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京都
藍淺淺忐忑擔憂了這麼久的問題,就這麼輕飄飄地被解決了,她覺得以她阿娘說一不二的性格,這件事順利得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海后同意她留在京都,雖然不清楚她阿娘具體和趙元衡都談了什麼,她去問,男人也只是淡笑著說便是讓他說一些用不相負的誓言,藍淺淺再問自己阿娘,也是同樣的口徑。
如此一來,藍淺淺便也不再糾結了,開始欣喜於自己能留下來,不必再與男人分離永隔。
事情塵埃落定,海后因著族中事務繁忙,不日便決定要啟程回去,不光是她,藍深深和流光也要跟隨一道回深海。
海后本來打算第二日便啟程回去的,本來她來京都的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不便太過招搖,是打算悄悄地來再瞧瞧地走,結果卻不知怎的,被孟太后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趕到后硬是熱情好客地挽留又多住了三日。
孟太后一方面怨怪不懂事的兒子,親家來了好些天居然把她瞞得死死的,等到人家都要走了她才得知了消息,另一方面,在見到海后的一瞬間她簡直都要驚呆了——
「親家……你真是淺淺姐妹倆的親身母親而不是她們的大姐?」
「親家你平日里都是吃些什麼呀,哀家每日一小蠱血燕,可這眼角的細紋哪還是一年比一年多!」
「親家是不是東境的風水比較養人哪?怎麼養出來你們母女三人一樣的絕色水靈……」
「親家你平日里用的都是什麼胭脂水粉啊?」
……
趙元衡頭痛扶額,這便是他之前一直瞞著不敢告訴孟太后的原因,實在是這丈母娘的容貌解釋起來是一個大麻煩,本來幾人商量好了是打算,若孟太后問起便說是藍淺淺姐妹倆的大姐,可誰知孟太后趕來的時候是帶著四隻小崽崽的。
四個小傢伙哪懂這些,一見到海后頓時就興奮地要轉圈圈了,圍著海后「外祖母外祖母」地嗷嗷不停,根本沒給趙元衡一點掩飾的準備。
面對孟太后的疑惑,趙元衡只好用「淺淺母親保養得宜」來搪塞,孟太后雖還是不怎麼願意信,但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最後便也信了。
然後,孟太后對海后的熱情程度比之前對藍深深時又空前高漲了幾個度,好得簡直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姐妹一般,弄得海后這般雷厲風行的女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太后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不好意思當著海后的面說,拐著彎單獨找了藍淺淺,支支吾吾半天,才羞羞答答地開口,就是想問海后要一份她平日里的保養方子……
藍淺淺啞然,她阿娘活了好幾萬年,可從來都沒用過什麼保養方子!
海后也是哭笑不得,但又不好拒絕說沒有,最後她讓趙元衡找了幾瓶京都貴女們慣用的玉膚膏,再亂七八糟地搗了些花汁兒進去混了香味,最後又滴了些深海凝露在裡面,完成後拿給孟太后。
孟太后只用了兩次,便發現之前因為上火而額角冒起的一個紅疙瘩就不見了,孟太后既是欣喜又是感動,激動之餘,她當著海后的面,直拉著藍淺淺的手想海后保證,說是她便只認準了這麼一個兒媳婦,以後小兩口若是吵了嘴,自己會幫著淺淺揍兒子的……
就這樣在熱情好客的孟太后激勵挽留下,海后多留了三天,但水族之中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處理,實在不能再耗下去了,便決定在第四日一早便啟程回去。
在海后離開的前一天,藍淺淺又小小矯情了一把,把趙元衡擠回了太極宮,非拉著自己阿娘要母女兩親親熱熱地睡一晚。
夜晚,母女倆蓋著同一床被子躺在一起,藍淺淺抱著海后的胳膊窩在她身邊,黏黏糊糊地喊著「阿娘我捨不得您走……」。
海後有點嫌棄地推了推不斷往她頸窩處湊的那顆毛腦袋,「差不多得了,你回龍宮也不過是四五天工夫的事情,若真要是這麼捨不得你乾脆隨我回去吧!」
