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
宴席結束后,一行人先後離開了壽安宮。
趙元衡牽著藍淺淺的手走在最前頭,兩人差不多都多喝了點酒,緊緊挨在一起,閑庭散步慢悠悠地走著,兩人臉上都暈上了一層紅暈,掛著甜蜜蜜的笑不時地相互對視一眼。
藍深深和流光順路,一道跟在後頭,遠遠地便瞧見,趙元衡臉上掛著淺笑,湊到藍淺淺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藍淺淺嗔怪地故作兇悍瞪他一眼,伸出粉拳在男人胸膛處輕輕地錘了一下,惹來男人一陣暢快的大笑,而後便握住藍淺淺的手順勢重重一吻,攬住她腰,兩人緊密地膩在一起,相擁著朝前走去,那蜜裡調油的甜蜜模樣,彷彿整個世界周邊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藍深深和流光走在後頭,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兩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藍深深眉頭微微擰在一起,流光則是無奈地輕嘆口氣,自言自語地輕聲道:「看見了吧,瞧這兩人現在甜蜜恩愛的黏糊勁兒,真要是讓他們兩人給分開了,以淺淺的脾性,被強行回去以後肯定能把整個深海給攪個天翻地覆……」
藍深深皺皺眉,沒有說話,加快了腳步跟在藍淺淺和趙元衡身後,隨著他倆一道去了朝陽宮。
等一回到朝陽宮,趙元衡和藍淺淺都有點心裡發熱,正歪歪扭扭地纏在一起準備揮退宮人回寢殿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回頭一看才發現藍深深和流光竟都跟進來了朝陽宮。
藍淺淺多喝了幾口酒,這會醉醺醺的,歪著頭看看藍深深和流光兩人,擺擺手道:「咦?!你兩怎麼還跟來了,快走快走,回你們自己的地兒去,春……春什麼來著……對了,是春宵苦短……快快快,都走都走……」
見周圍的宮人一個不落都推出去了之後,藍深深微嘆口氣,伸出右手,捻了一個訣,在燭火的照耀之下,半空中慢慢地就有水珠浮現而後凝結成一條透明的水魚。
藍深深道:「那時在黃河洛水的事還有這次的事阿娘都已經知道了,你封印動了,自己差點沒命,四個孩子更是跟著出事,這接二連三的,阿娘本來就很不滿,現在更加生氣了,本來她便是要親自來的,我和流光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她,我們來京都沒幾天後,阿娘大概是做了出決定了,這是阿娘給你的傳信,前兩天剛到我手裡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中的那條水魚上,只見那水魚甩甩尾巴,魚身慢慢分裂成水珠,水珠又重新慢慢擺列,最後凝成了三行密密麻麻的字。
藍淺淺和趙元衡都凝神看去,嘴角原本的笑意也漸漸退去。
幾行字看下來,大意就是讓藍深深帶著藍淺淺和四個孩子趕緊回深海,若藍淺淺不回,海后便親自來京都帶她們回去……
藍淺淺的酒意瞬間就清醒了,她驀地瞪大了眼睛,往趙元衡身邊又貼近一步,高聲嚷道:「什麼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待在這裡不回去!」
流光忙不迭擺擺手,示意藍淺淺冷靜,「淺淺你……你莫要激動,我們也是先給你帶個話……你要是真不想回去,我們先坐下來好好商談商談,總有解決之法……」
藍淺淺緊緊抱住趙元衡的手臂,打斷了流光的話,「沒什勞子解決之法,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阿娘……我阿娘她……她一向說到做到的,我我……我反正我就是不回去的!」
藍深深揉揉眉心,「就是知道阿娘什麼脾性,她說一不二,三天前發的水魚,到現在沒給回信,我估計阿娘已經在準備上路趕來了,這不提前給你通通氣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要回去還是不要回去你就好好想想對策吧……不過其實我和阿娘的意見一致,惹出這麼多事,誰知道下次有能不能如這次般這麼幸運,所以還是希望你能回去。」
藍淺淺的手無意識摳著趙元衡腰間玉帶上鑲嵌的黑曜石,有些無措,「之前完全是意外,那兩隻蛇妖是誰都沒預料到的事,我發誓我留在京都每天都勤於修鍊還不成嗎,你們……你們幫我阿娘那說說成嗎?我……我真不想回去!還有阿娘……阿娘要是真來了,那趙錚是……她肯定不會喜歡阿執的……」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趙元衡一動不動地僵硬在原地,一手攬著藍淺淺的腰,另一隻手隱在袖管中顫抖著緊緊握成拳,骨節已經青白。
深深的無力感將再一次趙元衡左右,他一言不發,沒有說一個字去參與到三人的談話中,若是淺淺要走他攔不住,她阿娘要來將她帶走將四個孩子帶走他同樣攔不住……
……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趙元衡和藍淺淺用著同床被子仰面躺在寬大的拔步床上,兩人都沒有入睡,睜著眼靜靜地看著綉金描花的撒帳頂。
「淺淺……」
想了很久,趙元衡親啟唇,「你阿娘真就那麼討厭我嗎?帶你回去是不是此生到死為止就再也見不到你?」
藍淺淺挪身過去,將自己的鬧到鑽進趙元衡的胳肢窩裡,瓮聲瓮氣道:「我阿娘平日里都挺好的,但她只要決定了某件事,那便是言出必行,她……我明日便給她回信,將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訴她,會好好與她說你與趙錚是不一樣的,我阿娘雖然一向都是說一不二,但她也不是聽不進話的,說不準……說不准她便能聽了我的話,總歸……總歸是有法子的……」
這話說到最後連藍淺淺自己都沒什麼底氣,窩在趙元衡懷裡將臉整個埋進去,不讓趙元衡聽到她憂慮的嘆氣聲。
趙元衡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低頭伸手揉了揉懷裡女人毛茸茸披散開來的一頭波浪長捲髮,其實這幾日從藍淺淺姐妹倆還有流光的話中,那個素未謀面的丈母娘對他抱有極大的敵意,完全就是因為他姓趙,是嘉和帝的侄曾孫所以被遷怒。
趙錚曾經干一些讓淺淺一家恨之入骨的事,至於具體什麼事,趙元衡也說不出什麼具體的內容,但他猜絕對與淺淺的某個家人有關,疑惑導致海后對於自己和淺淺在一起的事極度不信任,生怕自己流著趙錚同宗的血脈干出和他相同的事……
趙元衡委屈地想著,他自己甚至是自己的爹都是連嘉和帝趙錚的面兒都沒見過就被連累遷怒了,他覺得自己還真是挺冤的!
