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忍住……就。
石姣姣白天實在是把這個地方都找遍了,恨不能連耗子洞都鑽一鑽,死活沒有找到出口,也沒見一個人,倒是不小心掉到了一處血池裡面,身上黏糊糊的,清潔咒術她又不會,只好到早上洗漱的池子洗個澡。
她沒想到趕巧這時候玄圖回來了,更沒想到,玄圖不光回來了,還直接闖進了這裡,氣呼呼的指責她。
「誰讓你進來的!這是我的沐浴水池,你在此沐浴是何居心?!」玄圖低吼,「好歹是聲名在外的折花仙尊,竟然這樣放蕩!」
石姣姣心中一驚,魔尊知道了她的身份?!
石姣姣想到了躲在魔修院子裡面的那些小弟子們,心裡湧上不好的猜測。
只不過她心中再驚,也沒有表現出來,淡定的轉頭,看著玄圖正神色狠厲的對著她叫,神思恍惚的一瞬,他的眼神和與其都太過似曾相識,讓她想起那些早就塵封的記憶……
她晃了晃頭,甩掉不合時宜的回憶,伸手拽過池邊清洗過,卻還濕漉漉的衣裳,就當著玄圖的面一件件穿上。
玄圖是腦子一熱衝進來的,根本沒想那麼多,何況這時候該迴避的人不是他吧!
換哪個正常點的人,不是立馬尖叫著遮住自己,然後無地自容?何況面前這個女人,是仙界聲譽在外的折花仙尊,出了名的孤高冷傲,在玄圖看來,她反應應該更大,被這樣看了,羞憤欲死才符合她的性格。
只是他沒想到,此折花仙尊,非彼折花仙尊,石姣姣不光十分坦蕩蕩,還正對著玄圖,眼睛一直盯著他看,且眼神直白滾燙,像烙鐵似的,看到哪裡,就把哪裡的衣裳連帶著皮肉,一起烙上一個窟窿。
玄圖在未曾做上魔尊之前,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他從小到大,玄陽宮的老狗逼為讓他以後心甘情願的獻出玄陽之火,給他灌輸的都是君子正道。
又怕他少年衝動,丟了元陽之後影響玄陽之火,所以在男女方面尤為看的緊,簡直給他灌輸一種只要和女人有了親密之事,便是自毀修為,就連修鍊出來的玄陽真火,也會變的不純凈。
就連他身邊伺候的,也全都是小童,基本上沒有仙門大場合,就見不到任何的女修,可以說玄圖幾乎是被當著和尚一樣養大的,骨子裡就視女人為猛虎,從來不肯親近分毫。
被廢了之後扔到魔域,他流落在地重界最低等的地方,他沒有一丁點過度,就直接見識了白花花的群像糾纏,震驚到許久不能回神,當時沒有吐出來,全靠他當時已經三四天沒吃飯,沒得吐。
以至於做上了魔尊之後,但凡有女魔修對他示好,玄圖莫說接受,只要意識到有女魔修對他有那個意思,立刻就下意識的胃中翻滾。
甚至有一次,有個大膽的女魔修直接拉了他的衣袖,他當場把那個女魔修差點給拍的灰飛煙滅。
那一次之後,即便是有人動了心思,也不大敢明目張胆的表示了。
像石姣姣這樣堪稱覬覦的看著他,看到玄圖想要轉頭就跑的,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個。
明明衣衫不整的是石姣姣,玄圖卻覺得自己才是未著寸縷的那個,他哆嗦了一下嘴唇,錯開視線,腳步下意識的後退了小半步,想跑。
但隨即他很快忍住了!這是他的寢殿,這是他的沐浴池,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他憑什麼要跑?!
「你給我滾出來!」玄圖色厲內荏的吼道。
石姣姣已經滾出來了,穿著濕漉漉的衣袍爬上來,連頭髮都濕貼在臉上,簡直像個香艷無比引人投河的水鬼。
她朝著岸邊走了一步,玄圖就朝著後面退一步,她的臉上絲毫沒有被揭穿身份的驚訝和驚慌,有的只是喧賓奪主的氣勢。
她哪裡來的這種氣勢,就憑她會個吞噬之術?!
