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不起
「娘……娘娘娘娘……娘娘……」
無崖子抖著他那破鑼嗓,哆哆嗦嗦地看著瘋狂轉動起來的八卦羅盤,而後又抬頭不知所措煞白著臉看著藍淺淺和阿妁,眼裡居然還隱約閃現了淚光。
嗚嗚嗚……不會真的有鬼吧?!想他無崖子半蒙半騙半認真地驅魔捉鬼這麼多年,從橫天下,天知道他其實是連鬼長什麼模樣都沒見過!今天,該不會真是「夜路走多了」要遇見真鬼了吧……
感覺到后脖頸有一陣陣涼颼颼的冷風刮過,無崖子簡直就要哭出來了,兩股在瑟瑟發顫。
阿妁見不得一個大男人窩囊成這副樣,抬腳在無崖子的小腿肚上狠狠踹了一腳,壓低聲音罵道:「閉嘴,給我把眼淚憋回去!也不嫌丟人?!」
無崖子很聰明,他也很清楚這異鄉人之中本事最大的就是這個看上去冷冰冰兇巴巴的女人,自己還是識趣些千萬不能惹惱了她,否則一會兒要是真有什麼事情發生,大腿就沒得抱了……
一想到這些,無崖子緊咬住嘴唇,一手拿著羅盤,一手握著那柄青銅古劍,死命地憋住驚恐到想要脫口的而出的哭腔,心中第一千次的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財迷昏了頭,一聽說是來挖嘉和寶藏的就樂顛顛地跑來了,果真如此,早該明白的,傳說中的嘉和寶藏哪有這麼好挖!
無崖子在一旁瑟瑟發抖,藍淺淺和阿妁的面色都是沉凝的,藍淺淺緊緊挽住了趙元衡的胳膊,這般情形之下,趙元衡也終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也謹慎地並未立即聲張,在藍淺淺耳邊以僅有兩人能聽到的音調低聲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藍淺淺皺著秀眉湊在趙元衡耳邊安慰道:「有些的小古怪……尚不清楚是什麼,但感覺應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阿執放心,有我在,還有阿妁,暫時先比不聲張,以免打草驚蛇,你讓大伙兒加快速度,挖了東西儘快離開便是。」
趙元衡面色也一下子沉凝下來,但他聽了藍淺淺的話也沒有太過驚慌,沉著冷靜地吩咐下去,令眾人加快前進的速度。
守山的神驍騎得令,加快的步伐,帶著一行人七拐八繞,又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一面石壁堵住了大家的去路,前方已經沒路了,他們也走到了幽深山洞的盡頭。
一眼望去此處和一般的山洞並無兩樣,潮濕陰暗,各處角落都長了青苔雜草,滿地都是三三兩兩的碎石,高凸不平,土質也是粗糙的沙土。
一個守山的神驍騎指著幾處非常不起眼的凸起處道這幾處便是埋了銀錢寶藏的地方。
於是,趙元衡帶來的人立刻都各自忙開了,大家都拿出帶來的鐵鍬開始照著守山神驍騎所指的那幾個地方刨地挖土。
大家都幹得熱火朝天,藍淺淺、阿妁還有無崖子則是緊繃了神情在一旁警戒著,不管對方是強是弱,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絕不可掉以輕心!
暗衛們都是得了令的,以最快的速度將地刨翻了開來,拂開沙土,很快接二連三的大鐵箱子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些鐵箱子每個都有半人高,大得足可以在箱蓋上面躺下一個成年男子,藍淺淺數了數,這些鐵箱子一共有九隻,因常年埋在陰暗潮濕的土地里,鐵箱子表面都腐蝕了一層斑斑的鐵鏽,鎖扣處也已經銹在了一起,因著年頭太久,這些鎖也都是生鏽老舊,根本不用煩惱鑰匙的問題,不過是用力幾鐵鍬下去,鎖扣便應聲而斷了。
暗衛將幾個鐵箱一次開了蓋讓趙元衡幾人查看,箱子裡頭的情景簡直讓人想發瘋——
除了第一隻和第二隻箱子里是兩箱子銀錠外,其餘七隻箱子裝的全部竟都是金條!一箱子一箱子碼放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在火摺子幽暗微弱的光亮照耀下,正忽閃忽閃反射出金燦燦的誘人光芒……
「咕咚——」
幽靜的小山洞裡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咽口水的聲音。
無崖子這會兒都已經忘記了害怕和警惕,雙眼冒光,衝到一個箱子前,跟狗一樣先是俯下身湊近了滿箱的金子用力嗅了嗅,閉上眼陶醉地抖著嗓子自言自語,「啊——金子……這就是金子的味道……好多金子……」
只見這傢伙還抓起了一根金條,放在嘴裡用力咬了咬,然後抬頭看向趙元衡,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陛下……這是金子,貨真價實的金子啊!陛下,發財了……啊——」
話還沒說完,人就被阿妁狠狠一腳踹翻在地。
藍淺淺朝天翻個白眼,明晃晃地表達了對無崖子的鄙視,不就是幾箱金子嘛……她在龍宮寢殿的大床下都堆了青苔了,瞧把這傢伙給激動成什麼熊樣了!
