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重修舊好1
沒有洛顏的存在，我和雲軒的相處也變得自然了很多，不再時常會有尷尬的感覺。
也許是感覺到我對他態度的變化，他的心情似乎也變得明朗起來，比起這之前總是一副憂容滿面的樣子，我曾熟悉的他的笑容，終於再次地回到了他的臉上。
楚豫似乎也樂於見得這番景象，每次雲軒忙於事務，他陪在我身邊的時候，也能感覺到他的心情起了明顯的變化。
如果說他的嘻皮笑臉從來就沒有消失過的話，可是現在的他，分明的與這之前的他有所不同。
之前的他，總是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仿若心裡埋了許多心事，但是現在，說話時，他的眉目之間卻是含著一種發自內心的笑意，顯得輕鬆難喻。
「楚公子最近似乎心情不錯。」我望著一臉含笑的他，笑道。
「近日天氣甚好，自然心情具佳。」他呷了口茶，笑應道，「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看到凌姑娘和王爺重修舊好的關係。」
他的話讓我不由地唇角微揚，說起來，在我和雲軒的事情上，他似乎的確是一直都在偏向於雲軒，儘管在西冥的時候，他沒有太多反應，但是回到南陵之後，卻是表現得越來越明顯。
即使他從未與我明說，但從他的舉止之中，卻是分明地能夠感覺出來。而今再聽他這麼一說，更是將他的心意表達得甚是清晰。
「楚公子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和雲軒的事？好像回到南陵之後，更是有意地將我跟他連在一起，真是……讓人好費解。」心裡想著，我的嘴巴便一個沒有管住就直接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我與王爺感情甚篤，作為朋友，自然希望看到他幸福，如此解釋，不知凌姑娘是否能夠理解？」他笑著回了我一句，說話時，更是一雙明眸定定地落入我的眼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和雲軒的認識，應該是在我離開南陵前不久吧，我不知道男人之間的感情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將兩個男人變成像他所說的之般，但對我來說，的確是有些過於意外。
不過我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問下去，反正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太多的意義，我和雲軒關係的變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又何必再說這些無用之話。
「能夠交到楚公子這樣的朋友，真是幸福！」我贊道，這話雖然在這個時候聽來更像是對他的揶揄，但對我而言，卻是真的發自內心。
不管他在我和雲軒的事情裡面是一個怎樣的角色，又帶著怎樣的心理，但他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和照顧，卻是真的讓我心懷感激。
「凌姑娘這話到底是誇我還是揶揄我呢？」他隨口反問。
「真心話！」我簡短的回了三個字。
「得凌姑娘如此這般誇讚，我真是不甚榮幸。」在他的回應中，神色里流露出一片止不住的淺笑。
與楚豫的閑聊之中，我不再像以前一樣張口閉口都是向他追問紫英的事情，現在，我甚至連提都不再提及。
紫英對我來說，如今真的只能將他安放在內心深處，我只要安心地等待著與他重逢便是。
或許也是因為我不再提他的原因，我和楚豫相處的時候，不再有之前的那種我追他躲的情景。
那個時候，好像他一看到我，就會不由地露出那種小心謹慎，不想面對我，卻又不得不面對的神情。而我一看到他，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便連番地朝他追問紫英的事。最後搞得我們兩個人都很累。
一個追問不出，一個知道又不敢說，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好笑。
儘管我很長時間裡難以接受紫英離去的事實，但如今試著放開，亦不覺得有多難。
不過，我想這也許是因為我已知曉自己命運的關係，所以心裡總是在期盼著在那個世界的重逢，所以反而覺得釋然了。
回到王府後的日子遠比我想象中的輕鬆愉快，不知是因為心情好，還是因為楚豫醫術的關係，身體也明顯的有了些許好轉。
雲軒一有空就會陪在我身邊，雖然對於他自顧地為我們定下了關於未來的計劃我多少有些無所適從，但想著反正自己也將不久於人世，他若喜歡便隨他去吧。我早晚會離開，對他和洛顏不會構成怎樣的影響。
洛離還是會每天都來看我，自然的，我和洛顏也是每天都會見面。不過比起同在一屋檐下的相處，這樣的見面已經形不成怎樣的尷尬。
她還是老樣子，冷冷淡淡的，公主的架子端得很正，我也一如地對她恭敬有佳。
只是美好的日子總是比想象中的更加短暫。
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雲軒和楚豫始料不及，連一向有著心理準備的我都措手不及。
我病倒了，又病倒了……
而且這一次不再像之前一樣，只要用了葯，所有的癥狀都會慢慢地得到控制，然後好轉起來。
我躺在床上，四肢已經完全地失去了知覺。每天，整個人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昏睡狀態，並非昏迷，只是正常的睡眠，只是睡眠的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範圍。而且入睡與清醒，已經不是正常的時間軸。
清醒的時間往往不會太長，有時僅僅只有一個時辰，但睡眠時間，卻可以長到一天一夜，甚至更長。
當我從楚豫口中得知這樣的狀況后，我不禁愕然。
除此之外，我已經開始進食困難，有時候，連喝葯都變得很艱難，以前只要一口氣便能全數入肚的葯湯，如今即使用細勺慢慢地喂我，也要喂上半天。