石姣姣步步逼近,玄圖步步後退,分明兩個之間,一個是強大又高大,一個瘦小又狼狽,可是玄圖就是被石姣姣直接逼到了牆角,靠著牆裝凶,「你幹什麼!我告訴你,雖然我的吞噬之術沒有你純熟,但是我就空手掐也能掐死你!」
「是啊,」石姣姣湊近了玄圖自下而上的看著他,「你又不是沒掐死過。」
還掐死了三次。
她自從有了那個猜測之後,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越接觸越覺得玄圖就是卓溫書。
經過剛才她更加的確信。
一樣的看似兇巴巴,卻單純的要死。
「你幹什麼!」玄圖避無可避,按住石姣姣濕漉漉的肩膀,眉心擰出一道豎紋,把他眉心中妖異的紋路都給遮蓋住了。
「殺人滅口啊,」石姣姣嘴角帶著一點笑意,滴滴答答的一身的水,湊近玄圖,「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誰,自然知道我是幹什麼來的,想來你也不會乖乖的交給我血烏,我自己下深淵去找又太費力了……」
石姣姣故意眯眼陰狠道,「我聽聞,魔尊是用血烏淬體,你死了,是不是……」
「就憑你?」玄圖被激怒,忽然間爆出一股厚重的魔氣,把猝不及防的石姣姣彈飛出去。
只不過在她即將要撞在對面的石壁上的時候,身後一聲龍哮,一條骨龍從她的身後鑽出,環繞著她,幫她抵擋了所有的衝擊。
石姣姣站在玄圖的對面,無意識的吸取了他爆出的魔氣,頓時感覺渾身舒暢,同時閉了閉眼睛,腦中斷層的記憶被這魔氣續接起來,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切。
骨龍盤旋在她的周身,密不透風簡直像個金鐘罩,對著玄圖張開大嘴咆哮示威。
這個裝逼的特效石姣姣就算自己看不到,也知道一定是滿分的,心裡一高興,還伸手摸了摸骨龍的腦袋。
結果一摸,正在咆哮的骨龍頓了一下,接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飛快的放開了石姣姣,羞澀的鑽回了石姣姣的身後。
石姣姣:「……」
玄圖卻冷笑一聲,「修真界以慈悲聞名的折花仙尊,當年因為憐惜雨後折花入道,在民間甚至有人為你修廟……呵。」
他聲音極其輕慢諷刺,「要是天下人知道折花仙尊修魔界吞噬之術,以褫奪吞噬他人功法性命為己用,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石姣姣:「……」這算什麼,我還搞自己弟子,以雙修之法殺人平息自己暴虐的靈力,和這些一比,吞噬簡直就是毛毛雨。
石姣姣根本也不是折花仙尊,更不在乎世間名聲,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又緩步走過來,在玄圖陰冷的視線中,朝著他抬起一根手指,點在他的胳膊上。
接著她親眼看著自己的指尖從玄圖的身體中抽取魔氣,舒暢的連指尖都是麻的。
她對著玄圖惡意一笑。
玄圖表情開裂,「啪!」的一把拍掉石姣姣的手指,也顧不上什麼魔尊形象,轉身就朝著外面跑。
石姣姣速度也絲毫不比他慢,雙手從他的身後環住他的腰身,昨日重現,玄圖頓時「嗷」的叫了一聲,尤其的凄厲和無助。
他都是魔尊了,為什麼還會混到這種地步!
要被人抓著吸取魔氣,他好容易才恢復了五成啊啊啊啊——
「你放開我!」玄圖聲音凄厲,簡直堪比民間被強搶的民女。
石姣姣笑著抱住他,通身舒暢的迅速汲取著魔氣,她甚至覺得這東西,比飯還好吃,不光好吃,還方便!
