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瘸了

「奶奶，今天我去上班的時候，剛拐過靠山屯兒，就在大路上看見那個柳翠紅攔著人家李紅剛不放。」趙鳳琴放下自行車，搬著小馬扎就坐到了她奶奶身邊叭叭開始說。

「你說柳翠紅咋那麼不要臉呢？還說什麼善始善終，我看這開始了就沒個完，她分明是瞧上李紅剛了。」趙鳳琴越說越生氣，「我一個高中畢業坐辦公室的，李紅剛同志都看不上眼，還能看上她一個小學沒畢業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隨她那個娘唄，你當柳寡婦門前屋后的男人少了？柳翠紅不也被知青瞧見跟人鑽小樹林兒嘛？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一對兒膈應人的貨！要不是為了紅星大隊的名聲，早跟公社裡舉報她們搞破鞋了。」趙家老奶奶拿著鞋幫子，臉上全是不屑。

「到底咋回事兒，你跟我仔細說說。」趙家老太太往頭上抿了抿針，看著自家大孫女兒問。

問清楚了她好去火星大隊找她弟媳說道說道，可別叫剛子那麼好的後生娶一個膈應人的玩意兒。

「奶奶，我跟你說，我一早騎自行車出門，還沒到靠山屯就看見李紅剛了，我還高興來著……」趙鳳琴本就憋了一天，這會兒找到組織，馬上就把自己早上看到的事兒，一五一十都跟她奶奶倒了個乾淨。

等說完這天兒都快黑了，趙鳳琴她娘也把飯做好了，叫她們進去吃飯。

「我明天早上一定得去找你二姨奶奶說說去。」趙家老太太去吃飯的時候還念叨著。

第二天一大早，等家裡人都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走乾淨了以後，趙老太太就拿著自己做鞋底的簸籮去了土窩子村。

土窩子村年紀大些的老頭老太太們不用去上工，都聚在往靠山屯去的村口大樹底下，老頭們下下棋，老太太們一起做做手工活兒聊聊閑兒。

大家正聊著哪家小子又在後山被人揍的皮青臉腫呢，趙家老太太來了。

「大姑姐，你咋來了呢？」林二奶奶眼尖，見是趙老太太趕緊伸手招呼她，「快過來坐，正好我多帶了個小馬扎，高家老太太走親戚去了沒過來。」

「我跟你說啊，昨天我家大孫女上班的時候，碰到李紅剛和柳翠紅了，這柳翠紅可不是啥好鳥……」一群老太太們聚在一起，那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程度，是人類無法阻擋的。

就在當事人開著大貨車奔跑在去河北的路上時，流言以比貨車還快的速度，以土窩子村為中間點，四下傳開。

一開始有人說紅星大隊的柳翠紅在大馬路上攔下了火星大隊的李紅剛想表白，結果被李紅剛罵得哭著走了。

後來就有人說是柳翠紅和李紅剛在馬路上撕扯，李紅剛去上班不理她，柳翠紅捂著臉哭著跑了。

再後來還有人說是李紅剛跟柳翠紅情難自禁，在大馬路上親嘴兒被人威脅要舉報，柳翠紅害羞又害怕，捂著臉哭著跑了。

總之柳翠紅的捂臉哭跑這個行為好多人都是看見的，可李紅剛和柳翠紅到底說了什麼，沒幾個人知道。

謠言是越傳越活色生香，雖然大傢伙兒都知道，就憑柳翠紅那個樣子，李紅剛是絕對看不上她的，但不妨礙這年代稍微有點顏色的傳聞都吸引人的很。

大家說的時候都抱著反正誰也不相信的態度，越傳越過火。

等半個月後，霍青青帶著幾個女知青還有吳曉晨他們，趁著地里還沒放水暫時不用插秧苗，跟大隊長請了假去鄉里寄信的時候，那流言已經是李紅剛對柳翠紅始亂終棄，柳翠紅傷心欲絕，回家不吃不喝眼下都沒人形了。

寄完信回來的路上，趙悅童腳底板子疼得都想厚著臉皮問問吳曉晨能不能背她了，可看著跟霍青青走在一起氣氛正好的倆人，再看看比自己還瘦的趙紅軍，她苦著臉挽著於麗紅的胳膊蔫了吧唧的。

其他人都對路上聽到的流言低聲討論著，只有趙艷紅氣得夠嗆。

「李紅剛同志怎麼可能看上柳翠紅，紅星大隊的知青都看見她跟人鑽小樹林了，這樣不檢點的人，有什麼資格跟李紅剛……親親我我呀！」

趙悅童撇了撇嘴，還別說，越是風騷的女人越是招男人喜歡，這年代號召女人能頂半邊天，女人都恨不能當個男人活著，有這麼女性化的人物，可不得讓人動心么？

「悅童你不是喜歡李紅剛同志嗎？你說說看，你這麼好看他都不喜歡，就柳翠紅那鞋拔子臉，他能看得上？」趙艷紅見沒人理她，越發想找找認同感，扭頭看見趙悅童撇嘴，立馬就跑過去問她。

「他眼瞎唄！」趙悅童見她過來，不見外地立馬挽著她胳膊，能省點力氣就省點力氣，她感覺自己走回去太困難了，「還有我現在不喜歡李紅剛了，你別瞎說，讓人聽見了說不準又傳出來啥，我對當猴子可沒興趣。」