藍淺淺從箱子里隨手抓過三根金條丟給無崖子,「去去去!一邊兒呆著去,別妨礙他們辦正事,好好守崗,有什麼情況就趕緊說!」
無崖子緊緊接住了三根金條,鄭重其事地揣進了自己的衣襟里,而後心滿意足地拍拍已經凸出的胸口,大金條子的魅力已經沖淡了他對不只是何物的鬼怪的恐懼。
那邊大家正拿出了繩索、扁擔之類的工具正打算將鐵箱子都用繩索綁縛起來,再用扁擔挑著抬出去。
鐵箱子本來就沉,再者裡面的都是沉甸甸的金銀,一個箱子三個人才能面前抬起,好在這些挖土抬箱的都是功夫卓絕、年輕力壯的暗衛,三個人抬一隻箱子正好能勉強應付,多了過山洞通道便有些困難了。
此次趙元衡共帶了三十個人一起來九溪山,現在抬一隻箱子要三人,出去出去藍淺淺等人和神驍騎的幾人之外正好剩下三人還是空手的,那三人正要上去給同伴搭把手,一個守山神驍騎忽然想起來什麼,指著兩面石壁形成的拐角處道:「不是九箱,應是十箱,差點便忘了,那兒還埋了一箱!」
於是那三個暗衛中當即便拿鐵鍬道拐角處繼續埋頭苦幹去了,無崖子期待於再挖出一箱金子出來,便也興緻勃勃地看了過去,暗衛們一邊挖,無崖子便站在邊上和他們嘮嗑。
藍淺淺也便隨他去了,對於已經挖出來的九個箱子,大家正熱火朝天的做著準備,套繩的套繩,穿扁擔的穿扁擔,按照趙元衡的吩咐,確實是動作飛快,這邊全部都收拾妥當后,那邊角落裡的最後一個箱子也已經被挖了出來,一個暗衛掃拂開箱子上的沙土,砸開了鎖扣正打算要掀開箱蓋扔主子們檢查。
就在這時,「呼」地吹過一陣陰風,火摺子一下就被吹熄了好幾個……
幾乎是同一時間,藍淺淺和阿妁俱是渾身一凜,兩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捻起了一個法訣,眨眼間便有微微扭曲的水紋自兩人掌中慢慢顯現出來,藍淺淺以最快的速度閃到趙元衡身邊,眸色又開始泛起淡淡的冰藍,她伸手捻決就站在男人跟前,蓄勢待發!
周圍的雖都是凡人,但也都是以一敵百、功夫卓絕的頂尖高手,五感自是比一般人要敏銳得多,只比藍淺淺和阿妁慢了半步便也感受了陰冷詭異帶著不知名寒意的氣息,感知到了煞氣和危險,然後下一瞬,下意識的反應,所有人都「刷」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而就在這時,那個正在開第十隻鐵箱的那個暗衛,在箱蓋翻開的一瞬間,便看到一團黑氣襲來,瞬間便纏繞上了那暗衛開箱的那隻手。
「啊——」
那暗衛發出了一聲凄厲滲人的慘叫。
「桀桀桀……好久都沒吃到過這般新鮮美味的血肉了,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桀桀桀……終於能飽餐一頓了!」
有一個陰冷沙啞不男不女的詭異聲音在山洞中想起,盪起了一串恐怖的桀桀怪笑聲。
只見那黑氣順著暗衛的手一極快的速度順勢纏繞往上,而黑氣所過之處,那暗衛的手掌赫然只剩下指骨包著一層皮了!
黑氣順著暗衛的手臂一路往上,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工夫,眼看暗衛的半隻手臂都已經被侵蝕成了白骨□□,觸目驚心。
「孽畜!」
阿妁一聲冷和,翻手便朝那裡丟過去一個攻擊法訣。
而比她動作更快的是正好就在那暗衛邊上的無崖子,這傢伙臉上都還維持原來見到金條時那喜氣洋洋的微笑,估計就是還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動作,舉起手中的青銅劍朝著那黑氣狠狠劈去,此時黑氣正好行至暗衛上手臂接近肩膀處……
一劍而來,鋒利的青銅劍將暗衛的手臂連肩削下,頓時一股腥熱的血濺了無崖子滿頭滿臉,暗衛的手臂被削下落在地上的同時,那纏在手臂上的黑氣也掉在了地上,幾乎是同時,那整隻斷臂就被黑氣腐蝕成了一隻皮骨斷手。
「嘶——嗬——」
無崖子的青銅劍應也是個好物件,傷得那黑氣發出沙啞尖利的憤怒嘶叫,黑氣從那截皮骨上脫開來就要往無崖子的方向衝過來。
無崖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已經嚇傻了,就這樣獃獃地看著,兩腿抖啊抖。
就在黑氣衝到無崖子面前的時候,阿妁剛剛丟出的那個法訣帶著凌厲的攻勢一下子便擊中了那團黑氣,黑氣被一團水霧砸進牆裡,伴隨著異常尖利的叫聲。
就這個空檔,那斷臂暗衛的同伴趁機拽過他以及那個已經嚇得癱坐在地無崖子飛速後撤,退回到了阿妁、藍淺淺等人所在之處。
那黑氣在石壁上痛苦掙扎扭動,發出憤怒尖利的妖異嘶叫,很快便從石壁上下來了,它黑氣分化,竟慢慢地化成了一個看不清五官的人形黑影。
黑影似乎是真的怒了,陰冷沙啞地發出尖細的聲音,「我要吃了你們,統統都吃了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傷我,卑賤的凡人統統都去死吧……啊——」
話還未說完,那黑影便被一陣凌空射來的水箭打散了身體,無數的水箭射散了黑氣,而後那些水箭有慢慢凝聚在一起換化成一隻手的模樣,那隻手將所有黑氣握在手中,一起團巴團巴揉在了手掌心,黑氣掙扎不脫,慢慢地,黑氣混著水氣變成了黑水,滴滴答答地流淌下來,滴在地上,最終慢慢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見。
藍淺淺在眾人驚嘆和阿妁表揚的目光中傲然收回了手,一揚下巴,簡直不要太得意。
呵!算這東西倒霉,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那個她了,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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