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以成大業?
病了之後拿葯吊著,只要不是什麼兇猛的病,就總能支持五六年,按照日子算下來,花昔夏估摸著現在那位就已經病著了。
所以這個時候,李遠翰才會跑出去尋醫問葯,問題是,跟著他一路,非常清楚他身邊能算得上醫的只有自己,難道他讓她看的難道也是腿疾?
若非腿疾,他也應該清楚,自己根本無力醫治。
花昔夏正沉思,卻忽然聽見轉角處有兩聲議論。
一說:「聽說大少爺帶回來一個農女,明艷端莊,因大少爺沒有娶妻,這才遲遲沒名分,不然早就成了姨娘了。」
另一說:「名分有什麼,實際才是重要的,聽說花小姐每日都要在大少爺的蒹葭院停留上一個時辰呢!咱們李家只要有一個男丁便不會在有男孩出現,她若是抓緊,在新夫人入門之前有個依靠,那可就是滔天的福分了。」
花昔夏笑了笑,前幾天還知道躲避著自己說,現在都已經這麼正大光明了么?
入住李府已經有三天,深宅大戶,風言風語也就多一些,不知何時起,自己竟然成了未過門的姨娘,而且還傳的有鼻子有眼兒,將兩人說的甜甜蜜蜜,恩恩愛愛。
可惜她來李府不是為了做妾的,若非為了不辜負自己重活的一生,她跟著商若楊走多好,報復起來也方便。
聽聞流言的當天晚上,花昔夏便委婉地提出了辭行,理由是,怕影響李遠翰的清譽。
男人哪裡來的清譽?
李遠翰知曉她這是惱了,這些日子見識到了她的醫治手段,他對一雙腿升起了很大的希翼,如何會放人離去。
於是,李遠翰立刻誠懇地表示了歉意,並且嚴厲地處置碎嘴子的下人,可饒是這般,也有人不信,反倒是有些欲蓋勳章的味道。
對於李家這種清貴人家,若非有人縱容,絕對不會流言這般眼中,花昔夏雖然清楚,但她到底是客人,卷進了府內爭鬥之中,也是早有預料的。
她之所以提出離開,並非出自本心,只是在藉機殺價,畢竟她還想靠著李遠翰接觸到孫沐音,好好報一下老鼠之仇。
但是隱忍歸隱忍,是人都有底線,這般肆無忌憚的聲音,不由叫她惱怒地快步走出去,驚得那兩個說的正有趣味的小丫鬟一個哆嗦,立馬跪地討饒起來。
「婢子嘴欠,還請姑娘恕罪!」
原本去取搖扇的尋煙回來時看到此場景,陪笑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婢子不懂事,惹了姑娘動氣?」
她說話間,也有不少人張望著這邊。
花昔夏並沒有被這些目光嚇著,只是慢悠悠地說:「我並非生氣,只是微微有些失望。我不過農女出身,卻也聽說李家治家嚴謹,家訓嚴格,黎明即起,洒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今日一見,痛心大於失望罷了。」
尋煙臉色一紅,卻聽一聲傳來,「果然是小家子氣,嘴皮子利索的很,但的確上不得檯面。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奴婢抹黑李府,這就是大哥的客人?」
這一句話尾音聲調上調,卻帶著些許寒意。
眾人看去,只見是個年輕女子,十四五歲的模樣,螓首蛾眉,美目盼兮,一身古煙紋碧霞羅衣,拖著散花如意雲煙裙,款步姍姍,身形適中,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朝氣。
尋煙和那兩個小丫鬟紛紛行禮,「見過二小姐。」
花昔夏明了,廖氏生有兩個女兒,長女已經下嫁,二女怕就是眼前這位了。
她輕輕一笑,回擊道:「一室之不治,何家國天下之為?一手不洗,滴水不補,片房不掃,何以御病魔?何以保健康?何以成大業?何以濟滄海?」
如此一連串地問句,盡數是李家家訓,任誰都不能說家訓的不是,直叫李靜孌啞口。
不過李靜孌很快便反應過來,冷冷一笑,「一個三字經都未必讀的下鄉人,竟然刻意背誦我李家家訓,可見這婢子雖然嚼舌根,卻說的也不假。」
花昔夏垂首,輕聲說著,「我雖並非飽讀詩書之人,卻也對聖人之訓頗為敬仰,若是讀誰的詩書,只是因心有窺探,那麼為了閨閣兒女的名譽,只怕那些大作便不能流傳了。」
尋煙見兩人對上,不由流露出為難的神情,「二小姐,這是大少爺的客人。」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李靜孌眼眸一暗,停步在花昔夏幾步前,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最近眾人口中口口流傳的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