孫的,幼軍也只視他一人為主。」
「為什麼?只因他是皇太孫,我是漢王世子。」
朱瞻壑一步步靠近紀綱,「所以,父親有多討厭東宮,我就有多討厭皇太孫。紀大人,如果你早告訴我你們的計劃,此時皇太孫的屍首都涼了,可是你們偏偏瞞著我,把事情搞砸。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出來為你們收拾亂攤子,在平江伯到來之前,除掉皇太孫。」
紀綱半信半疑,「世子殿下,萬萬不可以被人挑唆蒙蔽,一時失足千古恨,殺皇太孫是弒君之罪,縱使微臣,也不能包庇殿下。」
「還死不承認。」朱瞻壑低聲道:「如今皇太孫已經對你起疑心,把你和錦衣衛都遠遠支開,你沒有機會了。唯一的機會,就是我親自動手。」
紀綱緩緩後退,「殿下,回頭是岸。微臣是皇上的人,只效忠皇上一人,今日世子胡言亂語,微臣會如實向皇上彙報。殿下莫要一錯再錯了。」
朱瞻壑置若罔聞,還步步逼近:「但是就憑我一個人,是無法做到殺了皇太孫,還能全身而退,不連累漢王府,所以我需要你幫忙。」
紀綱看著十四歲的朱瞻壑,就像看一個陌生人。曾經目光清澈的少年,此時充斥著慾望,就像嗜血的獨狼,急於將獵物一舉封喉。
一直以來,紀綱見慣了天家無情的場面,一直都覺得朱瞻壑是皇室里的一個異類,漢王這種野心勃勃的人,怎麼生出這種兒子?
如今看來,好像他錯了,朱瞻壑不是不爭,而是他將自己的慾望藏得很深,披上一層偽裝,以接近皇太孫。
難道世子是真的對皇太孫起了殺心?
見紀綱遲遲不肯鬆口,朱瞻壑又說道:「地雷是你們埋的吧,可惜火/藥廠技術不穩定,提前炸了。
皇太孫當時對你起了疑心,他提前審過倭寇,無一人知道火/藥廠倉庫失竊事件,無人知道購買賊贓之事,當時火藥廠失竊事件就是紀大人調查的,成了無頭案,皇太孫懷疑你監守自盜,而你刑訊逼供海盜致死,殺人滅口,還有泄露水師街頭暗號,皇太孫由此確定你就是內鬼。」
「一旦平江伯來到這裡,皇太孫就立刻撕破臉,一舉將你拿下,押送京城。到時候皇上是信任皇太孫,還是相信你?」
朱瞻壑呵呵一笑,「還有群臣,乃至百姓,他們是相信活活把解縉凍死在雪地、手下無數怨魂的你,還是相信純潔如白蓮花的皇太孫?」
紀綱問道:「皇太孫和你說過懷疑微臣是姦細的事情?」
「沒有,是我推斷出來的。」朱瞻壑說道:「這種機密的事情,他如何會告訴我?我是漢王世子,他表面把我當兄弟,其實一直防著我。時間快來不及了,平江伯一到,你被捕,我父親也會被牽連,到時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漢王府一倒,我也要貶為庶人。我必須儘快殺了朱瞻基,把你的人給我、海上那幫人如何聯絡,我們要準備退路,把皇太孫之死栽贓在倭寇身上,千萬不能暴露自己。」
紀綱心裡天人交戰,朱瞻壑句句在理,從表情眼神來看,不像是說謊,可是他本能不相信所有人,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這時,監獄方向騰出一股黃煙,劫獄成功了!
最終,紀綱選擇相信自己,不用朱瞻壑動手,我自己就能殺了朱瞻基!
紀綱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世子殿下,您心裡黑暗,看誰都是賊,都是黑的,把巧合當成刺殺,把微臣當成禍國殃民的野心家,微臣一心為國,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大明,殿下好自為之,微臣還有很多事情,告辭。」
紀綱行了一禮,轉身,驀地背後一涼,朱瞻壑居然用阿雷的環首刀比在他腰后。
朱瞻壑:「別動,沐大人曾經教過我,往這個穴位一刀捅過去,對手不會死,但是會癱瘓,脖子以下都沒有知覺。」
紀綱沒想到朱瞻壑會突然背後襲擊,欲掙扎,環首刀更進一步,劃開衣服就要切進去了!