「你……這個變態!」玄圖抓著石姣姣的手,瘋狂想要把她給甩下去,奈何石姣姣一吸取魔氣,簡直像一塊吸鐵石,牢牢的吸附著他。
眼見著形式再次要失控,玄圖真的難以接受,他走到今天這個地位上,還會被人給欺負成這樣。
惱羞成怒,怒火攻心,他終於想起了什麼,咆哮道,「你帶來的弟子已經被我抓了!正關在地重界的大牢!居然躲在魔修的院子里,虧的你們自詡正派,殺人奪院,臭不要臉!」
石姣姣原本也不是真的要像昨晚一樣把人吸成乾兒似的,她就是嚇嚇他,讓他交了血烏,就趕緊回到滄源派去。
這個世界她不知道小冤家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他無法自控,還是他有意要這樣。
反正她還是先想辦法回到滄源派,等著這世界男主角,也就是長著小冤家模樣的嚴子渠醒過來,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只是聽了玄圖的話,她頓住,帶來的那些小累贅果然被抓了。
石姣姣來的時候沒有改頭換面,主要是劇情中這個折花仙尊,根本就是傳說中人物,和男主本身都沒什麼交集,何況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魔尊。
她料定魔尊玄圖沒見過折花,主要是折花在滄源派平時光顧著禍害弟子,也不出山。
她就應該讓那些小弟子都回山去的!
不對,就不應該帶來。
石姣姣鬆開手,朝後退了幾步,聳肩道,「給我血烏,把他們放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怎麼樣魔尊大人?」
「哼,我看你是在做夢!」玄圖轉身,狠狠甩了一下自己被石姣姣抱皺的衣袍,「你當我魔界是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說要什麼,我便給什麼?!」
石姣姣對小冤家沒脾氣……或者說疑似小冤家的,尤其是卓溫書這個人格,是有著一點不同的。
他殺了自己三次,讓她深刻的記住,她的溫情也從來沒有真的給過他一點點,但是他曾經在最後脫離世界的時候,也是真的打動過她的,她當時在醫院裡面,看著他遍體鱗傷的給自己交住院費的時候,流下的眼淚是動容。
只可惜她當時並不懂那是什麼。
因此第二個世界,她才會對著那一張臉多一份的耐心,這每一個世界,無論是怎樣的人格和相處,在石姣姣看來,都是導致她最後愛上小冤家的因果。
缺一不可,也無可替代。
「行,」石姣姣垂下視線,不去看玄圖,「那你說怎麼辦吧……」
玄圖都準備和石姣姣吵了,氣都吸好了,準備用他的「正道仁義」束縛她。
但玄圖沒想到,石姣姣低頭這麼快……
「虛偽!」玄圖嗤笑,這就是所謂的正派人士,明明修鍊著世間最陰邪的功法,卻還裝模作樣的為門派中的弟子犧牲。
難道那個別院的魔修,不是她殺的嗎?!
石姣姣捋了一把自己頭髮上滴滴答答的水,被罵了虛偽也不吭聲,玄圖瞪著她,見她垂頭的模樣,透著一股漫不經心,一看就不是真心實意的要救門中弟子。
他無聲冷笑,故意刁難,「既然仙尊這樣好說話,我也不為難仙尊,要血烏可以,放你門中弟子亦不是什麼大事……」
石姣姣抬頭看她,玄圖盯著她,原本想說要她下深淵殺夠三萬魔獸,就兌現承諾。
到時候她的邪門功法,就再也藏不住了,因為只要殺戒開的多,莫說她本身就是修習邪門功法,就算再精純的正派靈氣,也會沾染上血氣,尤其是殺深淵魔獸,甚至會帶上邪氣。
一個正道尊師,一出招式全都是血氣邪氣,到時候全天下都知道滄源派折花仙尊,菩薩仙子,是個殺人狂魔。
玄圖很樂於看所謂的正義之士栽跟頭,這是一種扭曲的快樂。
只不過看著石姣姣淡然到無情的模樣,篤定她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救弟子,只是在和他周旋。
玄圖簡直通過她看到了那個滿口仁義道德,卻強取他玄陽之火,毀他畢生修為的老混蛋,怒火無聲升騰,覺得這樣還不夠!
他倒要看她何時才露出真正面目!
於是他腦子被怒火燒糊了,脫口而出道,「你同我成親,我便放你弟子,給你血烏救人。」
這話一出口,石姣姣波瀾不驚的表情果然裂了。
玄圖本來出口之後也馬上恨不得咬回來,這是什麼傷敵八百止損一千的招數!