藍淺淺癟癟嘴一下子就不說話了,她阿娘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情趣,想煽煽情都不行。
海后側頭看看依舊是一團孩子氣的女兒,在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猶豫不定自己的決定到底會為女兒帶來什麼。
生老病死,待百年之後她與那凡人皇帝生離死別之際又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但總歸女兒不能永遠活在她的羽翼之下,她現在也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不能永遠都是這幅沒心沒肺的模樣,便讓她去罷,長大總是要有一個過程的。
海后摸摸藍淺淺的頭髮,「以後你在這裡總是要注意自己,自己都當娘了,即便我不在這裡你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你自個兒也說了,從此以後會勤於修鍊的,我便把阿妁留在你身邊,若再有始料未及的情況也能有個幫襯,平日里還可時時監督指導你修行。」
「啊?!」
藍淺淺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來,小小聲嘟囔道:「阿妁……就不用留了吧,她一直都是跟在阿娘你身邊的左右手,阿娘你離了她也是不便,我……我一個人在這兒便成……」
阿妁是海后的貼身侍女,為人嚴謹不苟言笑,但靈力高深,跟在海後身邊上萬年,活脫脫就一個海后的翻版,藍淺淺在深海的時候除了海后,最怵的便是阿妁。
海后聽了,燦爛的一聲冷笑,輕輕擰一圈藍淺淺的耳朵,「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子花花腸子,你死活要留在這兒,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著沒了我的束縛,這兒又有個對你千依百順的男人,你獨自一人在這裡沒人管你了,便可以猴子稱大王了,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無法無天了是吧?!」
「啊啊——阿娘……疼疼……疼輕點!」
海后不為所動繼續放狠話,「你既要留在這裡,我便也同意了,你需記得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每日都必須修習術法,若讓阿妁告訴我你敢偷懶帶著四個孩子瞎胡鬧的話我便立即將你帶回去,以後都別想再來京都了!」
藍淺淺鬆開海后的手整個人連腦袋一起縮進被褥中,眼前一片灰暗,知女莫若母,果然是她的親娘啊……
***
海后離開后,藍深深和流光也隨著一起回去了,只留了自己的侍女阿妁盯藍淺淺的「梢」,宮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所謂的「平靜」就真是字面意義上的平靜。
藍淺淺在「眼線」阿妁的眼裡教導和盯梢下,日子過得比在深海的時候還苦。
趙元衡為了方便藍淺淺修行,特意在密室里建了一個極為寬敞的水池子,於是藍淺淺在阿妁的威逼利誘下,每日起早貪黑在密室里勤苦修鍊,阿妁比她以前在深海時的那些教習靈術的師傅都要眼裡,一板一眼,錯便是罰,不給藍淺淺任何偷奸耍滑的機會。
不光如此,藍淺淺不但要每天不輟地修鍊,還得在阿妁那正板嚴肅、一絲不苟的臉色下熟讀背誦各類書籍。
男人白日里也忙,忙著處理各種政事,現在只有在晚上的時候阿妁才會識趣自動消失,兩人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有一會兒二人世界,也只有這個時候藍淺淺才能趴在男人懷裡嚶嚶哭泣她暗無天日的悲慘日子。
但藍淺淺其實很聰明,悟性高,記性又好,這麼些日子以來,她被逼著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修鍊學習,進步真是飛快的,靈力提高相當明顯,阿妁很滿意,便給藍淺淺放了一日的假,讓她出去放放風。
重獲自由的藍淺淺簡直就要喜極而泣了,珍惜來之不易的空閑時間,藍淺淺只想懶懶地靠著睡上一覺。