趙艷紅被趙悅童這話說的噎了一下，氣得想甩開她胳膊，結果趙悅童笑眯眯就是不撒手，她也就悶著頭沒再說話，只是嘴巴撅得老高。

她是不說話了，後頭正好完成運輸任務，騎著自行車回家的李紅剛在後頭聽到了趙悅童的話，他挑著眉毛似笑非笑，眼神中已然是有點生氣。

「原來我眼瞎啊！我都不知道，可謝謝趙知青提醒我了！」李紅剛騎著自行車緩緩從知青們身旁經過，看著趙悅童被嚇得一個趔趄，心裡亂拱的火才消了些，只嘴上還是不饒人，「因為我瞎，所以也就看不見你們手裡帶著的東西，就不用先替你們帶回去了哈？」

好不容易去一次鄉里，都是大包小提留的知青們，馬上轉頭看著趙悅童，眼神都有點哀怨。

「李紅剛同志你聽錯了，我是說我眼瞎，所以才不喜歡你了嘛。」趙悅童馬上諂媚地笑起來，眼睛都笑成了彎月形狀，一雙小酒窩深深露出來，看著就讓人想戳。

「哦，感情我不是眼瞎，是耳朵瘸了是吧？」李紅剛也不下自行車，慢悠悠騎在他們前頭，那聲音比早春的清晨還涼。

「……」我忍，趙悅童從小被哥哥嫂子管著，為達目的不要臉的時候多了，自尊是啥？該就著鹹菜疙瘩吃掉的時候就得麻溜兒吃掉！

「我錯了！謠言止於智者，作為一名優秀的知青同志，我不應該跟人討論關於你的謠言，還請李紅剛同志原諒我吧！」腳疼的讓趙悅童覺得自己可以更不要臉一點，「革命同志應該互相幫助嘛，求求李紅剛同志幫幫我們吧！」

本來還對趙悅童有點怨言的知青們，包括陳雯雯和趙艷紅，都有點目瞪口呆，見趙悅童如此下得了臉面，那點子怨氣也都消失無蹤了。

人家都這麼低聲下氣，就算李紅剛同志還生氣，那也跟趙悅童沒關係。

是她說得對，謠言止於智者，他們都是新時代好青年，不該隨便討論謠言的。

「你倒是能屈能伸。」李紅剛哭笑不得地下了自行車，從車筐里把常備用來捆東西的繩子拿出來，把大家的東西都綁在了後車座上。

「……你也要被綁在這上頭？」綁完東西一回頭，李紅剛就看到了趙悅童盯著他車前梁那渴望的眼神，「還是你想坐前頭？」

「不了，作為革命同志，就該用腳步丈量我熱愛的土地，我要跟大家一起走回去！」趙悅童伸出肉乎乎的小拳頭往胸前一握，說的極為大氣凜然。

其實她特別特別特別想坐自行車走，可這就是通往謠言的深淵，她才不要跟這個狗男人『親親我我涕淚橫流』呢！

趙悅童這話說出口，李紅剛忍不住輕笑出聲，看她眼神也知道是言不由衷，可這話說的知青們倒是熱血沸騰的。

「悅童好樣的！」霍青青代替趙艷紅，跟於麗紅一左一右挽上了她胳膊，準備拉著她走。

「不愧是新時代優秀女青年，以後我們也要這樣！我倡議，以後咱們去的時候也不坐秦大伯的牛車了，咱們來回都要丈量這片我們熱愛著的土地！」趙紅軍平時最喜歡看□□，可他又不會說什麼大氣的話，聽到趙悅童這話簡直驚為天人，當即豪情萬丈的建議。

「……」不！牛車那當然還得坐啊！趙悅童被『感動』地眼淚汪汪，陳雯雯和趙艷紅也都有這個趨勢，霍青青和於麗紅嘴角抽了抽，呂秀琴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來。

從村裡到鄉里來回二十多里地，他們都是坐村裡去鄉里辦事兒的牛車去，然後走回來。

要是以後牛車也不坐，那是要走死新時代優秀女青年的！

陳雯雯和趙艷紅，包括一直不說話的呂秀琴都有些幽怨地看著趙紅軍，連趙悅童都收到了好幾個這樣的眼神。

李紅剛憋著笑，跟他們打了個招呼趕緊騎上自行車走了，他得走遠了趕緊笑一笑，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算是見識到了。

等笑完了，遠遠能看見村頭坐著的一群老頭老太太的時候，李紅剛臉色才落了下來，眼神中的笑意一掃而空，變得鋒利又冷漠。

一回到礦廠他就知道了流言，能傳得十里八鄉都知道，他可不信是土窩子村兒自己人乾的。

剛好他對當猴兒也沒啥興趣，敢造他的謠，怕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李紅剛心裡冷笑一聲，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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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剛：我眼瞎，我耳朵瘸，但是我心亮啊~裡頭全是你！

趙悅童：這樣的土味情話你是怎麼有臉說出口的。

李紅剛：你臉大我也臉大，咱們該是兩口子！

趙悅童：呸！

好多小仙女問我啥時候入v，我是想著還沒到最精彩的地方，狗男人還沒有打臉跡象呢對吧？所以到周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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