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久別重逢6

我承認，我沒有忘記，且事到如今，他已經將話說得那麼直白，我又何必再躲躲藏藏。

這麼躲避本就不是長久之計，既然這樣，倒不如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大家一次說個明白。這樣一來，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我，都是最好不過。

「那個人，不是你……對嗎？」他收回目光，再次落回到我的身上，與我四目相對。

低沉的聲音讓我不由地眸光輕閃，雙唇微動，卻並未發出聲來。

「一直逃避的你，為何突然要將話說得如此明白？是想向我表達你的心意？想讓我更加清楚的看到你的內心？告訴我你的心裡早已沒有我的位置，讓我知難而退？」我的沉默令他再開口時，一連的問了我好幾個問題，而每一個問題都和他的表白一樣，直接直白到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原來他都知道，知道我的說這些話的意思，可是就這樣被他毫不掩飾的捅破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沒來由地泛起一絲疼痛。

曾經的感情，真的早已煙消雲散了嗎？可是為什麼，剛才說那番話的時候，我的心裡卻有莫名的酸楚與痛感呢？尤其是在說到什麼軒寧王妃，說到有人等他去愛的時候，那絲痛感分明那麼明顯，即使我拚命的想要忽略，可是現在，那感覺依舊那麼頑固的纏在我的心裏面。

我怔怔的望著他，無懼於與他的對視。

他忽的唇角揚起一抹苦笑，憂聲道：「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阻斷我對你的感情，那我想，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像時至今日，你依然忘不了他一樣，感情豈是說斷就能斷，人……又豈是說忘就能忘……」

他的痛楚不似之前那般，雖然明顯，卻也在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可是現在，他似乎再也無法抑制，或者說不想再抑制，所有的情緒與感情全都攤開在我面前，令我手足無措。

「王、王爺……」我依舊固執的喚著這個稱呼，「感情不只是你我或者他之間的事情而已，現在你已經是有妻室的人，你的一切都和另一個人息息相連，你這樣只會傷害到無辜，你明白嗎？」

我不知道跟他說這些是否有用，此時的他仿若一個孩子般，讓我看到的除了他毫不掩飾的感情之外，還有他不願放棄的固執。

但無論如何，正如我所說，他的感情，若不加以控制，只會讓其她的人受傷，比如說……洛顏。

「青青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小心翼翼，變得這般冷靜沉穩了？」唇角微揚的他，卻是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半絲情緒，「以前的那個青青去哪裡了？那個開朗活潑，調皮淘氣，天真可愛，永遠一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青青……她去哪裡了？」

「人是會變的，我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一個地方。我也會長大，我也會有自己的思想……我不能永遠都沒心沒肺，也不可能永遠無憂無慮，命運與生活總是讓人始料不及……而且，我不能再那麼自私……」別開視線，我淡淡的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房檐欄柱。

我的自私不僅讓這麼多人為我受苦，還讓我失去了心愛的人，我怎麼可以再繼續傷害、傷害對我有救命之恩的洛離的妹妹……洛顏。

「原來你變了這麼多，為人著想卻是你唯一沒有改變的。」他淡然道。

我勾了勾唇，我沒有那麼偉大，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受傷，僅此而已。

「王爺，顏兒是個好姑娘，她單純善良，沒有心眼，更重要的是，她對你的感情比你想象中的更深。我們初識的時候，她便對你十分崇拜，且戀慕於你。其實能夠救你，她也有功勞，如果沒有她和洛離，我想我早就死在龍隱山中。正是因為有他們兄妹搭救，我才能夠順利將龍涎草帶回京城，所以救你的人，不止是我而已，還有洛顏。

她真的很愛你，不管你怎麼想，作為她的丈夫，你也應該愛她。她那麼遠從鳳羽嫁到南陵，遠離自己的家鄉父母與親人，在這裡，她只有你，所以你一定不要傷害她，不要做傷害她的事，一定要讓她幸福，你明白嗎？」我繼續試著勸導他，不求他會怎樣，只希望他能夠明白我的心意。

「如果我告訴你，我和洛顏……沒有成親，你會怎樣？還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還會要我愛她嗎？」我的話音剛落，雲軒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脫口而出。

而他的這句話卻讓我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直接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沒、沒有成親？「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有些恍惚的輕問出聲。

