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看
炎鶴軒看了她一眼,帳中的夜明珠下,幽幽的珠光照在她傾城的面容上,看一眼都令人心顫,他低下眼吩咐道:「素素,你退下吧。」
素素恭謹退下。帳中就只剩下兩人。炎鶴軒放下手中的奏章,看著她。
花秋雨被他那雙眼眸看得心頭顫動,但想起來意,不由正色道:「啟稟皇上,匈奴恐怕有別的陰謀。下午的圍獵還是不要舉行了。」
炎鶴軒聞言,微微皺起劍眉:「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是林俊傑親耳聽到的。」花秋雨遂把林俊傑聽到的事重新說了一遍。炎鶴軒聽完以後,皺眉道:「如今兩國的盟約已經談好,待匈奴大王子回去后,千匹駿馬就會送到,兩國聯手消滅柔然等諸國的事也是迫在眉睫,還沒有真憑實據,如何說取消就取消?」
「皇上?!」花秋雨吃驚地上前一步:「皇上難道不相信臣妾的話嗎?」
炎鶴軒看著她,面上神色波瀾不驚:「不是不相信,只是明日就要簽訂合約,你要朕這時候怎麼做?去質問匈奴使者還是就此不簽了?」
「可是……皇上應該知道匈奴的狼子野心,他們怎麼可能什麼也沒得到就此簽訂聯手攻打柔然諸國的合約?」花秋雨激動地辯駁:「皇上起碼要加派人手以防有變!」
炎鶴軒看著她,眸色複雜:「你跪安吧。這是國事,你不必插手。」
國事?!花秋雨胸臆間湧起一股憤怒,她一步上前,看定炎鶴軒的雙眼:「這不是國事,這是皇上的安危!」
炎鶴軒抬起眼來,像是這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她是誰,重新打量她。
「皇上,匈奴使者如果狼子野心,他們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皇上起碼要在自己身邊多加派人手……」花秋雨看著他的眼睛,美眸中漸漸流露自己也不明白的哀求。
炎鶴軒定定看了她許久,忽地問:「你這是在關心朕?」
度清氣跟一怔,頓時無言。
炎鶴軒步下龍案,看著她幽深的眼,又問:「如果不是關心朕,你是在擔心什麼?對了,耶律蒼轅在你被劫持的時間裡,對你如何?」
花秋雨避開他彷彿看透人心的雙眼,低了頭:「臣妾當然是關心皇上,在匈奴是被劫持還能如何?」
面頰上輕撫過一絲暖意,他已近在咫尺,他的聲音包含著痛惜:「你這幾日瘦了。」
眼底有什麼欲奪眶而出,花秋雨不得不強行忍住,她抬起頭來:「皇上不可掉以輕心,臣妾……告退了。」
「清兒……」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花秋雨頓住腳步,卻不敢回頭。
「朕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他的聲音慢慢靠近:「要信任朕,朕只愛你一個人。」
花秋雨渾身一震,她猛的回頭,忽地冷冷淡淡地笑了起來:「那在皇上心中,是江山重要,還是臣妾重要?」
花秋雨無言地看著她,許久,他才回答:「你要知道,江山與你並不矛盾。」
「是啊。皇上既可坐擁江山,又可以坐擁美人。既然後宮有三千佳人,皇上又何必在乎臣妾心中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花秋雨說完,轉身要走。
「你這樣的意思是要與朕決裂了嗎?一連十天,對朕不理不睬!」炎鶴軒聲音一緊,問向那毫不猶豫要走出帳中的倩影。
花秋雨深吸一口氣,回過頭時,面上已帶著虛軟的笑容:「皇上多慮了,在後宮中,只有皇上不喜歡哪位宮妃,又怎麼有宮妃可以拒絕皇上?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賜予的。臣妾會一直等著皇上哪天再一次駕臨鳳闕宮。」
她說完,走出金頂大帳。素素就站在帳外,滿懷期望的望著門口,見她出來,眼中一亮。向她行禮。
炎鶴軒看著她絕然離開的身影,苦笑:「怎麼會沒有宮妃拒絕皇帝,你不就是……唉……」
花秋雨走出金頂大帳,急急走了好遠,這才幾乎全身虛軟地靠在鍾溪身上。鍾溪看到她的不妥,急忙問道:「皇後娘娘要不趕緊回帳中?」
「不了,扶著本宮去外面走一走。」花秋雨搖了搖頭。鍾溪無奈,只好扶著她朝外走去。草場風分外涼爽,到了入夜還有些冷洌。花秋雨一邊走,一邊漸漸平復方才心中的激動。
他說,「要信任朕,朕只愛你一個人。」
他說「你這是要與朕決裂嗎?」
風吹過她的髮絲,調皮碎發逗弄著她臉頰,彷彿在撩撥著她的心思。花秋雨深吸一口冷氣,淡淡吩咐道:「去把這事告訴華西王吧。」
鍾溪一怔:「娘娘的意思是讓二皇子插手保護皇上?」
花秋雨看著黑夜中一望無垠的草海,點了點頭:「華西王也不希望皇上出事,更何況……他還要博取皇上和本宮的進一步信任。」
最後一句話吐出,她心頭的陰鬱的濃雲從內心深處涌過,有一條纖細的線猛地崩斷。
她的眼中有什麼落下,這是淚嗎?可明明的,她不是已沒有了情愛的羈絆,怎麼還是會一次次為這莫名其妙的感覺而潸然淚下。
「走吧。」花秋雨默默站了一會,這才轉頭,沒入了黑暗之中。
金頂大帳前,炎鶴軒看著天上明亮的星辰,忽地道:「這天又要變了。」身邊有一道倩影前來拜下:「皇上,臣妾告退了。」
炎鶴軒看著攏在披風中的素素,默然點了點頭。素素最後看了他一眼,終是掩不住眼底的傷心失望,匆匆離開。
這個世上,只有她能撼動他的心緒。也只有她,一言一語都能這般刺痛他入骨入髓。兩人早已是陌路的仇人,可卻還是一邊互相刺傷一邊在心底更添恨意。
花秋雨回到了營帳中,一回頭這才發現林俊傑正神色關切地立在帳外不敢進來。
她轉過頭,吩咐鍾溪幫忙梳洗整妝,這才出來道:「林校尉,進來吧。本宮有事與你密商。」
林俊傑見她恢復鎮定,心中油然升起敬佩,方才他見她的痛苦失態,可才過了不久,竟又若無其事。是怎麼樣的一種定力才能令她如此堅強?
花秋雨深吸一口氣,看著外面的燦爛的天光,淡淡道:「林校尉,本宮想吩咐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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