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七)
碧仙湖周圍風景秀麗,湖水澄澈,偶爾能看到一兩條魚大黑魚從湖面游過。余涯失聲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卻並未反駁。
「你知道碧仙湖為什麼叫碧仙湖嗎?」
「不知道。」
沒魚過來了,柯閑就將麵包塞入了自己嘴中,「難道你知道?」
余涯臉上的笑容未散,他長腿交疊仰了仰下巴,散漫的『嗯』了一聲。
「以前碧仙湖不叫碧仙湖,它叫大魚湖,簡單來講,就是這裡的魚很多的意思。」
「很多年前有人死在了大魚湖中,接著連續好幾天都有人在湖邊喪命,於是就有人傳言湖裡有魚妖,每當夜晚都會上岸來吃人,久而久之,就沒人敢靠近這裡了。」
「那後來這裡是怎麼變成景點的?」
余涯笑著看了她一眼,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後來有一對情侶走投無路來這裡投湖,人雙雙跳下去后卻被救了上來,你知道救他們的是什麼嗎?」
余涯的聲音很有磁性,柯閑有些陷入這個故事了,她承上啟下,很是聰明的回道:「難道是所謂的魚妖?」
「你還挺聰明啊。」
余涯用手敲了敲她的頭,深邃的眼睛笑起來很是迷人。「不過你只回答對了一半。」
「救他們的的確是所謂的『魚妖』,但它卻稱自己是這裡的仙人,它在詢問過兩人的遭遇后很是同情,於是便許諾他們,只要虔誠的對著這片湖泊許願,那麼它將幫助他們完成願望。」
「那他們的願望實現了嗎?」
「當然實現了,那對情侶從此在這裡定居了下來,並將自己的這段故事告訴了別人,再後來很多情侶都效仿他們的故事來這裡許願,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碧仙湖還有個別稱,叫做愛情湖。」
「嘖,聽起來還挺浪漫啊。」
柯閑笑看著他,「沒想到你知道的還挺多。」
想到余涯剛才的樣子,她不由好奇道:「那你剛才也是在向魚仙許願咯?有喜歡的人了?」
余涯側頭看了柯閑一眼,嗤笑著搖了搖頭。「這故事是我奶奶告訴我的,她來不了,所以是特意讓我來代她許願的。」
莫名間,柯閑就鬆了口氣。
「你對你奶奶可真好。」
余涯眸子翻騰起風霧,他抬頭看了眼藍天,平靜的說道:「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唯一的親人嗎?
柯閑沉默,如果她沒記錯的人,余涯的奶奶在兩個月前還被送去過醫院。
好像再聊下去,就要觸及到一些私密問題了。心緒翻騰,一些極力隱藏的感情正在破土而出,柯閑看著余涯的側臉,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余涯。」
「嗯?」
「我……」
「喂你倆躲在那磨磨唧唧幹嘛呢,趕緊過來,咱們一起拍張合照!」
算了。
柯閑看著已經站起來的余涯,將手中的麵包渣盡數撒到湖中。
……
晚上月亮灣舉辦了一場篝火晚會,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跟著季嘉南又去湊了個熱鬧,在氣氛的烘托下,殷喜忍不住也喝了幾杯酒。
「來嘛來嘛,跟我去跳舞?」
天上星光璀璨,地下火光閃爍。殷喜本想拉著傅景時陪自己去跳舞,可他端坐在那一動不動,最後是季嘉南看著她委屈兮兮的,陪著她過去跳了一會兒。
「要拍張照片嗎?」
身後的火焰彷彿是鮮活的生命力,殷喜以為季嘉南是想幫她自己拍張照片,誰知她才剛一點頭季嘉南就將人攬到了自己身邊,他舉著長臂歪頭靠近殷喜,咔嚓一聲照片拍完,殷喜一愣,下意識就看向了傅景時。
果然,不遠處的某人眼神像刀子一般投了過來,殷喜渾身顫了一下,剛想擺脫季嘉南,卻又被他攬著拍了一張。
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幾張照片定格在畫面上,在不久的幾個小時后,它們出現在季嘉南的朋友圈內。
「篝火與小仙女?」
回到別墅后,傅景時將手機扔到了殷喜面前,他將人攬入自己懷中,手指有意識的搓著她的肩膀。「你覺得嘉楠口中的小仙女是誰?」
殷喜看了眼季嘉南朋友圈中的合照,眨了眨眼,「大概是我?」
傅景時嗤笑,「你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標籤。」
一想起季嘉南剛才攬著她拍照的畫面,傅景時心中的佔有慾就不斷升騰。他揉搓殷喜肩膀的力道越來越大,在殷喜吃痛的將他的手掌拍開后,他卻一把將人抱入了懷中。
「你是我的。」
殷喜愣了愣,這算是宣誓主.權?
