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有，對不起他

「老爺子的確來過，不過……」

「他簽了？」

莫悠啞然無語。

黎曼妙抬手示意髮型師暫出去，從鏡子里看到門板關閉，才沉聲對莫悠說道，「你告訴向昊擎，他已經廢了，就算他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我想！我跟了他三年，除了混出點名氣，什麼都沒得到！」

「黎小姐，他曾經救過你，幫過你，扶持你……」

「我是他的女人，難道那些他不該為我做嗎？他每個月給我的零花錢，還不夠我買衣服的……我是Model，不穿好看點怎麼出門？人家最便宜的裙子幾十萬一套，他要讓我欠債活下去嗎？」

那邊尖利刺耳的聲音，莫悠聽得鑽心，更不敢想象向昊擎的感受，她忙結束免提。

「黎小姐……」

「說到底，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撞了他，我們的未來怎麼會毀掉？莫悠，你知不知道你應該賠償我？一個億都不算多！」

「黎小姐，你需要錢，我當然可以給你。不過，你們在一起三年，就算沒有向家的財產，總還有感情吧。我看過你的勵志故事，他在採訪中說，你是一個很善良很溫柔的女人……」

「你少廢話，給我一個億，我再考慮去看他！」

然後，手機里再沒聲音。

莫悠不可置信地看手機，就聽身後的男人氣定神閑地調侃。

「我和她的事兒，你跟著摻和什麼？」

莫悠心虛地沒敢抬頭，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見他把毛巾扯下來丟在水盆里，她忙又換熱水給他熱敷。

毛巾鋪在他的傷疤上，終是忍不住多言一句，「她很快就來看你，叫你不要胡思亂想，就算沒有向家的財產，她還是一樣愛你。」

他氣悶地笑了一聲，腮骨隱忍微動，突然翻身，不理從背上散落的毛巾，將她扯進懷裡，近乎兇猛地吻住她。

她手抵在他胸腔上，推了一下，想到他腿上的傷，再沒敢用力掙扎，凌厲地唇舌吻痛了她，急迫地似要掏空她的靈魂。

腰肢被他壓得后彎，她本能攀住他的肩，穩住身子，卻明顯感覺到他身軀僵了一下，狂野地需索，突然溫柔，害她虛軟地暈眩……

心裡的憐憫與愧疚，卻突然泛濫成災，化為眼淚沿著腮畔淌下去。

她可以賠償任何東西，錢，鳳羽山，甚至截斷雙腿給他，卻無法賠償他原來喜愛他的黎曼妙……他為了扶持那個女人邁上世界頂尖模特的位置，花費了三年的心血。

不過三天，向老爺子修改遺囑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向天集團內沸沸揚揚，各大媒體頭版炒得火熱，所有人拿此話題當談資，頃刻間淹沒了向紹詡的醜聞，與他和莫悠的婚事，向天集團又因此火熱了一把。

當然，最吸引的人，當屬向老爺子暗昧不明的言辭。

「財產問題是家事，多勞多得，是大家公認的也是最公平的分配方式。長孫為向家儘力，兒媳孝順賢惠，當然應該多獎勵一些，家和萬事興嘛……」

化妝間里，黎曼妙瞧著手機里的視頻，吐出一口煙圈，嘲諷地冷揚唇角。

不愧是向老爺子，落井下石也說的如此動聽。

她關掉手機，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叫化妝師重改唇色和眼影。

不過一分鐘，鏡子里似換了一張臉。

肌膚瑩白，唇釉如脂，笑起來，眉眼陸離妖魅，白齒尖銳……沒錯，她像極一隻吸血鬼。

可她沒有對不起向昊擎，他救了她，她以湧泉相報，陪他擺脫失去戀人與母親的悲慟。

現在，他的真愛重回眼前，就算成了廢人，也算不錯。

如果沒有她黎曼妙，他怎麼可能好端端地得莫悠服侍？

他早就知道，她黎曼妙是最懼窮困潦倒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站在這個位置，一旦下落，人人喊打。

絕然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她揚著頭站起身來。

扇形領的露背夏裙，雪白的立體蝴蝶，棲在飄逸垂地的荷葉裙擺上，隨著步履舉動，每一隻蝴蝶都在震顫蝶翼。

她換了恨天高的水晶鞋，以睥睨天下的女王之姿，走出化妝間。

剛走完秀的蘇緹和艾瑪，說笑著朝這邊走過來，身上皆是即將掀起風潮的夏裝，頂級的剪裁與手工，是今晚設計師非常滿意的作品。

然而，黎曼妙的一身壓軸的「戰衣」，卻是設計師最滿意，且最想給觀眾的一大驚喜。

三人狹路相逢，蘇緹和艾瑪卻都如平時一樣，忙於堆砌諂媚艷羨的笑。

「曼妙姐，聽說向總裁車禍成了殘廢，原來是真的呀？」

蘇緹全然在幸災樂禍翻查八卦，眼裡的笑，卻狀似關切又無辜。

黎曼妙不動聲色地隱忍握住雙拳。「小傷，很快就能痊癒，是媒體太誇張了。」

艾瑪憐憫握住她的手，「媒體推測說，向老爺子因為向昊擎殘廢難愈，已經在家庭會議發布聲明，向家財產將全部給向紹詡，不會給向昊擎，以後，你可怎麼辦呀？！」

黎曼妙迅速抽手，鋒芒犀利地笑道，「狗仔最擅長捕風捉影，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信以為真。」

