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大仇深

「你說咋辦吧！」回家放下自行車后，被大娘嬸子們調侃的無奈加憋火的李紅剛，直接去林二嬸家把林二寶揪了出來，神色不善地看著他問。

「啥咋辦？」林二寶縮了縮脖子，揣了一把自己的薄襖子，看起來倒是聰明伶俐的樣子，可惜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你特么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要不你今年下雪後進了後山就別出來了。」李紅剛冷笑著一腳就給林二寶踹了個趔趄。

「別啊，剛子哥，我都去問了，謠言真不是柳翠紅同志那兒傳出來的，就是有人看她不順眼，想要敗壞她名聲。」林二寶也不裝糊塗了，鬼知道他家老爺子想收拾他多久了，礙著去年冬天他跑得快，現在農忙不好顯露人眼，他才逃過一劫，聽這話就趕忙小心翼翼上前替柳翠紅解釋。

「哦？她咋跟你說的，我聽聽。」李紅剛渾不在意的直接靠在了林二寶家土牆上，好整以暇地掏了掏耳朵，面色倒是看不出喜怒。

林二寶偷瞄了幾眼，暫時放下心來，湊得離李紅剛近了些：「柳翠紅同志就是說覺得她們家孤兒寡母的，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又不想白收我東西，就想要讓你把錢還給我，沒想到讓你誤會了。」

「剛子哥，其實吧，我覺得柳翠紅同志就是身體弱了點，紅星大隊的人也願意多照顧她一些，肯定是這樣惹了人眼紅，故意傳不好聽的磕磣（貶低）她。」林二寶越說越來勁兒，眼神中滿是對柳翠紅的欣賞和心疼。

「……行啊，林二寶，你出息了，還能有條有理的分析這麼多。」李紅剛唇角一抽，哼笑出聲，「那我給你派個任務。」

「你說你說。」林二寶被李紅剛『誇』的不好意思，摸著短到扎手的毛腦袋笑嘻嘻狂點頭。

「你去給我查查柳翠紅這段時間到底都幹了些啥，不許讓柳翠紅知道，不管是好話壞話，你都回來跟我念叨念叨。」李紅剛不想直白的跟林二寶說柳翠紅乾的那些噁心事兒，省得他信不信不說，再心生反骨就不美了。

讓他自己去查，林二寶在小輩兒裏手腳也算是利索的，尤其是腳上功夫不錯，躲過了林家老爺子不知道多少回打，只要他不讓柳翠紅有可趁之機，查個底兒朝天還是沒問題的。

「我會安排別人盯著你，你要是敢陽奉陰違……」李紅剛似笑非笑看著林二寶，話沒說完這小子就被自個兒的想象嚇得抖了抖。

「保證完成任務！」林二寶狠狠錘了錘自己的胸口，話說得鏗鏘有力。

李紅剛挑了挑眉，懶得理他這副熊樣兒，直接點點頭就走了。

話說林二寶對這柳翠紅確實是有些心思，可要說喜歡到非卿不可那也沒有。有李紅剛的威脅在前，想起曾經冬日裡在後山被收拾的慘樣兒，到底乖乖聽話去到處查探柳翠紅的情況。

這一查就差點兒讓林二寶查到懷疑人生，鑽小樹林…親嘴兒…晚上跟人鑽苞米地…外屯兒人來送東西…花錢讓其他大隊的老娘們兒到處散播跟李紅剛有一腿…這『照顧』的也太全方位了吧？

查完情況的林二寶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土窩子村走，正好就碰上了柳翠紅。

「二寶，你咋在這兒呢？是找我嗎？」柳翠紅拽著自己的大辮子，一臉驚喜又羞澀的樣子。

「不是。」林二寶複雜難言的看著柳翠紅，感覺……好像這女人也沒那麼讓人動心。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柳翠紅噎了一下，眼眶馬上就紅了，側個身子輕偏腦袋將哀婉全方位展示出來。

「你這是幹啥去了？」林二寶沒回答她的話，隨口問了一句。

「我娘這幾天咳嗽的厲害，我想給她買個暖水瓶，讓她晚上也能喝點熱水……」柳翠紅實際上是剛跟人看電影回來，她見林二寶問到了關鍵的問題，眼淚直接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聲音像是強忍哽咽，「可是我去供銷社一問，暖水瓶最便宜的也要十塊錢，還要工業券，我家裡情況你也知道，我就去鄉里找我二叔家借錢……誰想到……」

「哦，那你就先忙吧。」林二寶完全當自己沒聽懂柳翠紅的暗示，直接越過她就往前走。

「……」柳翠紅眼淚還啪啪掉著，傻眼地看著林二寶迅速走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以前林二寶一聽她類似的話就要給她買這買那的，這啥情況？

他是傻了嗎？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懂？

林二寶並沒有心情考慮她怎麼想，只覺得心裡火燒火燎的，等到李紅剛跟前兒的時候，他表情不是一般的難看。

「說說吧，你都查到了些啥。」李紅剛看他這樣子，心裡有數了，他也沒派別人盯著，只不過是嚇唬林二寶而已。

「也許……柳翠紅同志她有不得已的苦衷，畢竟她家就她和她娘。」林二寶吭哧了半天，說完了柳翠紅乾的那些事兒，往李紅剛他們家門口一蹲，雙手揣在薄襖袖子里，瓮聲瓮氣地解釋。