然後她就又聽到傅景時喃喃道:
「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丑東西。」
殷喜:「……」。
從碧仙湖回來之後,傅景時情緒就有些陰沉,但他還是跟著眾人去了篝火晚會,只是他悶頭一直在喝酒,等到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有些迷濛了。
殷喜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只知道他身上酒氣很重。
他為人強勢,但在對待殷喜的時候還是以散漫居多,除了那日的告白后,今天是他第一次表現出濃重的佔有慾,他緊抱著殷喜不放,幾句話沒說完就去啃她的嘴巴,驚的出來倒水喝的樂川瞪大了眼睛。
「他這是怎麼了?」
啃著啃著人就睡過去了,這還真不像平時那個高冷難測的傅景時。殷喜推開他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酒氣把她熏的都有些發暈。
「還能怎麼了,心情不好唄。」
樂川看了眼殷喜被啃得水亮亮的嘴唇,抽出一張紙巾塞到她手中,「趕緊擦擦你那豬嘴。」
「你才是豬!」
嘴唇火辣辣的還有些發疼,殷喜在擦時有些小心翼翼。樂川看到后覺得她矯情兮兮的掉頭就想走,卻被她反手又拉了回來。
「別走啊,好歹把他架回房間去。」
樂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我真是欠了你們兩口子的。」
「……」
睡著的傅景時很安靜,和樂川一起將傅景時架到床上后,兩人就從他房間退了出來,殷喜在路過他隔壁一間房門時,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樂川。」
想起今早傅景時的欲言又止,她喊住身前樂川,「傅景時說他沒告訴過任何人自己來了這裡,你是怎麼知道的?」
樂川停下腳步,「因為我了解他啊。」
殷喜知道樂川和傅景時從小就認識,雖然傅景時後來在國外待了很長時間,但在回來后兩人的關係依舊要好。
她本以為牽連兩人關係的是友情,沒想到除了友情之外,竟然還有另一層牽扯。
「我媽媽和阿時的媽媽是很好的朋友。」
涼風吹來時樓下的風鈴又發出了叮鈴鈴的聲音,樂川尋聲望了過去,接著他將視線投注在殷喜身後的房門上,他走上前推了推被鎖住的房門,無奈的笑了笑。
「你告訴過阿時是我讓你來的嗎?」
「沒有,我答應過你要保密的,可是……」
「可是他還是知道了?」
樂川並沒有意外,他對著殷喜招了招手,兩人一起下了樓,「我猜他一定還沒告訴你這座別墅的來歷吧。」
「沒有。」
或許他今早是想說的,但是被樂川的到來打斷了。
「這裡是溫柔阿姨以前住的地方,也就是阿時的媽媽。在阿時小時候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溫柔阿姨都和他住在這裡。」
回憶中忽然出現女人破碎的眼眸,那悲哀的神色瞬間侵襲了殷喜的全身,她閉了閉眼睛,走到窗前。「這風鈴也是他媽媽留下的吧。」
「是啊,這是溫柔阿姨自己做的,是不是撞擊時發出的聲音很好聽?」
其實在殷喜剛剛走進大廳時,雖然覺得這裡布置的很溫馨,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感覺這裡空蕩蕩的。
就像她現在所站的窗前,有著一大片空地,然而這裡光禿禿的卻什麼也沒擺,當時她雖然覺得疑惑但並未多想,如今樂川倒是幫她解答了。
「以前在你所站的位置,擺放的是一架鋼琴,溫柔阿姨以前是一名鋼琴家,她很喜歡坐在這裡彈琴,琴聲和風鈴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很是好聽。」
「那現在鋼琴怎麼不見了?」
樂川聳了聳肩,指著傅景時隔壁那間被鎖的房門,「自從溫柔阿姨去世后,鋼琴就被收起來了,阿時將它鎖在了那間房間里,再也沒讓它出現過。」
話說到這裡就差不多了,樂川見殷喜低著頭像是在想些什麼,忍不住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殷喜搖了搖頭。