不過他看到石姣姣神色的變化,頓時又抿住了嘴唇,不讓自己露出後悔的模樣。
繼續道,「以你折花仙尊的真正身份同我成親,我要整個修真界都知道。」
正道一向自詡清正,不屑與魔修為伍,同魔修結合,還是魔界之主,這是對一個所謂正道之士最深的侮辱。
他倒要看看,這個折花仙尊,是否真的愛護自己門中弟子至此,不惜毀掉自己名聲。
被玄陽宮的老混蛋狠狠坑過,玄圖便覺得這天下的烏鴉都是一般黑色。
他滿面嘲諷的看著石姣姣,等著她拒絕,同時不著痕迹朝著後退,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到了石門的外圍。
這是他的沐浴池,也是他的練功池,這裡魔氣不通,靈力更是全無,呆在其中只能虛耗,只等她拒絕之後他便把石門落下,將這個道貌岸然的正道魔修,生生困死在天重界。
只是他等來等去,等的不耐煩要揮手落下石門的時候,石姣姣卻短暫的糾結了一下,神色又複雜的看了他幾眼,接著破罐子破摔的點頭同意了。
「行吧……」雖然石姣姣不知道玄圖的腦迴路,為什麼就突然間要和她成親了,但是她反正也答應了一個結為道侶了,這世界已經亂了,她也已經瘋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吧,先穩住玄圖,再設法卻取血烏救弟子。
「成親倒是行,」石姣姣開始講條件,「但你能不能先放人,把血烏送去滄源派,救我門中弟子?」
玄圖愣在原地,看著石姣姣臉色扭曲了一瞬,難以置信的確認道,「你真的願意同我成親?!」
一個菩薩仙子,和魔域尊者?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玄圖簡直能想象的出,這件事要是穿出,修真界該是怎樣的轟動。
這個折花仙尊的仙路,至此便是徹底斷了。
「成成成……」石姣姣點頭,「你先將我門中弟子放了,讓他們帶著血烏回去。」
玄圖垂下頭,神色複雜難辨,他還是不相信,不相信有人會珍愛弟子至此,不惜自毀仙路。
於是他蠻不講理,更加過分,「放你門中弟子可以,但是他們不能帶著血烏回去……」
玄圖看著石姣姣,不肯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他們要帶著你我的婚書請柬回去。」
石姣姣:「啊?這麼急嗎?」她剛答應追光結為道侶誒,要是他轉頭就收到了自己要和魔尊成親的請柬……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仙尊莫不是後悔了?!」玄圖誘惑道,「當然了,仙尊有後悔的機會,畢竟那些弟子哪有仙尊名聲重要?」
玄圖眯眼,像一條引人犯罪的毒蛇,「我還可代代勞,幫仙尊處理掉他們,屆時我沒有籌碼制衡仙尊,這魔域的血烏還不是任仙尊予取予求?」
石姣姣糾結,糾結的不是名聲,而是追光。
「仙尊確實要多想想,」玄圖眸色漸冷,已經抬手準備關石門,語氣也越發的陰鷙,「畢竟和我這樣低賤的魔修成親,仙尊恐怕要被世人唾棄了。」
石姣姣:「……瞎說什麼呢?」
玄圖手已經按到了落石門的機關上,面如寒霜的對著石姣姣,石姣姣卻緩步走到他面前,之下而上看了他片刻,伸手慢慢環抱住他。
這一次不為了吸取他的魔氣,只是單純的安慰。
其實第一世的時候,從牢獄中出來的卓溫書,就一直在自卑,可那個時候,石姣姣對於小說世界,完全沒有實感,心態簡直像是在玩通關遊戲,只當他是個難纏的npc。
她從來沒有真心的安慰過他,其實她從來也沒有覺得蹲過監獄,亦或者身為魔修,本身是什麼不堪的事情。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是無從選擇,又緣何要因為這種事情而自卑?