而且我的身體的癥狀，幾天下來也依舊沒有半點好轉。失去知覺的四肢，已經完全使不出一絲力氣。如果不是我還有呼吸，還會睜眼還會說話之外，這樣的我，和一具屍體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現在的我，和屍體的區別，或許也只有這有無呼吸的表現了吧。
每次醒來的時候，我都能夠看到雲軒還有楚豫守在床前，不過有時候只有雲軒，有時候又只有楚豫。
當然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有時也會看到洛離和洛顏。
除去洛顏之外，其他幾人每次見到我清醒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都無一不帶著焦灼與擔憂，而我能做的，卻只是給予他們蒼白的安慰而已。
「雲軒，你看你，老皺著眉頭幹什麼？再這樣下去，都快變成老頭了。說不定哪天我再醒來的時候，我都要認不出你了。」我動了動眼珠，望著坐在床沿處的雲軒，故作輕鬆地朝他調笑道。
比起我的輕鬆語氣，雲軒顯然沒有我那麼樂觀，他緊鎖的雙眉並未因我的話而舒展半分，反是啞著嗓子喚了我一聲：「青青……」而後，卻沒再有下文。
也許是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麼，也許是心裡有很多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但無論如何，他的沉默都讓我的故意裝出來的輕鬆在無形之中受到了打擊。
想到在燕村的時候，劉大叔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再聯繫到自己眼下的狀況，我不由地揚出一絲苦笑。
終於……到了那個時候了嗎？
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我一直以為，這一天不會來得那麼快，但卻不曾想，一眨眼，便已至眼前。
我深知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承受體內毒性的折磨，這樣下去，會很快地將最後一點生氣消失貽盡。尤其是現在，已經完全地成了一個活死人一般。
可是我並不想看到眼前這樣的雲軒，我不想看到他的愁容，不想看到他的憂傷。
「雲軒……」我低低地喚了他一聲。
他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覆到他的臉上，可是早已沒有知覺的我，根本感覺不到他手心裡的溫度，也感覺不到他臉上的溫潤與柔滑。
「青青，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別害怕知道嗎？會好起來的。」聽到我的輕喚，他連忙地出聲安慰我。
不過明明知道他這樣說是出於安慰，但我還是安然地接受了下來，並且沒有表現出一副瞭然的模樣。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我也不想讓他看到我的釋然，更加不想讓他知道，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等待著就這樣離去，然後與紫英的重逢。
「雲軒，我相信你。」我微微地點了點頭，淺笑道，「既然你說我沒事，那你幹嘛還一副憂心不已的樣子？難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嗎？」我故意笑著問他，不過只是為了緩解一下他的情緒而已。
看到這樣的我，他到底有多痛，我無法得知。我只知道，眼前的他，憔悴到早已沒有往日風采的他，眸中早已黯去了昔日的光華，這樣的他是我不願意看到的，這樣的他也讓我太過心痛，所以我只能盡量地用自己故作的輕鬆心情去影響他。
「青青，我、我……」聽到我的話，他動了動唇，喚出我的名字后，卻是又止了聲。
我微微一笑，又道：「雲軒，你再這樣，我真的會對你失去信心的。」
「不會的青青，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不會有事的。」聽到我這麼說，雲軒連忙地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我真是懷疑他現在除了這一句，是不是已經不會說其他的話了。「除了這句，就不能換點新的台詞嗎？你這樣說，好像我一定會有事一樣！」我故意的撅了嘴道。
「當、當然！」雲軒見我如此，連忙點了點頭，「那青青想聽什麼？」
「哪有你這樣的，叫你換點新鮮的台詞，你倒反過來問起我來了，這不是讓我給你準備台詞么？你不會連話都不會說了吧。」我繼續逗他。而我這麼做，不過是想要掩去那種沉抑的氣氛。
除了這個，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要趁著自己難得地清醒，多和他說說話。
能夠保持清醒的時間本就不多，而一次清醒后便會換來長時間的昏睡，所以對於每次清醒的時間，我自然倍感珍惜。
「青青，等你好起來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我笑著等待他回應的時候，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一雙眼睛怔怔地望著他。
許是見到我的反應，他竟是有些慌忙地再次出聲道：「怎麼了青青？不願意嗎？」說話時的緊張，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會說出拒絕的話來一般。
我依舊沒有說話。
見我如此，他又喚了我一聲：「青青——」不過這一次，我沒有等他再繼續後面的話，便直接出聲將他打斷。
「雲軒……」一聲輕喚，四目相對，「雲軒，為什麼要這麼固執……」說罷，我的心裡已是一片苦澀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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