「所以你就不在意自己頭上顏色鮮艷，還想跟柳翠紅處對象？」李紅剛挑著眉有幾分詫異地看著林二寶，平時看著也沒這麼蠢啊……

「說不定嫁了人……就好了，我能管住她。」林二寶腦袋都快揣胸里了，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就她那樣的嫁過來，咱們村兒的秘密還能保得住？」李紅剛一腳將林二寶踹了個屁股蹲兒。

「我會看好她的！我不會亂說話。」林二寶躺在地上，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低喊，都沒考慮人家柳翠紅到底看沒看上他。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李紅剛眼神兒有點發冷，村裡人都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平日里再注意也總有些跟別人不一樣，嫁出去的閨女從來都不亂說話，娶進來的媳婦兒那都是一再考量，這小子腦子是進了屎了？在這種特殊時期還想弄個惹事精進來。

「我就是……」林二寶見李紅剛腳抬起來，看著像是要動真格的了，這才趕緊猴子一樣躥起來躲開，到底喊出了實話，「就是不甘心……我攢的媳婦兒本都給她花了一半了！」

「所以你準備把後半輩子也搭給這麼個膈應人的玩意兒？！」李紅剛被他氣得沒脾氣了，抵著下顎哭笑不得，「今年就你給我進後山，待上兩年再出來吧，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小當……剛子哥，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林二寶一著急差點兒沒喊錯，在李紅剛放著寒光的眼神中才改口上前哀求，「起碼……你別跟我爺爺說為啥行不？不然他能揍死我！」

「你特娘的也知道自己欠揍是吧？」李紅剛沒忍住又踹了他一腳，「滾回家反省去！」

「哎！我這就回去！」林二寶趕忙往回跑，聽這話音就知道李紅剛十有八九是答應了，再不走說不准他就該注意了，小當家的狗一陣貓一陣的壞脾氣誰都知道。

李紅剛既然知道了是柳翠紅做的，就不會留著她繼續膈應人，很快就找人，將柳翠紅和『照顧』她的有婦之夫摁在了河灣屯附近的小樹林里，以流-氓罪抓進了鄉里的革命委員會。

這年頭流-氓罪可是非常嚴重的，等待柳翠紅和那個男人的肯定是戴破鞋和高帽□□，說不準男人的家人還會上前撕扯毆打。

林二寶知道了柳翠紅被抓以後，就更老實了。以前他就知道李紅剛不是什麼好脾氣，作為他們村兒里三代的領頭人，也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可他沒想到李紅剛能這麼狠，再想想自己有兩年冬天都不能出後山，他屁都不敢放一個，呆在地里猛幹活兒，話都少了。

「我家二寶不會是病了吧？」插水稻秧苗的時候，林二嬸瞅見撅著屁股一門心思幹活兒的林二寶，很是有幾分做夢一樣跟林三嬸念叨。

以前林二寶可不喜歡這麼乖乖幹活，上頭有哥哥姐姐，他是家裡老小，一到幹活兒就五脊六獸的到處不得勁兒，這還是頭一回幹了好幾天活兒都沒嚷嚷著要休息呢。

「這是被人給收拾了，前幾天我看見剛子揍他來著。」林三嬸渾不在意地直起腰歇息，「早該揍一頓了，看上那麼個搞破鞋的，還動不動就給柳翠紅送這送那，你們家錢是大風刮來的呀？」

「這被抓了倒是好事兒，不過二寶過了年這也十八了，該找對象了。」林二嬸說起這個來就愁得慌，「我還是看著趙知青好看，就是沒有咱們村兒里人能幹活。」

「你家勞動力也不少，還用得著媳婦能幹？再說趙知青這陣子幹活兒也不賴啊！」林三嬸聞言朝著蹲在地上努力插苗兒的趙悅童呶呶嘴。

趙悅童還不知道別人正在討論她，她連著插了幾天秧苗，現在是連屁股都撅不動了，只能蹲著幹活兒。

其實霍青青幾個人倒是心疼她，想讓她給大家做飯送水的，誰叫她粥都煮不熟，到底也不好叫她一點活兒都不幹，萬一有人來視察，那不是幫她是害她。

李國盛也知道她啥情況，就任她干多少，干不完的，村兒裏手腳利落的幹完了自己的活兒總會過來幫她完成任務。

趙悅童顯然也是知道好歹的，也沒跟往常一樣哭唧唧，只有氣無力的蹲在地里，一邊插著苗一邊苦大仇深的想著，到底怎麼才能把嫂子做的紅燒肉給拿出來呢？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累得慌，而是她吃了辣么久的土豆白菜酸菜，都快要饞狗帶了！

天天跟人睡在一塊兒，就算是晚上她也不敢消失掉，可精神回去啥東西都是拿不出來也吃不著。

苦思冥想了快半個月，唯一能合理消失的地方是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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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剛：媳婦兒，嫁給我就有紅燒肉吃了！

趙悅童：呸！我寧願在茅房……算了我再考慮考慮。

趙越瑾：你以前吃的紅燒肉少了嗎？？？

溫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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