「你那麼笨,估計也不會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阿時的下落,並且我自己又過來了吧?」
殷喜皺了皺眉,忍不住反駁,「雖然我不知道你做這些事的原因,但我並不覺得自己笨。」
「好好好,你不笨,殷小豬最聰明了。」
月光清亮,站在窗邊的少女眼睛澄澈,樂川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倚在沙發靠背上。
「我想你也應該見過阿時那位繼母古慧慧了,後天就是她的生日,阿時的爸爸很希望他能在那天出現的宴會上,他想讓阿時承認古慧慧是傅家女主人的身份。」
「可是你應該也清楚,阿時很討厭她,他不會承認,去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在過去的很多年裡,他也從來沒在這種宴會上出現過,可是你知道這樣對阿時來說有什麼危害嗎?」
殷喜疑惑地看著他,「什麼危害?」
做父親的,難道還會因為自家兒子常年不承認自己繼母的身份,就要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嗎?
殷喜不信,樂川自然也知道她不信。
「阿時雖然是傅家唯一的繼承人,但是你應該也知道,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是說楚昭?」
想起那天酷日在傅家門外站著的少年,殷喜神色閃了閃.
「沒錯,就是他。」
「與不聽話的阿時比起來,楚昭不僅學習好,而且在傅家人面前態度謙卑還很精明,雖然傅爺爺現在不承認他的身份,但阿時如果繼續頹廢下去,你覺得傅叔叔會放心的將傅氏交到他手中?」
何況,在傅景時的心中還一直在排斥傅氏。
殷喜明白了,「你是怕有天傅叔叔會對阿時失望,然後把他變成廢子?」
「比這更慘哦。」
樂川嘆了口氣,「你別忘了楚昭和阿時可是有仇的,如果有天楚昭真的得勢,他是不會放過阿時的。」
一條清晰的脈絡漸漸從殷喜腦海中浮現,她想起那天傅爺爺主動找上自己並對她說的那一席話,如今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了。
「你是想讓我勸阿時在這次宴會回家?」
樂川眨了眨眼睛,「欸,這話我可沒說啊,是你自己說的。」
然而在他第二日準備離開時,他卻偷偷對殷喜說了句:「我先走一步了,殷小豬你好好加油哦。」
好好加油?
殷喜沉默的看著身邊的傅景時,好好加油勸他回家,把他惹的火冒三丈嗎?
殷喜想,她還不想那麼早死。
……
殷喜來的時候,是有將自己的粉紅色密碼本帶來的。
和樂川在夜晚聊過之後,她就一直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傅景時走近她時她正趴在窗邊碰風鈴,聽到腳步聲后,她急急忙忙的就把密碼本合上了。
「你、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啊?」
「是我走路沒聲音還是你想事情想得太過投入?」
見殷喜一直用手壓著那本密碼本,他走上前站到她的身邊,忽然就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剛才在本子上寫了什麼?」
很是漫不經心的語調,但殷喜硬是被他嚇得渾身冒冷汗,被他手掌蓋住的地方有些發軟,殷喜沒敢抬頭看他。「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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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大戲不急,後面才會越演越烈。
……
這幾章要開始收尾校園篇了,最近數據涼涼,你們是不是看膩歪了?
/難過/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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