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手,請先救她
她倒是真看得起他!借刀殺人,用的如此不露痕迹,腦子沒壞呀!怎就沒記起他?
莫悠因他諷刺探究的視線費解,轉頭命楚金,「你走吧!沒有必要再過來解釋什麼。」
楚金雙拳森冷地咔咔響,每一寸骨節都在痛苦叫囂,臉上卻仍舊淡冷,那神情似吞了一口毒血,不願當著外人的面暴露痛苦。
「悠,我們一起長大,我是怎樣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向昊擎很想說點什麼,卻又發現自己很多餘。
楚金和莫悠這樣相對而立,一樣的冷,一樣的美,一樣的倔強……就連握拳的姿態,都出奇地相似。
「我和莫琳姐也一起長大,那又怎樣?」
已經決定忍痛斷絕,她身子還是不住地顫抖。
「顧琰那件事,以及你那一通電話,讓我明白,我最愛的人,我的親人,我的朋友,都會為了利益,在我心頭捅刀。」
她一句「我最愛的人」,讓楚金啞然良久,終是黯然出去。
被他撂倒的幾個保鏢都在門外攔著,等著圍毆他一頓。
「強尼,放他走!」
向昊擎忽然想敲鑼打鼓,聽著走廊上的腳步聲遠離,他忍不住伸手去抓莫悠的手。
她卻突然癱在地上,手機就摔在她身側,嗡嗡震響,屏幕上的名字是「趙景非」。
向昊擎趴在床沿,伸手在屏幕上劃了一下,就聽到有呼呼地風聲傳來,趙景非的聲音被吹得忽高忽低。
「悠悠,晚上一起吃飯吧。」
這位警官挺直接呀!向昊擎沒有開口。
趙景非在那邊關了車窗,扶了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沒有聽到回應,忙又解釋。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聊聊向紹詡。那些狗仔是他有意帶過去的,這種人渣你不能嫁……」
向紹詡不能嫁,他就能嫁是吧?
「趙警官,我是向昊擎。莫悠手機已經被我沒收,她一天24小時都是我的,你要約她,等我康復再說。」
說完,他丟了手機在床上,一躍下床,反鎖房門,雙腿綳直地走回來,如機器人一般。
抱起莫悠,他忍不住顛了一下分量。
輕若無骨的身子似了無生氣,明明不是水做的,明明還有一把骨頭支撐,怎就如此不堪一擊?!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努力去愛,何必計較那麼多?!」
把她放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他先打開門的開關,躺回床上,才叫,「強尼。」
強尼忙進來,「總裁……」
「莫悠暈倒,叫醫生過來。」
「莫老夫人剛請了一位中醫骨科專家過來,正好在門外。」
向昊擎擺手,示意他請對方進來。
所謂中醫骨科專家,是中醫世家――倪氏的大小姐,倪凌昕。
他在美國的六家公司,其中一家專註醫藥研發生產,與倪氏多有合作,兩人不只相熟,倪凌昕還對他――傾心已久。
不過,她的心思總也用不完,方方面面都務求極致。
她淡妝精細,粉光若膩,白色小西裝外套里,內襯淺綠中式齊膝真絲亞麻旗袍,長發利落挽成髮髻,翠綠的柳葉水鑽發卡別在腦後,嬌小的身骨勻稱纖巧,活脫脫一位小家碧玉。
優美的步伐,亦如妝容,每一步都似考量許久的。
走到病床前,她從頭到腳地打量過床上俊美的男人,眼神揶揄,淺含嬌嗔。
「莫奶奶親自登門到倪家,在書房裡和我爸聊了半個小時,我就猜到是為你!」
向昊擎卻沒空與她寒暄,「我的傷一會兒再說,先救莫悠。」
倪凌昕看向沙發的莫悠,笑顏頓時冷了三分。
這精緻的五官,婀娜的曲線,比例纖長的身段,無不美得勾起所有女人的妒忌。
那長發妖嬈冗長,如翻滾的黑色浪花流垂沙發邊沿,鵝蛋臉被髮絲簇擁,越顯得白膩如脂。
「她怎麼了?」
「剛才吵架暈倒的。」
「和你?」
向昊擎沒有多辯解。
倪凌昕這才和緩神情,「向總裁真有本事,躺在病床上,還能把仇人氣暈。」
仇人?向昊擎因她義憤填膺的口氣哭笑不得。
倪凌昕把藥箱擱在茶几上,過去按住莫悠的脈搏,略探了片刻,就握住莫悠的手,幫她搓了搓。
「房間里溫度這麼高,她卻像個死人,手竟這麼涼。」
向昊擎壓不住緊張,「不是得了絕症吧?。」
倪凌昕看到莫悠手腕上的疤,微怔了一下,尷尬忙把她的手放下。
「她身體這樣倒也不奇怪,肝火鬱結,氣血重損,任誰被冤被罵,都會三年吃不下飯!」
說著,她到病床前,按下床頭的按鈕,直接對護士說了藥方,讓她們準備給莫悠輸液。
向昊擎忙叫強尼進來,去給莫悠繳費。
倪凌昕在病床前的沙發上坐下,這才切入正題。
「我的任務是醫治你。剛看過你的病歷和片子,醫治方案可能有點複雜……」