現下已經是初秋時節,秋高氣爽,最是沁涼怡人,藍淺淺便讓人將貴妃榻搬到了御花園的涼亭里,在那裡半眯著眼小憩歇息。
身邊還繞了四隻好不容易才等到親娘被放出來的崽崽,他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自己阿娘了,這會兒好不容易見著了,都黏糊得很,都圍在藍淺淺身邊玩耍。
「嗚哇——阿娘,小蝦兒他搶我的布腦斧……」藍小貝抱著藍淺淺的大腿哭得驚天動地。
藍淺淺被晃得有些頭暈,她將一隻手覆在眼睛上,有氣無力地哼哼,「蝦兒……別欺負妹妹,快把東西還給妹妹,不然揍你!」
「阿娘抱抱……」
「啊啊啊——臭小子快從我身上下來,踩著我大腿了!啊——別動!腰快斷了!」
「阿娘阿娘你別睡了,抱我一會兒,我們去看水池那邊的大白鶴!」
「……不去,阿娘沒力氣,你們讓雙玉帶著去吧……阿娘想睡會兒……」
「阿娘阿娘……」
……
涼亭里雞飛狗跳地鬧成一團,老遠便能聽見。
花園的拐彎處,一個穿著三品武官朝服的男人直直地望著涼亭方向,男人面容鋒利冷峻,身材高大。
他猶豫了很久,伸手摸摸自己袖筒里的荷包,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邁著鏗鏘的步子直直朝涼亭方向走去。
「……臣魏靳鋒參見貴妃娘娘,問貴妃娘娘安!」
涼亭中所有人都齊齊朝台階下行禮的男人望去,四個小傢伙也停止了吵鬧嬉戲,用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魏靳鋒。
藍淺淺迷糊地睜開眼,艱難地從榻上爬起來,看來眼前歐謝眼熟的男人良久,這才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地摸摸腦袋,「哦,是你呀,起來吧,不必多禮。」
魏靳鋒順勢起身,而後站在涼亭台階下的柱子幫一直聽著腳不動。
藍淺淺本以為他不過是路過來給自己請安打個招呼,誰知這人站在那裡不走了,她好奇道:「怎麼……還有事?」
魏靳鋒雙眼看一眼左右侍立的宮人,有些為難的樣子,「臣……有事想稟報貴妃娘娘,只是……」
藍淺淺一下子便懂了他的意思,看了一旁的雙玉一眼,雙玉會意,揮退了所有的宮人,帶著四個孩子先下去玩,就剩一個阿妁則是繼續留在涼亭里,也是為了避嫌。
人都走完后,藍淺淺坐在貴妃榻上好奇地問:「究竟是何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魏靳鋒見人差不多都走了,留下一個不走的看樣子是貴妃信任的心腹,他便也沒再去多在意,從袖筒里掏出荷包,有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個玉白色四方四正的小玩意兒,雙手呈上,恭敬地遞過去。
阿妁接過了這東西,轉手遞給藍淺淺,藍淺淺拿到手才發現,這是枚印章,看底部刻著的「趙錚」二字極為熟悉,竟就是之前在極淵的時候趙錚給她的那枚!
藍淺淺都要驚呆了,她的印章什麼時候丟的自己居然都不曾發覺,「這……怎麼會在你這裡,你是從何處撿到的?」
魏靳鋒抬首看一眼藍淺淺,面色有些複雜,「這是之前在京郊樹林里雖陛下去尋找娘娘和小殿下那次,陛下抱著娘娘在前頭跑,這印章便從娘娘身上掉了下來,正好被微臣拾到……今日,微臣便來物歸原主。」
藍淺淺一直都沒怎麼在意這枚印章,直接將它遞給阿妁保管,而後對魏靳鋒道:「哦……多謝了。」
「娘娘……」
魏靳鋒抬頭看著藍淺淺,神色有些莫名,「敢問娘娘,此印章可是娘娘所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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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大概四十萬出頭的樣子,要開始慢慢收尾了,後面會不及格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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