「我阿娘其實平日里都是很溫柔很和藹的,她要替阿爹守護打理整個水族,所以時常忙得見不到人影,和阿執你一樣的忙,我和藍深深從小常常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阿娘的面,阿娘一直覺得虧欠我們姐妹倆,所以平常對我們都是很的……」
「但她一向便是說一不二,若是我們犯了錯他罰起來也是很兇的,從小她發火的時候我都不敢正眼看她,她發火的次數不多,但每次發火我都有種想把自己埋在海底沙泥里的衝動,之前阿娘把趙錚帶回深海的時候是我從小到大見過她怒火最盛的一次……阿執,不瞞你說,那次要不是我一樣是恨及了趙錚,還真是有些同情在我阿娘怒火之下的他……」
藍淺淺絮絮叨叨地說著,最後實在熬不住困意,眼皮子越來越沉,慢慢地陷入了黑夢鄉。
深夜臨睡前,趙元衡如是想著,現在只能希望到了丈母娘面前還能解釋得清楚自己真和趙錚不一樣,……
接下來的兩天里,藍淺淺先是給海後去了信,詳詳細細地將自己在凡間這些天所有的事都附在了水魚里,送了出去,接下來便是在等著自己阿娘的回信了。
因為都在等著海后的回信,所以藍深深和流光便也不再急著回去,就暫時在宮中住了下來,這期間,為了應對可能即將到來的海后丈母娘的神威,所有人都在積極努力地準備著。
日理萬機的趙元衡,每日都要抽出一定的空閑時間和流光請教交流心得,這其中流光從海后的生平經歷、性格處事、喜好忌諱等各方面,都給趙元衡做了詳細的介紹和探討。
趙元衡聚精會神地聽著,還做了詳細的筆錄,比他在朝堂上與群臣朝議時還要認真,雖然作為趙錚的侄曾孫他不討岳母大人的歡心這個事實已經註定,但他想,至少多做點功課盡最大的努力試著挽回一下自己在丈母娘心中的地位,也是非常有必要的,總不能就破罐子破摔到底了。
而藍淺淺為了證明自己其實還是有能力在凡間自保和保護四隻崽崽的,她也開始臨時抱起了佛腳,這幾日積極配合調理身體,幹勁十足地跟著藍深深一起打坐修鍊,兩人在趙元衡為藍深深修鍊準備的地下密室里,基本就是一待一整天。
其實藍淺淺悟性是很高的,她以前就是因著從小身子弱,不管是夫子還是海后都對她放寬鬆了要求,再加上自己懶惰不愛聽教,不勤於修鍊,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所以在修為上才會一塌糊塗。
這次她是真的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修鍊,全身心投入,所以進步倒還真是飛快,不過兩天時間就把之前因業火而損傷的內息水靈都給調理好了,還很快地掌握了一兩個靈術的要訣,這令藍深深也倍感意外。
大家都在為了海后的到來積極「備戰」準備著……
然而,第一天,風平浪靜;第二天,屏息靜待;第三天,同樣不見海後身影;第四天,依舊是毫無音訊;第五天,大家焦躁的心開始等得慢慢靜了下來。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等到到了第十五天的時候,發出去的水魚也終於有了回信,信中海后只說了四個字——「我知道了」,便再也沒了下文。
藍淺淺在心裡暗自期待猜測著,或許她阿娘是在看了她的信后理解萬歲了,所以不來了,不打算再將她帶回去了……
這麼想著,藍淺淺緊繃了半個月的神經是再也綳不住了,慢慢地鬆了下來,她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跟著藍深深拚命地修鍊實在是太累了,必須得好好休息一天,不然她非得修鍊的走火入魔不可!
給自己找了這麼個充分的理由后,第十六天的時候,藍淺淺躺在自己寢殿的大床上,睡了一整天。
正當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便模模糊糊地聽見雙玉湊在自己邊上急切地喊她,「娘娘……娘娘您快醒醒,別睡了……老夫人來了……」
藍淺淺捆得眼睛都睜不開,嘴裡嘟嘟囔囔,「……嗯,什麼……什麼老夫人,來了就來了唄,這與我何干……別吵我……」
「老夫人……老夫人就是您的母親啊!她……她現在就在太極宮裡,陛下正在那兒招待呢,您姐姐藍夫人讓奴婢趕緊來喊您過去!」
藍淺淺倏忽一下睜開眼,睡意全無,嗖地坐起身。
「你說什麼?」
※※※※※※※※※※※※※※※※※※※※
丈母娘:我的出場就是要出其不意,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沒有一點點防備!這樣氣場上就贏了!
捋一下,趙錚的侄子就是趙元衡的爺爺,其實這個輩分排的叫法我也不太捋得清,之前有侄孫的更正一下,現在就叫侄曾孫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辣條、2178547820瓶;蘿北18瓶;流雲如夢行、魚與魚與魚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