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司空見慣
洛霏滿腦子漿糊,這又發的什麼瘋?
想著這會子侍候的人也要進來了,想要起身不與他糾纏可腰就是被緊緊箍著動彈不了。
她急了,剛要罵卻是見他將手移至她小腹處,身子一僵忘了阻止,這感覺甚是奇怪。
他面上平素的邪肆全然不見,竟有些像小孩般純真的直直盯著她的小腹,她愣愣中見他抬頭看她,說了句讓她久久不能平靜的話。
「我們要個孩子吧?」
孩子?
怎麼可能!
「嘶!」
手中驀地一痛,耳邊傳來碎裂的脆響。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被燙疼的手收回視線,腳底下,已誠惶誠恐地跪了一屋抖成篩子般的侍婢。
瓷片渣碎了滿地,那婢女頭一下下磕著,被碎片扎出了血,可她恍然未覺般的只是一個勁求饒著。
洛霏回了神,有些傷神的揉揉隱隱發疼的額角,自從那晚和司馬默發生那樣的事後,王府里的每個人便越發對她恭敬小心,衣食住行,無不樣樣謹慎細緻,她幾乎都覺得已經上升到恐怖的程度。
她不喜歡這樣,可也知道她要再是顯露絲毫不愉那些侍奉的下人就更加惶恐,本欲嘆出口的氣又兀自憋回了胸中。
「沒事,重新煎一碗吧。」
「王、王妃,還是給您的手抹、抹些燙傷膏吧?」
洛霏臉色一變,有些不自然,以前不覺得這稱呼有什麼,可那夜過後她總不能很坦然的接受,總覺得好像被人抓姦了般,每次聽她們這樣叫,就能想一次那一夜的瘋狂,心裡一虛,臉上自然就有些臊。
為首的婢子怯怯抬頭見座上的女子表情有異,以為哪裡又說錯了話惱了王妃,嚇得又是磕頭不斷。
她這樣一鬧,另外那些人哪裡還敢起身,只道是隨了一起拚命磕頭。活生生的被整成一個屠宰現場,而她就是那個該死的劊子手。
這樣的場面洛霏一天都要見個好幾次,已經從最初的驚慌到現在的麻木,甚是無奈的看了眼窗口站著兀自欣賞風景的淺意,果然嘛,是指望不了她相幫的。
就在洛霏向她們大喊「姑奶奶們」求饒時,一道慵懶聲線天籟般的降臨。
「怎的了?」
全場驟靜,然後是更為壓抑的滯迫。
淺意神情不變,只是轉了身朝來人行了一禮,然後便安靜退至一側繼續隱形。
洛霏如見救星般趕緊拉了司馬默,「你總算來了,趕緊的。」
她指指她們,然後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中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
司馬默顯然對這樣的情形已司空見慣,退了眾人,親自給她抹了藥膏,又親眼盯著她將葯喝完了才擁了她出去在園中小逛。
「這幾日可還有夢魘?」
他穩穩摟著她腰身,眸中閃著柔柔星光,淡然接受著每到一處的見禮。
她心房微微收緊,似有暖流淌過,不覺亦是柔了聲音,「好多了。」
自從被綁架之後,她就有點心悸的毛病,半夜老睡不好,他命一心開了些安神茶每日叫婢女煎了給她,不僅如此,還順理成章的每晚賴上她床,雖然,二人再沒有發生什麼,可洛霏總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也甚是彆扭。
「我已經沒事了,你要不要回你房間睡?」
突地臀部被大力一捏,洛霏身子一跳連忙做賊似的眼睛亂飄,見沒人注意剛剛他的舉動這才拿驚羞的眸瞪他。
「利用完就一腳踹開?」他臉上浮現笑容,卻是有些扎眼,擁著她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手卻報復似的在腰臀處流連不去,似是沒看見她已紅成豬肝的臉,「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是什麼顏色。」
他停下,另只手已直直抵在她劇烈起伏的胸口上,指尖輕轉,帶著曖昧的挑逗。
洛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司馬默對她耍無賴,眼前這個軟硬不吃的男人簡直就是她的剋星!
跟他裝正經吧,他跟她耍無賴;跟他耍無賴吧,他比她更無賴!
趕緊抓了他手嘿嘿一笑,「我這也是為你好。」說著眼睛不自覺往下,手一抖撒了他與他保持著距離先行著。
「你若真的為我好,就知道給我什麼。」
他大手一伸,攬她入懷。
她無處而逃,裝聽不懂他的話,傻笑。
天知道這幾日她過得也甚是煎熬,本來就已經睡不好了,還要時時擔心身後摟著她的傢伙會不會忍不住獸性大發把她給辦了。
每晚的肌膚相親,她不是沒有察覺到他強忍著的慾望,他不好過,也不讓她好過,雖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不純潔的勾當,但那傢伙每次都忍不住的出去灌了冷水后又上床將他自己和她的裡衣扒了個精光,不該看的不該摸得除了最後的底線通通被攻城略地,他欺負的舒服了才擁了她睡。
每次聽得他綿長的呼吸,洛霏有苦難言,他這樣跟直接辦了她有什麼區別?
