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極陰的鮮血
「不會。」良久,趙凜直直的看著唐精兒,決絕的開口回答道,他臉上的神情很是認真,絲毫沒有往日戲謔的模樣。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趙凜深沉的雙眼看著唐精兒,他的回答清晰而又乾脆,絲毫沒有猶豫的意思。唐精兒臉上的神情漸漸凝固,她的眼神忽的被深深的失望淹沒,隨後流露出了幾分的哀怨落寞,而最後是落荒而逃的狼狽。
「你救了本王一命,本王會答應你一個要求,任何要求,但除去一切與沈沉月有關的。」趙凜看著唐精兒認真嚴肅的承諾道。唐精兒聽了有些驚訝的揚起臉來看他,看到他那認真的模樣,不由得眼神一陣悲涼。
「好,我知道了。」唐精兒目光一閃,隨後微微一笑道,那笑容勉強而不知所措,說罷她默默低下了頭,不再看那趙凜,也沒有再重新倚靠在他懷中,只是強撐著讓自己不倒下去。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過了許久,趙凜看著她淡淡的說道,平淡的語氣依然是他平日里公事公辦的風格。
對於趙凜的回答,他並沒有說半點的假話,他甚至還認真的想了一番,才回答的,這個幼稚的問題換做是其他時候趙凜是不會理會的,但是是他怕自己不回答唐精兒又不依不饒,而且這問題他設想了如果換做是她在十五年前救了他,他確定自己不會將她跟沈沉月擺在同一個位置,但是卻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對待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去對待她。一向機智過人的趙凜被這個問題絆住了,他心裡浮起了一些陌生的思緒,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便越會深想。
「嗯。」唐精兒低聲應道,她將頭埋低了,不讓趙凜看她。
趙凜扶著唐精兒,讓她躺睡在火堆旁的草堆上,將披風蓋著她,怕她冷,又將身上的外衣脫了罩在上面,他也並不是對唐精兒一人特殊,要是換做自己重要的手下受傷,他為了整體利益,依然會這般耐心照料,這對趙凜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舉動。他試圖去理解唐精兒失魂落魄的模樣,但是卻無從下手,乾脆也就放棄了。不管是在勾心鬥角的朝廷中,還是在兵馬相見的戰場上,他揣度別人心思的能力是卓越的,可是對唐精兒的心思他卻有了障礙一般,無法參透。
唐精兒卧在乾燥的草堆上睡著,火光的照映使得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倆道剪影,那柔美的剪影在隨著睫毛的顫動而晃著,不知不覺間,唐精兒沉睡了過去,而坐在一旁的趙凜低頭望著女人恬靜的睡顏,忽然看到她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落下來,趙凜神情複雜著,他靜靜的凝望著熟睡的女人,伸手輕輕擦去那淚珠,她沒有醒,依然熟睡。趙凜心裡好奇,好奇她夢裡到底遇見了什麼,竟然這般的傷心。
因為唐精兒的傷,倆人在路上耽誤了幾天,等他們趕回都城時,沈沉月早就已經服下了長空黑翼帶回來的還童丹,沈沉月的病情也得到了緩解,只是是葯三分毒,更何況這是鬼谷子的葯,自然不是什麼溫和的葯丹,要知道那還童丹的成分中有一半是奇毒,而另一半才是大補,一般的人很難受得了那藥性。
「已經服了葯,為何氣脈還是這般虛?」趙凜黑著臉問道,他雖不是什麼醫師藥師,可是卻也懂得不少的醫術,他剛為了那沈沉月把了脈,那脈象雖然穩定了一些,可是卻依舊虛弱。
「王、王爺,這還童丹是大凶的葯,沈姑娘身子本就虛弱,只怕是抵不住那葯所帶的烈性。」唐孤子縮著身子說道,一旁的珠兒更是不敢抬頭,畏畏縮縮的站在唐孤子身後,近日唐孤子為了沈沉月服藥的事情來回奔波觀察,需要助手,而這昭王府的丫鬟下人他也都使喚不慣,也就只好喚了珠兒一起來忙活兒。
「那要如何應付?」趙凜依然黑臉道,沈沉月躺在床上,氣色雖比平常好了一些,畢竟吃了拿葯也有些日子了,可是那葯烈性大,雖然配了未經人事的少女的鮮血,可是卻也還是被那烈性衝撞到了氣血。
「只、只怕」唐孤子支支吾吾起來,他那皺紋縱橫的臉上顯露著猶豫糾結的神情。
「只怕什麼?」趙凜不耐煩的冷眼瞥向唐孤子道。
「只怕是需要極陰的鮮血來配著服藥才可。」唐孤子躬身道,老人眼中帶著無奈。
「極陰的血?」趙凜幽幽沉吟,眼睛死死的盯著唐孤子,眼神陰冷不已。
「若是配合幼時便服用寒骨草的少女鮮血,或許可以抵消那還童丹的烈性。」唐孤子急忙解釋道,稍稍了解些葯術的人都知道,那寒骨草是極陰之物,如果無辜使用那對身體的危害極大,但是關鍵時刻卻也不失為一味治病的藥材;但是那寒骨草只有蜀地才生長,近年來蜀地連年山洪,普通人已經再難尋得寒骨草的蹤跡,而想要現在找一個幼時服用過寒骨草的少女,談何容易,即便有神仙指路,但只怕沈沉月的身體等不得。
「哼!你意思是她非死不可了?」趙凜怒而拂袖道,他神情狠厲的盯著唐孤子,神情十分不悅。沈沉月見他動怒,想要勸慰可是又怕他在氣頭上,不敢開口。
唐孤子噤聲站著,他倆手交握來回揉搓著,神情焦慮。
「寒骨草?」丫鬟珠兒在一旁歪著腦袋聽著,腦袋裡好像在努力的想著什麼事情似的,忽然她好奇出聲道,「老爺我記得小姐有一年患了熱疾,您讓我給她煎了幾個月的寒骨草喝呢!」珠兒那純真無邪的臉上泛起喜悅來,她只想著自己是為唐孤子解圍了。
唐孤子聽罷暗暗唉聲嘆氣,但也不敢看那趙凜,只是滿腔的無奈,做父親的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只是事到如今,他們也別無他法,若是沒有遇到趙凜,或許他們現在父女倆還有丫鬟珠兒正在洛陽過著平靜安詳的日子,只恨現在他們的生死都被趙凜握在了手掌之中。
「去偏院。」趙凜聽罷,二話不說便直接起身道,侍衛們井然跟隨。
「哎,王爺——」沈沉月皺著眉頭,神色擔憂的想要喚住趙凜,可是趙凜頭也不回的疾步走出了正苑,沈沉月心情複雜著。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趕往偏院,其中有一個小丫鬟端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擺放著一把小巧鋒利的匕首,與一隻精緻的琉璃小碗。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珠兒一邊跑著叫道,一邊神色恐慌的望了望身後。
「怎麼了?」聽到焦急的叫聲,正躺在床上休息養傷的唐精兒急忙支起身子問道,她身上的傷還未好全,而去了黑風谷一趟,回來之後也更是大病了一場,身體虛弱無力。
「王、王爺——」珠兒一頭跑進偏院卧房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道。
「他怎麼了?!」唐精兒聽了,急忙緊張追問道,她一聽到趙凜,便以為他出了什麼事了,潛意識裡便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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