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田雞
聽了這首「兩隻老虎」的兒歌,豆蓉的小臉瞬間就不高興了。
小孩的眼眶都快落下淚來,大聲地控訴:「娘親,大哥欺負我。」
「是是是,是你大哥不好。」嬴靜往豆包的腦瓜上敲了一下,「說,你這小子攛掇我做老虎裝,是不是就想著欺負弟弟?」
「哈哈哈哈哈,打不過我吧,沒有辦法我就是這麼強大!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哈哈哈哈,被我打敗啦,全部一起上吧我根本沒在怕……」
小男孩做著鬼臉,唱著歌兒,跑得比狗還快。配合上蛇形走位,連百福都追不上他。
欺負了弟弟,真是開心的一天啊!
嬴靜:「我,我……」
我再也不要在孩子面前亂唱歌了。
為了安慰小兒子受傷的心靈,嬴靜抱著豆蓉哄著:「兒砸,你想吃什麼儘管說,娘都給你做,滿漢全席都行!」
「真噠?」小孩一臉期盼。
「當然是真的,娘會做的大菜可多了。」嬴靜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報菜單的絕活。
「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兒、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件兒、鹵子鵝、山雞、兔脯、菜蟒、銀魚、清蒸哈什螞……」
豆蓉:「……」
沒看出來,娘親比御膳房的大廚還厲害。
坐在娘親懷裡的小孩笑得很滿足,「前面的太多了,就吃個清蒸哈什螞就行。」
嬴靜的笑容瞬間凝固,她就說說而已,哈什螞是啥,她根本不知道哇。
豆蓉這會兒也看出娘親是騙他的,他有點失望,他想了想,又提了一個,「吃個紫蘇葉子包飯吧,這個簡單,包點米飯、蔥段和豆醬就行。」
「韓劇里的包飯是嗎?」
這個嬴靜聽懂了,人家歐巴約會就常吃這個。他們拿出一片紫蘇葉子,抹點醬,再夾上一片烤五花肉、一塊泡菜、塞上一口米飯,然後張大了嘴巴吃下去的。
「什麼韓劇包飯?」豆蓉疑惑地看著娘親,「這是太.祖發明的包飯!」
小孩拉著娘親的手,詳細地解釋給她聽:
傳說這種吃法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發明的,又叫做太.祖吃包。努爾哈赤與敵軍大戰的過程中,軍隊的糧食都吃絕了,情況非常危急。幸得附近的百姓送來了糧食,戰場上沒有碗筷,將士們就用山野的野蘇子葉包著吃。
為了銘記先祖創業的艱難,這個吃包飯的習俗,就在他的子孫後代中延續了下來。
「所以說,娘親會做這個包飯嗎?」
「會啊,當然會。」
聽完兒砸的解釋,嬴靜覺得這個平凡的紫蘇葉包飯瞬間變得高大上了!這樣的小吃和名人掛鉤,不再是街頭的低級風味,而是變成了國宴的大菜。
這得吃出龍肝鳳髓般的御膳味兒?
嬴靜感到一丟丟壓力。
不過兒子想吃,她便做來嘗嘗吧。為了哄兒子開心,她還打算做薩其馬和驢打滾這兩道老北京小吃。這兩個兒子成長的時候,應該都吃過這兩種點心。
平日里她不太允許孩子們吃糖,這會兒吃到了甜食,他們會很高興吧。
應該吧……
他們都不是真小孩了,她也沒有參與過他們的成長。
嬴靜失落地嘆了口氣,彷彿失去了好多東西。
譬如,失去了帶孩子的煩惱!
「豆包,過來。」嬴靜朝大兒子招了招手,「我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兒?」小男孩遠遠地站著。
他剛欺負了弟弟,怕被娘親揍啊。
「我不打你,就問你一個滿語詞是什麼意思。」嬴靜還記著小兒子想吃的菜,「哈什螞是什麼意思?清蒸哈什螞大概怎麼做的?」
「哈什螞?」豆包一聽就知道是那人說的,「哈什螞是東北的一種林蛙,肉質細嫩,腹中有油如粉條。清蒸哈什螞就是取其腹油做羹,用雞湯和火腿煨熟,口感如蟹膏一般。」
小男孩舌忝了舌忝嘴唇,面露懷念之色。
清蒸哈什螞真的非常好吃!
只有在祭祀或者吃宮中大宴的時候,才會上這道菜。
哈什螞的腹油被燉透了,入口即化,極其肥美。半透明的膏狀物體吸收了湯汁的味道,變得非常濃郁溫潤。都不用嚼,這股鮮美的味道就順著喉嚨滑下去了。
這……
嬴靜摸了摸頭,終於搞明白這個道菜用的主要材料,和後世女人美容吃的雪蛤,是同一種東西。
她無奈地搖搖頭,這東西她可整不到,「我給豆蓉吃個清蒸田雞.吧,反正都是蛤.蟆四條腿,差不了多少。」
豆包笑著點點頭,「也挺好的。」
兄弟,別怪我坑你,是你自己坑自己的。
……
今天吃下午茶的時候,兩個小孩都期待地坐在一起,娘親說給他們做了好吃的呢!