怎麼會沒有成親呢？從我離開南陵到現在，已經是數月之久，戰事也早已有了分曉，外患已平，內憂已定，即使當初他們的婚事再如何的拖延，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完成吧？

「我和洛顏並未成婚，她不是軒寧王妃，不是我的妃，這樣……你明白了嗎？」與之前的語氣不同，沒有了憂傷，也沒有哀戚，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認真。

「怎、怎麼會……」果然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們、他們竟然沒有成婚。

而我在低應出聲時，腦子裡面才驀地想到什麼，好像從我提到洛顏開始，楚豫和秀兒對洛顏的稱呼都是「洛顏姑娘」而非軒寧王妃，原以為楚豫這樣稱呼是因為他們之間關係甚好，所以並未刻意喚她王妃，而秀兒那麼稱呼她的時候，我當時似乎是急著追問別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在意。

還有洛離，他曾說過等到洛顏大婚之後便會回鳳羽，可是他現在還在南陵，那不也是在說明雲軒和洛顏還沒有成婚嗎？

重逢的時候原本是想問他為什麼還在南陵，只是當時又覺得這麼問他似乎有些不太妥，好像在盼著他離開南陵一樣，所以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只是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別有預示，我竟然如此的大意如此的疏忽。

「我與洛顏的婚事，原本就並非我真心所願，那不過是我失憶期間里作出的一個錯誤的決定而已。爾後因戰事的拖延，未能如期舉行。而在我記憶恢復之後，我一心只想等你回來，所以婚期便一再往後拖，原本是想以好的理由取消了這門婚事，但直至如今，也未能如我所願。而且最近，太后那裡我已經快要招架不住，她對洛顏甚是喜歡，近段時間來時常催促我們早日成婚，可是我……」雲軒自顧的向我解釋著他和洛顏之間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口口聲聲說著要他好好愛洛顏，可是在聽到他說他和洛顏根本沒有成婚的時候，我的心裡，竟然莫名的掠過一絲欣喜，竟然暗自的有些慶幸，慶幸他們不是夫妻，慶幸洛顏不是他的妃。

只是這稍縱即逝的異樣並不足以主宰我的思想，於是我抑了心裡的情緒，一臉平靜地道：「那不是很好嗎？看來之前我的恭喜和祝福似乎早了一些，不過我不介意再說一次，恭喜——」

「青青！」後面恭喜與祝福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就被雲軒毫不客氣的打斷，「恭喜什麼？祝福什麼？難道我說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是我說得不夠清楚，還是你不願面對？」

我當然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意思，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對我的感情，可是現在不是我們該談論這些的時候，不是嗎？

「王爺，如今南陵無論內憂還是外患都已平定，你和顏兒的婚事也的確不該再拖了，顏兒等了你這麼久，難道你還要她再繼續等下去嗎？」說話時，我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我不想讓氣氛繼續的那麼沉重，現在說的是他的婚事，應該高興才對呵。

「你就是要故意氣我對不對？」雲軒一把抓住我的雙肩，沉了沉臉色問我。

沒等我說話，他又繼續說道：「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你明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可是你為何還要將我推給她人？」

他的反應似乎與之前已是截然不同，而我怔怔的望著他時，分明看到他眼眸深處的心痛與期望。

他在心痛什麼，又在期望什麼？

「我、我說錯了嗎……」對於他的一切，我都只能視而不見，我不可以再那麼自私，也不可以傷害洛顏。

「錯，全錯！」雲軒低吼一聲，「我一直在等你，好不容易等到你再回到我身邊，我怎麼捨得再放開你？不管你心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這樣就好……」說著，他更是一把將我攬進懷中，緊緊的將我圈進他的懷抱里。

「王……王爺……不、不要這樣……」我試著推開他，試著出聲喚醒他的理智，可是我的動作我的聲音，分明都在向他妥協。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青青，你欠我的那個要求，還算嗎？」他在我耳邊低聲詢問。

那個要求啊……他曾用那個要求要我留下，可我拒絕了。如今他再提起，難道是再要我留下嗎？

想到這裡，我不由地唇角微揚，喉間更是不自主地低應了一個字：「算……」

「嫁給我，做我的妻子！」語氣的堅定不容質疑與拒絕，而「妻子」兩個字更是道出了他無盡的柔情與期待。

只是不等我回應，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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