石姣姣拍著他的後背,安撫意味濃厚,「別說那樣的話,修魔修仙,不過都是求生之路而已,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玄圖徹底愣住。
或許是昨晚上和剛才都抱過了,已經脫敏,他對於石姣姣的擁抱沒有強烈的反感。
「沒有高低貴賤……」玄圖喃喃的重複,有那麼瞬間的晃神。
不可否認,他被玄陽宮灌輸的所謂「正道」太過深刻,自己身為魔尊,卻也從骨子裡看不起魔修,看不起用這種方式苟活的自己。
但是石姣姣一句修魔修仙,本就是求生之路,不分高低貴賤,聽在玄圖的耳朵里,簡直振聾發聵。
真的不分高低貴賤嗎?
「可若真的不分,你又為什麼隨意殺了魔族,還侵佔他的院子?!」玄圖抓著石姣姣的肩膀,瞠目欲裂的在逼問。
石姣姣疼的微微皺眉,「因為他要睡我,還威脅我,甚至要吃了我啊。」
玄圖激動的不成樣子,簡直整個人都在顫,瞪著石姣姣好一會,面上的紅紋猶如活物一樣在他的臉上蔓延遊動,看上去尤為可怖。
玄圖的寢殿里沒有鏡子,連沐浴池中的水都不能反光,因為他見過自己一旦情緒過激,魔氣肆虐的時候,是怎樣一副可怕的模樣。
他不敢看自己,更不敢讓別人看到,平時竭力壓制,卻被石姣姣幾句話,生生激的魔氣暴虐起來。
他下意識的反應是躲起來,但是想起石姣姣說的那些輕飄飄的話,又生生將自己釘在地上沒動。
不是說修魔修仙不分貴賤嗎?!
那就好好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同!
玄圖面上的紅色紋路逐漸蔓延,臉上脖子上,甚至連已經變色的瞳孔中全都是,他抓著石姣姣的肩膀,不讓她躲開,魔氣開始在周身橫衝直撞,帶動他的長發和長袍飄飛,面上紅紋不斷扭動,簡直看不出人樣。
他慢慢勾起嘴唇,笑出一口森森白牙,聲音也變了,低啞粗糲,如同深淵絕望咆哮的魔獸,「現在,仙尊還覺得修魔修仙,無所不同嗎?!」
石姣姣被亂竄的魔氣不斷打著,但是每一下,都按摩似的,舒服的不得了。
她看著玄圖這樣子,又想起卓溫書瞎掉的眼睛裡面,那塊突兀的斑塊,不由得伸手輕輕去戳玄圖臉上跳動的紅紋。
「這個東西……疼嗎?」石姣姣問,像隔著幾個世界,問當初那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人。
玄圖再度頓住,抓住了石姣姣戳他臉上的手,暴虐的魔氣緩緩平復下來,泛著血紅的雙眼輕輕眨了一下,一對滾燙的晶瑩猝不及防的落下來。
蔓延過血紋未盡的臉,像經年被怕拋棄,被背叛,總算流出的血淚。
疼嗎?
他不知道。
或許一開始被強取玄陽之火的時候是疼的,最初落入深淵,被吞噬融化靈魂的時候是疼的。
但是現在,他早就忘了什麼是疼了。
石姣姣又用另一手摸了摸他脖子上未褪盡的血紋,伸手勾下了他的脖子,閉眼睛貼著他的臉蹭了蹭,「肯定疼,你為了嚇唬我自虐啊。」
玄圖任人擺布的木偶一樣,鬼使神差的順著石姣姣的力度低下頭,任由石姣姣貼近。
「不可怕,」兩世都不可怕,無論是眼睛里的斑塊,還是這滿臉的紅紋。
她輕輕笑了下,側頭在玄圖的臉上親了親,「都挺酷的。」
濕漉的溫度,和柔軟的唇,終於讓魂飛天外的玄圖猛的回了神。
他猛的推開石姣姣,一連退了數步,雙眼瞪的險些脫眶,捂著自己被親的那半邊臉,眼見著紅成了熟透的蘋果。
石姣姣看著他似乎嚇到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一但心裡有了那個猜測,並且八.九不離十之後,她見他那樣子,就有點心疼。
沒忍住……就。
就想安慰一下嘛。
玄圖面紅耳赤的瞪了石姣姣片刻,轉身「嗖」的沒影了。
石姣姣又撓了撓頭……跑了啊。
這還沒談妥呢,到底放弟子不,給不給血烏,親一下就嚇這樣,親還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