他避開倪凌昕過度關切的眼神,「莫奶奶那邊,我會解釋的,我的傷,你醫不了。」
倪凌昕只當他是死要面子,伸手按住他的肩,注意到他的睡衣,不禁因這樣花哨的圖案失笑。
「我們倪家世代行醫,起死回生不在話下,更何況是你這點傷?!黎曼妙已經給老爺子打電話拒婚,如果你不想當太監,最好抓緊時間醫治。」
「我有更好的醫生,你幫我照顧好莫悠即可。」
莫悠那點病,還用得著她?倪凌昕敏感地看向莫悠,「是她撞傷你耶,你怎還關心她?」
這個問題,向昊擎回答不了。他明明是憎恨莫悠的。
陽光正打在眼皮上,彌散成疊合閃耀的星芒。
呼吸間有濃郁的花香,玫瑰的香氣,總是這樣霸道。
莫悠睜開眼睛,本能抬手擋在眼前遮光,發現自己正躺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手背上貼著一點醒目的小白條,心裡的傷卻還沒有癒合。
想到楚金,她木怔地垂下手,看著窗外,忽然不想動。
陽光在上午十點鐘的方向,藍天下散著淡淡的灰霾,市內的陽光,總沒有鳳羽山的明媚。
聽到女人嗔怒的嬌笑,她恍惚轉頭,正對上向昊擎幽深的藍黑眼眸。
他像避諱什麼,又迅速轉開視線,身上的睡衣換成了尋常的藍條病人睡服,臉色有些蒼白,眼圈也烏青,像是一夜沒睡好。
喂他喝湯的女人,異常專註地凝視著他,心裡眼裡似只有他。一身玫粉真絲刺繡旗袍式連衣裙,別樣溫雅。
「有這麼難喝嗎?喝兩口吐一口,你真比孩子還難喂。」
他當然不能喝,這是中藥,沒病恐怕也會喝出病。
莫悠沒有打擾他們,兀自起身去洗手間洗漱。
倪凌昕到關門聲,沒有看過去,低垂眼帘藏住眼底的嘲諷,優雅攪了下碗里的褐色的葯汁,又舀起一匙,送到向昊擎唇邊,卻見他盯著洗手間的方向,神情呆怔,失魂落魄。
洗手間門內,莫悠以手為梳,攏住凌亂的長發,綰成發包,正準備洗臉,發現大理石檯面上除了向昊擎的洗漱用品,還多了一個紅色化妝包。
造型高雅簡潔的雙層小包,像個小箱子,只有一個世界頂尖的logo裝飾,上面貼著一張英文字條,給她的,署名是她並不太認識的伊森。
拿起來打開,裡面的潔面乳,柔膚水,護膚霜,粉底液……一堆女人用的小東西,熱熱鬧鬧地擠在裡面,無一不是她尋常用的牌子。
皮膚容易過敏,她很少化妝,選擇這類小東西,不只謹慎,還有極高的品質忠誠度。
卻也因為她極少化妝,所以,連楚金和哥哥也不知道她用哪個牌子的唇膏和粉底,也從不送她這些小東西。
不會搞錯,又能對她如此了如指掌的,只有將她徹查得底朝天的向昊擎。
以伊森的名義送,是憐憫她身體虛弱還堅持履行諾言?還是宣告對她的掌控?
他實在沒必要這樣做。
沖了個澡,她把自己收拾乾淨,聽到倪凌昕在外面的嬌笑,她識趣的沒有出去打擾。
百無聊賴地坐在馬桶蓋上,拿吹風機慢條斯理地吹頭髮。
「不要完全吹乾,八分干就好,否則發尾容易分叉。」
楚金拿吹風機給她吹頭髮時,竟把話說得那麼溫柔,這樣簡單的小事,就勾出她的淚。
聽到敲門聲,她忙把吹風機收進櫥櫃,胡亂抹掉眼淚,來不及梳理的長發,便直接撂到頸側,見鏡子里的人看起來並不狼狽,才打開門。
倪凌昕正在門外噙著意味不明的微笑,似冷似熱,比她看向昊擎的眼神更複雜。
時尚多元的現代,中國風,是一種永不會被打敗的經典,倪凌昕更是將其演繹到極致。
如此端端一站,那旗袍的氣韻秀美地無法以話語形容。
莫悠不禁想到了性感妖嬈的黎曼妙,這樣兩個女人,像是地球兩極。向昊擎何德何能得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如此傾慕?
「我得回去準備博士論文,昊擎剛吃了葯需要睡一會兒,正好不用人伺候,給你的葯放在茶几上,飯後吃,你吃完就回家去歇著吧。」
一句話,似炫耀,似警告,又似刻意把她支開,更宣告了所有權,這到底幾個意思?
莫悠懶得去推敲,只答,「多謝你為我備的葯。」
「我看到新聞,看向紹詡把你護在懷裡的樣子,你們是已經在熱戀中嗎?」
「還在談。」莫悠揚起唇角,苦澀從心底湧出來,笑不出。
「紹詡至少是比顧琰好,他對女人很厚道,聽說他送女人最便宜的禮物就是房子,祝福你們。」倪凌昕道了別,打開門出去。
莫悠因她口氣中的嘲諷,無奈失笑。
倪家和莫家算是舊識,奶奶生日倪家的長輩常來,倪凌昕也時常到莫家,她們卻很少說話,也很少碰面。
「原來你和凌昕認識。」向昊擎忍不住開口。
「倪凌昕是莫琳的閨蜜。」
敵人的朋友,就不能當朋友。
這樣一句話都要費心思去解讀的人,她也不願多費心思去結交。
向昊擎恍然淺揚唇角,剛才短短几秒,好似看了一場生死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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