「哥哥,你說娘親會做什麼?甜咸口的?」
「不知道啊,我想吃甜的。」
不多時,年輕漂亮的侍女姐姐給他們端來了兩盤糕點。
左邊的那盤是金黃色的方塊點心,沾著些桂花蜜,傳出了香甜有人的桂花香味。年幼的小童拿了一塊,還帶點奶香味兒,鬆軟酥脆的薩其馬立刻征服了他的心。
豆蓉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選了一塊糖漿最多的遞過去,「哥,你嘗嘗這薩其馬,好吃哦。」
他第一次遇到這人的時候,這人正偷瞄著太後身邊的糕點。順著這人的視線,他看到金黃色的點心上澆了一層琥珀色的糖漿,肯定是又香又甜。
那時候,他就知道,這人是愛吃甜的。
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機會哄哄這個兄弟。
這一輩子,沒有被那麼多人逼著往前走,有個兄弟也挺不錯的。
「謝謝弟弟。」小男孩接過薩其馬,大口啃著,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甜啊,是世間上最美好的滋味了。
小孩嘴小,特意為他們做的薩其馬也不大,頂多就比一塊麻將寬一圈。豆蓉嘗過了薩其馬的味道,稍作懷念,又把小手伸向了驢打滾。
入口綿軟的黃米麵皮別具風味,有點粘牙,麵皮上沾滿了黃豆面,先是帶出一股有誘人的豆香味兒。緊接著,裡面的紅豆餡清香細膩,不會甜到膩人,恰到好處。
「哥哥,驢打滾。」豆蓉又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給你,這塊豆面最多,肯定香。」
「弟弟啊,你今天怎麼對我那麼好?」接連得了兩塊點心,豆包有點受寵若驚。
豆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他改了性子不成?
不過,這點心也真好吃啊。美食當前,這弟弟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投.毒,小男孩也沒有想那麼多。
「哥哥,再吃一塊吧。」
「好。」
「哥哥,這塊兒好甜,你吃哦。」
「好。」
「哥哥,我飽啦,都給你。」
「唉,看著你是我弟的份上。」
兄弟倆相處甚美,聯手幹完了兩碟點心。豆蓉胃口小,大多數點心都是他遞給哥哥,讓哥哥吃完的。
自覺有個兄控弟弟,豆包的心情挺不錯的。寫完作業后,豆包哼著歌兒,順路走到了廚房,看看娘親的簡陋版「清蒸哈什螞」做得怎麼樣了。
「崽啊,你這衣服是上那兒蹭了?怎麼都是油漬和糖漬?」嬴靜讓人拿衣服給大兒子換上。
小男孩的肩膀處都是一個個小巧又顯眼的手印,沾著油和糖,還有些許黃豆粉,黏在上面很難洗掉。瞧著臟髒的這樣子,估計這件衣服是不能要了。
豆包扭過脖子一看,小臉氣得發紅,他就說呢,豆蓉那個缺德鬼怎麼會對他那麼好?
這弟弟是裝作請他吃點心,行不軌之事!
「豆蓉!你是不是把你吃過點心的手,偷偷擦到我的衣服上!」
小男孩氣呼呼地跑出了廚房,這人太壞了,實在是太壞了。
直到今晚吃晚飯前,豆包心中的悶氣還沒消,不過他想起娘親做的「大菜」,又看著弟弟不懷好意地笑了。
豆蓉被他笑得心裡發慌,「你笑啥?」
「沒笑啥。」豆包的嘴角微微翹起,「娘親最疼你了,給你做了清蒸哈什螞。」
「真的嗎?!」豆蓉不疑有他,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當然是真的,娘特意為了你做的,開心不?」豆包挑了挑眉,「除了有清蒸哈什螞,還有紫蘇葉子包飯。」
「真好啊,我喜歡娘。」
不多時,有僕人捧著托盤上前,裡面裝著十幾個小陶碟,有洗乾淨的紫蘇葉子、各式的酸菜腌菜泡菜、炒熟的雞蛋、烤五花肉、還有一大碗米飯。
調料有大蒜、小蔥、香菜、豆醬、還有嬴靜剛炸的雞蛋醬。
「真是傳統的口味啊。」豆蓉聞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包飯味道,眼神有點恍惚,「往日里我都不稀罕這味兒,沒想到現在還真有點想。」
「更傳統的還在後頭呢。」豆包指著娘親端過來的那道大菜,「宮廷八珍清蒸哈什螞——」
哇哦!
在哥哥鼓勵的眼神中,豆蓉掀開了扣在上面的蓋子:
只見一隻只剝了皮的田雞,彷彿五馬分屍一樣,被剁成一塊塊。它們在淺黃色的雞湯中浮沉著,因為湯汁在晃動,它們粗壯的大腿似乎還在有力地彈跳著,展現出生前的活力。
哦,這不僅是分屍,還是浮屍和詐屍啊!
小孩清楚地看到,田雞爪子上的五個指尖形狀分明,彷彿恐怖片里勾魂小.鬼的手指一樣。
豆包:「弟弟,喜歡嗎?你點名要吃的清蒸哈什螞!」
豆蓉:「……」
朕,朕,朕真的不害怕!對,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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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瘦子小時候很喜歡吃田雞,直到我奶奶跟我說,那個爪子很像小孩子的手……
然後,我吃得別提有多香了!哈哈哈哈哈,嚇不到我吧,沒有辦法我就是這麼強大!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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