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換
眼前是上千冊的書簿與竹簡,薛沐年頭疼萬分,藏書閣內的書大多都是看過的,印象中都沒有關於那紋樣的幾載,自己若這麼盲目找下去,不知到何年累月才找得到。
雖不抱有希望,他還是從書架的左側開始翻找了起來。
泛黃的書頁在指尖慢慢滑過,薛沐年一目十行的看著每頁上的文字,遇到些圖片時則格外認真,生怕錯過了什麼。
接連著又看了兩個時辰,直到眼花繚亂時,還不肯停下。
「大人,該用晚膳了!」門外的奴婢邊叩門邊道。
裡頭的人仍伏身於案上,埋頭於書間,在他手邊,還有幾層摞得極高的書簿。
丫鬟未得回應,縮頭縮腦推開門,這下只看見自家大人端坐於案后,全神貫注的盯著書,一頁又一頁,連自己進來了也不知。
抱怨了一陣,丫鬟又多點了幾盞蠟燭,屋內光線到了傍晚便昏暗無比,也不知他究竟在看些什麼,這般著迷。
感覺到屋內變亮后,薛沐年驟然癱靠在椅背上,揉著暗暗生疼的雙目,找了這麼久,依舊是什麼都沒發現。
「還請大人隨奴婢到別院用膳。」丫鬟興奮的抬起頭沖他道。
滿臉頹靡相的薛沐年無力答:「先下去吧,一刻鐘后將晚膳提過來,今夜在此用膳。」說完,又拿起手邊的書冊。
不知何時,窗外天空已是月明星稀,不久后,暖風卻發了狠的刮著,幾個明亮的閃電劃破天際后,密密匝匝的雨點伴隨著雷鳴,砸在這寧靜的城裡,雨水織成的透明帘子籠了上來,將高掛起的紅燈籠拍打得左搖右晃。
燈影迷濛中,屋內的薛沐年重重垂下頭,打了個哈欠后趴在案上休憩。
好幾日他都宿在書房中,到了最後,依舊沒找到半點有關那紋樣的信息。氣急下,他竟起了一把火將書房燒掉的衝動。
「別找了,我真心害怕再這樣下去,你會猝死。」萬寶寶於一旁打趣道,剝開的橘子皮徑直被扔到了他桌上。
若他真猝死了,自己豈不是要守活寡!
薛沐年頹然撂了手上的書,瞪著旁側正吧唧著嘴的人,「你於此『擾亂軍心』,倒不如告訴我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是何來源,也好慰了我的求知慾。」
翹著腿,她堅決搖頭,兩個腮幫子被橘子塞得鼓脹圓渾,說話都費力氣,乾脆也不說了,他說什麼自己只管搖頭。
不就是個紋身么,他這麼好奇做什麼,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找找樂子,在她的人生詞典里,生活就是要造作。
大好時光,有之!
「你啊,別死磕兒在蝴蝶身上了,出去玩多好,」萬寶寶想也不想就慫恿道,「不然你帶我出府玩,外面的世界總比你這破書房精彩。」
橘子也不吃了,她跳到他身前,笑嘻嘻看著對面一本正經的人。
正苦於尋找信息的人,哪裡有心情出去玩?薛沐年將橘子皮撥到另一邊,嫌棄的看著她,一副「你沒得救了」的神情。
忽而目光一閃,豎起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你告訴我那是什麼東西,我就帶你出去玩,如何?」
這交換的條件絲毫不亞於一錠胖乎乎的銀子,在向她招手:來啊,答應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萬寶寶轉念想,自己若想出去玩只需偷偷出去便好,何苦又要跟他出去,受限制不說,還沒得自由。況現下天氣炎熱,前不久雖下了場雨,卻依舊是熱,出去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玩的。
「我不去了,」她搖頭,抱著雙手不屑一顧,「我可是很有原則的。」
這套對她是行不通了,薛沐年起身,翻箱倒櫃找出了十來錠幾年前隨手亂放的銀子,看著她認真道:「我知道你愛銀子,現在我給你,你能告訴我了吧?」話都沒說完,就將銀子放到她手中。
她承認,在看到那幾錠銀子時有一瞬的心動,可聽到他話中的鄙夷之後,這種心動被他施捨的語氣給擊敗得一點不剩。
「我說了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好吧,」萬寶寶將銀子往他身上扔,「怎麼能為了區區幾錠銀子而改變。」
銀子剛離手,她就有些後悔,為什麼要跟錢過不去呢?
那可是她辛苦乞討一個月都拿不到的錢,那可是她省吃儉用大半年都省不下來的錢,那可是她賣瓜賣菜整一載都換不來的錢!
為什麼要跟它過不去?
後悔也是於事無補了,萬寶寶暗罵自己笨的同時,瞪著對面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差點沒忍住搶回銀子。
「你還想要什麼?」薛沐年湊近她,只要自己可以給的東西,都給,前提是她得告訴他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沉浸在方才的懊惱之中,她頓時沒了想法,只獃獃望著他。
「不然,我贈你一畝良田如何?」他拍案提議,想起早前她曾背著自己置了一畝田,看這樣子,她倒是喜歡買地了。
既如此,不妨就贈她一畝,反正歸於自己名下的良田不少。一塊田就如那雞身上的一根毛,贈了就贈了。
他不知,在他眼中輕如雞毛的田,在她那裡就成了寶貝。
萬寶寶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搖擺不定,思索后正聲道:「這田要是送給我,我可就是田地的主人,以後若你淪為窮光蛋了,可不能再沒來由的要回去!」
正如房產證上填誰的名字一個理兒,若田地贈予了自己,可就完全歸自己管了。
「你長點腦子吧,田地是有田契的,我贈你田,自然是將田契一同給你了,」薛沐年見此條件似乎管用,又加了一句,「你若是答應,我就親自為你擇一塊好的田,土壤肥沃,地勢俱佳,今後你想種什麼,我不攔你。」
她看著他欲闔又張的嘴,最終狠狠點頭,「那你先將田契給我,我再告訴你那是什麼東西。」
生怕她再改變主意,薛沐年忙拉著她往帳房走去。
與管家拿了田契,又得知那田的地址,萬寶寶這才放心,大方邀她到自己屋內,細說手臂上那紋身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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