朱瞻壑高大強壯,一招就制服了花瓶出身的紀綱,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還沒試過,紀大人想當我刀下第一人嗎?」
紀綱:「世子殿下誘我刺殺皇太孫不成,要殺我滅口?」
朱瞻壑:「我真的很佩服紀大人,死到臨頭,還在這裡故意和我打啞謎。面具戴得太好,都忘記摘下來了。我必須儘快殺了皇太孫,還請紀大人配合,無論是出人出力,還是出一包入口即死的藥粉,我在幼軍只是皇太孫的附庸,沒有心腹,孤立無援,如今只能指望紀大人幫忙了。」
朱瞻壑軟的不成,就來硬的,他必須要揪出紀綱的同黨,否則大堂哥就一直有危險。
黃煙已經消散,戰俘們已經分好了武器,潛行過來,即將發動反攻。
紀綱冷笑:「或許軍中確實有姦細,但絕對不是微臣。微臣不想和殿下在這裡耗費時間。」
說完,紀綱不顧中刀癱瘓的危險,往炮台台階處走去。
誘出同夥不成,那就只能走下冊,殺了紀綱這個頭目,萬萬不能放他離開去禍害大堂哥!
朱瞻壑心一橫,一刀捅過去,可是鋒利的刀刃居然遇到了阻力,無法刺進去半毫。
紀綱在衣服下穿著軟甲!
朱瞻壑轉為刺向紀綱後頸,但紀綱這次早有準備,轉身一腳,將朱瞻壑踢飛!
朱瞻壑後腦勺撞在鐵質大炮上,頓時眼前花到金光四濺。
朱瞻壑大叫:「紀綱反賊要殺我!護駕!」
紀綱曉得朱瞻壑起了殺心,一起叫道:「他是細作假扮的!被我識破了!殺細作!」
到底誰是姦細?
炮台下幼軍和錦衣衛都不敢放箭,就怕誤傷了世子或者紀大人。
朱瞻壑往火炮處一滾,寬大的袖袍對準紀綱,按動機括,發射袖箭。
紀綱來不及走樓梯,直接往後一倒,「接住我!」
畢竟是多年的老領導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錦衣衛們紛紛手挽手,用雙手交織成一張網,紀綱倒在了手臂網上,得以脫身。
袖箭只能發射一次,朱瞻壑隨即把腰牌扔下去,「休得聽逆賊一派胡言!這是我的腰牌!殺逆賊,別讓他跑了!」
紀綱叫道:「腰牌是仿製的!你們要是不信,就先圍住這個假冒世子的姦細,我這就去請皇太孫和真的漢王世子前來辨認!」
言罷,紀綱帶著手下一千錦衣衛就往大本營方向跑去,此時死士夥同倭寇俘虜也往大本營北坡攻上去了,喊殺聲驟起。
紀綱乘機吼道:「你們看見沒有?這個姦細借口我把引來,是聲東擊西之計,乘著錦衣衛不在,乘機發動襲擊,他就是姦細!」
朱瞻壑看著紀綱開溜,心下大急,紀綱巧舌如簧,工於心計,且頗有威望,他小瞧了這個歷經風雨的三朝老臣,遠不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輕易對付的。
朱瞻壑對包圍他的幼軍說道:「你們被紀綱騙了,上來捏一捏我的臉是不是假的,一群笨蛋!」
幼軍跑上去一看,頓時傻眼,正要去追紀綱,被朱瞻壑攔住了,「是炮彈快還是你們的腿快?過來幫我推動炮車,調轉炮口!」
之前炮台是為了抵禦登島的外敵,炮口朝著大海,現在朱瞻壑靈機一動,要轟炸紀綱和他的死黨。
大炮有千斤重,朱瞻壑一個人推不動,需要至少五個壯漢協助。調整方向之後,朱瞻壑開始放炮了。
轟隆!
炸彈在錦衣衛中間爆開,一死一大片。
紀綱趴倒在地,只覺得地動山搖,一時間耳鳴了,什麼都聽不見,他本能的叫道:「大家不要擠在一起,散開跑!」
紀綱爬起來就跑,朱瞻壑被炮台的煙火氣熏成了黑人,叫道:「放!」
第二炮、第三炮,接連炸開,錦衣衛傷亡慘重,就當紀綱以為今天要粉身碎骨時,港口瞭望塔的的哨兵敲響了大鐘。
噹噹當!
但見早上效仿大明水師的十來艘炮船折返歸來。
朱瞻壑連忙指揮港口各個炮台,準備和敵軍炮船對轟。
可是海上大船沒有進港登陸的意思,他們在遠離火炮射程的海面停船,從船上放下一艘艘簡易的木排小船,掛著倭寇船常見草席船帆,順風順水,朝著孤島淺灘駛來。
一萬剃著月亮頭的「倭寇」紛紛從淺灘登陸,如螞蟻似爬上了孤島!
淺灘遠離港口,火炮的射程根本打不到他們。
怎麼辦?如今幼軍遭遇雙面夾擊。
可就在第一個倭寇登陸瞬間,港口瞭望塔敲響了銅鼓,但見海平線出現排列有序的艦隊,艦隊對著「倭寇」炮船開炮,幾乎眨眼之間就炸沉了敵軍主艦。
朱瞻壑大喜:是大明水師,平江伯終於來了!
四方混戰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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