蘇緹倒是不介意被罵這一句，因為她早已準備了更兇猛的反擊。

「前幾天，聽說曼妙姐喜事將近，我還特別準備了紅包。是不是在義大利，還是爪窪國的什麼城堡里婚禮？這事兒恐怕變成黃花菜，涼透了吧？」

兩個女人笑得花枝搖曳，嫵媚生輝。

黎曼妙卻刀槍不入，「你們這麼清閑，是不是通告太少？要不要我的經紀人給你們介紹代言？」

「不必了！」艾瑪嗤笑道，「恐怕向昊擎的公司很快就被向家沒收，你還是顧好自己吧！」

兩人一左一右撞著她的肩過去，蘇緹從前被她排擠過多次，早已經忍耐到極限，刻意大聲地冷笑，「賭場里出來的婊子，也能踩在我們頭上，這不是找死么？！」

黎曼妙新更換的經紀人潘明亞，從走廊盡頭過來，見黎曼妙劍拔弩張，忙催促，「曼妙，快，該你上場了！」

黎曼妙挾怒經過潘明亞，走在前面，憤懣地沉聲命令，「去查，看向紹詡得了向家多少財產，另外，把我的銀行卡號給莫悠，讓她給我轉一億過來。」

讓莫悠轉一個億？這不是搶劫嗎？

潘明亞怕擔責。莫悠是莫氏的公主，只有莫家人欺負，外面的人誰敢造次？！

向紹詡前兩天借莫悠炒作那塊地皮，轉眼就被大群情人堵在帝豪套房，分明是被人惡整。

他小小一個經紀人，就算有向紹詡那種肥膽，也沒有身份與莫氏抗衡。

「曼妙，你自己給吧，這是你的私事。」

黎曼妙氣得雙眼噴火，「慫！向昊擎那間經紀公司里，人才濟濟，你不過是個三流貨色！如果不是我看得起你，你能有今天？」

潘明亞臉色沉下去，剛要說什麼，黎曼妙就被設計師詹姆斯暴怒地叫過去。

「曼妙，我要的是甜美脫俗……該死的，你的妝也不對，你的造型師是怎麼回事？」

黎曼妙最厭惡無精打採的淡粉唇色，卻死也不承認自己擅自改了妝。

「這些你該在我化妝之前對造型師講明。」

「我要的是仙女，你把我的衣服穿得像艷舞舞衣，還強詞奪理？！」

黎曼妙當即怒火三丈，「該死的法國佬，你這是罵我呢？你這爛衣服，姑奶奶還不樂意穿呢！」

如果不是為了多掙點，她現在應該在電視劇的片場演女一號！

不就是個破爛服裝發布會的中國首展么，什麼了不起的？！

見她這就要撕衣服，潘明亞忙把詹姆斯拉到一邊，給黎曼妙打手勢，示意她馬上去T台。

詹姆斯摸手機就給潘明亞看照片，「你認識這個模特吧？這是從你們總裁辦公間的牆壁上拍到的。她就算沒有妝，也美到令人怦然心動……我要的是這樣的人！」

潘明亞愕然。這是莫悠從前代言的照片。眉眼沒有半點粉飾，卻有一股清新的驚艷感撲面而來。

聽到那邊保鏢在大叫，詹姆斯看向T台出口，正見黎曼妙腳步飛快，要衝過去……

「攔住她！」詹姆斯忙叫保鏢動手。

他耗費了兩年的心血，絕不能被這個艷俗的女人毀於一旦。

他命潘明亞馬上給向昊擎打電話，「我要換你們公司最好的這位！」

潘明亞無奈，只能撥通伊森的手機，輾轉，手機接通到病房……

莫悠去鳳羽山的工坊，換好黑白條紋的Ol套裝，正準備出門。

她一身英氣的幹練利落，是向昊擎前所未見的，不經意地看過去，就再難移開眼睛。

聽到詹姆斯在手機里氣急敗壞的大嚷，他滿心愉悅蕩然無存，臉色也頓時鐵青。

「詹姆斯，曼妙改妝，是你們之間溝通存在問題……莫悠不行，她不是模特……你讓曼妙現在糾正，或者現場找其他模特更好……好，你要告就去告，我向昊擎奉陪到底……」

莫悠剛拿起手包，就被他森冷的諷笑拽住腳步。

現在鋪天蓋地都是向家的新聞，恐怕那些人一見他的敗勢，故意找茬。

她快步走到病床旁，耳朵貼在黑色的男士手機上，沒有察覺他因這親昵的姿勢微僵。

隱約聽到設計師在那邊叫囂著控告違約，她忙搶過手機。

「我是莫悠，向總裁正在醫院養傷，不方便談公務，您有什麼事可以對我本人直言。」

流利的法語，溫婉如水的聲音，讓詹姆斯驚喜地笑出來。

「哈！向昊擎果然留著你！你馬上過來……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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