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姑娘，你用長在牛糞上的鮮花來做菜，我就不說了，你做菜這身打扮本公子也不嫌棄了。」
顧山風上下打量了一眼池離離的打扮，說實話，有點影響心情。
「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他指的是這些花里胡哨的擺盤。
還說不嫌棄，話都當著她的面說完了！池離離暗道。
「公子，生活是需要儀式感的，吃飯這件事情不僅人命關天，它還承擔了你的人際關係、人情世故、人情冷暖等重要的責任，你不能辜負它啊！」
池離離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但她說的並不全是廢話，能和一頓飯聯繫上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所以你就用長在牛糞上的鮮花來做菜？」
池離離：……
「公子，你能不提這事兒了嗎？」他都吃完了，還糾結呢！
顧山風並不是糾結這事兒，他就是想逗逗她罷了。
「也好，那我們談談這頓飯錢吧！」
顧山風放下手裡的被子，靠在椅背上，像個大爺一樣，哦不，他本來就是個大爺。
「這頓飯，你打算出什麼價？」
讓她出價？
池離離想起了自己去國宴后廚的時候，那價錢，絕不是普通消費！
「我要是跟公子開口要個一百兩的話，確實就過分了，所以……一百兩吧。」
面對池離離的獅子大開口，顧山風沒有想到，但也並不驚訝，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只是他不想給錢給得那麼爽快。
「姑娘，你知道嗎？在京城最後的酒樓吃一頓飯，也不過一百兩，你這頓飯竟也敢開這個口？」
男人皺著眉頭，一臉不值得的模樣。
他的意思是她不配嗎？
池離離一聲嘲諷的冷哼，雙手重重地撐在桌上，俯身盯著他，道：「公子，我想你應該清楚，這頓飯，你活了這麼久都沒吃過吧？」
「你要是不想以後吃飯都要人喂，我勸你且吃且珍惜！」她咬著牙，笑著威脅他。
她的突然湊近，讓顧山風看清了她黝黑皮膚下的五官。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威脅本公子！」
顧山風臉上毫無波瀾，繼續保持著他弔兒郎當的樣子。
池離離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我不是威脅你，我是在提醒你，禍從口出，毒從口入，請公子小心。」
她一臉單純的模樣，竟能說出這般惡毒的話，顧山風心中不免對她有些好奇了。
他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笑著塞到她破爛的衣領里。
「真不好意思，我以為那是口袋。」
他就是故意的！
池離離低頭看了一眼他塞錢的位置，雖然他啥也沒碰到，但他的行徑真的很讓人討厭！
「不見！」
她抽出領子里的銀票，拿起桌上的杯子，丟下一句話就轉身出去了。
池離離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花花公子了，居然連她這樣的都不放過！
慢著！
她這是在罵自己嗎？
池離離反應過來，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怪她會這麼想，她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和乞丐沒什麼兩樣。
等在樓下的李氏站在客棧的角落裡，無助又迷茫地看著店裡的人，想走不能走，想留又留得太不自在了。
好不容易等到池離離下樓，李氏跑著過去就要把她拉走，「走走走梨子，咱們快走吧。」
「李奶奶，不急，我和掌柜的還有話說。」
池離離掙開李氏的手，轉身去了客棧的後院。
她剛才做飯的時候留了一份在廚房，店裡的老闆應該吃上了吧！
果不其然，池離離剛走到后廚門口，就和店裡的夥計撞了個滿懷。
「掌柜的，她來了！」
夥計指著池離離，回頭激動地對廚房裡圍成一團在品嘗的老闆和廚子喊道。
王來福見池離離來了，他幾乎是跑著上前，熱淚盈眶地看著她，「姑娘，你這個手藝是跟誰學的？太好吃了！」
「我的手藝是家傳的。」池離離一臉淡定。
她要堅持她的原則，保持她的格調。
要是這老闆看中了她的手藝，要她留下掌勺，她不喜形於色的樣子，也能叫老闆不敢壓她的工錢。
可池離離真的想多了，王來福根本沒打算留下她。
「那姑娘家中的父輩等可還在？我們來福客棧想要請他老人家出山掌勺。」
王來福直接開口要請池離離家裡的人，而不是她。
這就讓池離離有點不明白了。
雖然她的手藝是家傳的，但今天這頓飯是她做的，他們吃好了，要請也該請她吧？
請她父輩幹什麼！
「老闆，我爹是不可能再出山了，你不如請我？」
為了生活，為了家裡的三個小包子，池離離都這樣放下身段，肯屈就在這小小的飯館了，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這……」
王來福臉上帶著為難，猶豫再三，還是把拒絕她的理由跟她說了。
「姑娘，我們客棧不要女人。」
池離離聽到這個理由，她當場就氣笑了。
「老闆，你這是歧視啊！」
池離離差點就毛了，說話的聲音不覺抬高，嚇得一旁的李氏趕緊過來把她拉住。
「掌柜的見諒，我家孫女兒不是有意的……」
李氏一個勁兒地給王來福道歉，態度簡直卑微到了塵埃里。
經過剛才樓上那個男人對她做出的舉動，再結合這老闆的話，池離離這才真切體會到這個時代對女性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不重視也就算了，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姑娘，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賞你一個機會，你把菜方告訴我，我可以讓你進我府中，當個燒火丫頭，讓你有口飯吃！」
王來福見李氏在道歉，他立刻就抬高了姿態，一副救世主的模樣看著池離離。
「梨子，這是個好差事啊！」
李氏雙眼放光，就差替池離離同意了，「你去掌柜的府里做丫鬟，孩子們我來幫你照顧，你就去吧！」
「我去他個大頭鬼！」
池離離直接沖王來福爆粗了，「不就是一個破飯館嘛，搞得好像多能耐似的，賣幾盤菜還賣出優越感來了，誰給你的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