「我不想再有一次看你喝避孕藥的經歷。」
她猛的一震,心頭微顫,不想他就那樣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又想起那日情景,從未見過他那樣神情,那種帶著微微忐忑的期待與憧憬,她竟是半刻說不出話。
孩子?
她眸色暗下來,與他發生關係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了,這些本就是錯的,怎麼還能一錯再錯下去?
她拒絕了,來不及體會心頭那淡淡的落寞與傷感,在他瞧不出喜怒的眸子下,飲盡了讓一心調配的避孕湯。
那一刻,她不敢看他,卻不知怎的,感覺到了他的失落。
她好像傷了他……
他還是每晚抱著她睡,還是很寵她,從他壓抑的粗重呼吸中,她知道,他對她是有欲的,可能,還不止於此……
她不敢再想,也不願想,裝鴕鳥的一天天過日子,然,他還是見不得她好過啊。
她沉默了片刻,道:「為什麼突然想要孩子?」
上頭靜默下來,而她的心卻提了起來。就在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幽幽飄來了他淡淡的卻透著真的輕語。
「一開始只是想留住你,可真正得了你之後——」他視線移向她的腹部,那種不曾見過的清淺溫柔又絲絲脈脈流淌出來,「我開始期待我們的孩子,只是想有一個屬於我跟你的孩子。」
洛霏只覺眼中有些深癢,心裡更是酸惻惻的一片,到了嘴邊,只能是一句「司馬默,這不是你。」
任他抬了自己下巴,雙目對視,看著彼此眼中的自己,皆是窺不出任何心思。
「你覺得怎樣才是我?」他湊近了問。
她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來。
垂眸的間刻掩去其中的晦澀,他們彼此不信任,卻成了身體上最親近的人,既是利用,又何必摻進真心?
「洛霏,你懂的,我知道你懂的。」他勾唇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感覺到我已經變了不是嗎?」
她猛地睜眸,直直望進他黑的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眸,而他卻拋下了一句在她聽來無疑是驚天炸彈的話。
「宛妃今日薨了。」
「你剛剛是從宮裡回來?」
猶自震驚著,見他淡淡應了聲,在她耳邊耳鬢廝磨,又呢喃著拋下一句炸彈,「她並不是我的生母。」
他退開些居高看著她,見她的神情瞭然一笑,「你果然猜到了。」指馥輕摩著她唇,說的話就像帶著蠱惑般,「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本有些忐忑,這畢竟是皇家辛秘,又關乎他的身世,見他沒有不悅之色,才將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想道出。
「第一次見面,你們之間氣氛就感覺不對,而你與皇上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是奇怪,然後再是皇上與宛妃之間。陳年往事,縱使有心遮掩,但一心打探還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的。」
當年宛妃並不受寵,享盡盛寵的是當時的淑妃,也就是司馬珏的母妃。照理說,司馬帝應該會更寵些淑妃的兒子司馬珏,可實際上他卻是眾多子女中最不受寵的,別人皆以為司馬帝是為淑妃難產而憎惡這個兒子,才有機會讓宛妃重得聖恩,連帶著司馬默也受盡寵愛。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你可知司馬珏與我是同一日出生?」
她點點頭,心卻緊了幾分,一個大膽的猜想不可遏的衝擊著腦海。
司馬默笑了,那眼神有些冷,「母憑子貴,可惜,那個女人憑的卻是別人家的兒子。」
果然!
洛霏一個激靈,腦中瞬間清明起來,怪不得覺得宛妃看司馬珏的眼神總是怪怪的,而對親子司馬默卻是冷淡。如今一連繫,他們眉宇間竟還是有些相似的,司馬珏才是宛妃的兒子!
而司馬默,就是司馬帝深愛的淑妃的親子!真正的三皇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總能感覺他看著宛妃時不經意流露的狠戾與陰寒,怪不得他絲毫不避諱著她,怪不得司馬帝對他的寵愛令人無法理解。
「司馬珏知道這事么?」
「老頭當年存心要瞞,為的是將那女人的辰國殘餘勢力一網打盡,又怎的會透露出半點消息?」說到這裡,他冷聲一嗤,「若不是我自己發現了異常,估計他也要瞞到死的。」
洛霏不覺已緊緊抓了他手,他現在的表情讓她擔憂,從小生活在皇家的謊言里,步步危機,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宛妃突然薨逝,是他開始報復了?
心中鈍痛,想驅散他的仇恨,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看她的眼神讓她慌亂,所有的震驚都不及此刻他說的話給她帶來的意亂心慌。
不要說,司馬默,不要說!
他箍著她搖著的頭,無視她眼裡的懇求,直直盯著,凝著真,珍貴又罕見。
「留在我身邊,從此後我們之間再無欺騙,可好?」
司馬默,我們之間相互猜忌防備,如今你卻突然告訴我你認輸了?
你的話,該信么?能信么?
而我,又真的能留下么?
「在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