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盡

第十五章 自盡

衛瞿按照關息所說,先將陸陽秋關入了大牢,待這個年一過,那些人,就被送上斷頭台。

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所有人都回去了。

樞密使見到洛遠珩后,嘆氣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道:「遠珩,回家看看吧,有人想你了。」

洛遠珩沖他行禮,道:「多謝樞密使掛心,我爹交代我的事我尚未完成,等那事完成以後,我自會回家。」

樞密使的眼中有些泛光,什麼話都未說,就跟著皇帝離開了。

我走到洛遠珩身邊,望著樞密使遠去的身影,問:「你爹讓樞密使勸你回家?」

他點點頭,道:「我爹自己不敢來見我,只能讓樞密使來找我。只可惜,他當初說了,我若不幫你走完你所走的路,我這輩子都不能踏入家門頒布。」

我愣著看他,他爹…是惠帝的舊臣嗎?

若是這樣,洛遠珩從皇宮救出我也就說得過去了。

錢民禮被洗清冤屈后,被衛瞿一道聖旨直接封為了禮部尚書。

日近年關,所有人都開始忙起來了。

只有我自己,還是閑人一個,每日坐在屋內,跟著孟柒學琴棋書畫。

女紅於我來說,雖說難,但我也學會了一點。起碼綉梅花,能綉出個花形了,不再是粉紅的一片。

只可惜,跟孟柒想必,我這手藝望塵莫及。

孟柒綉出的綉品,栩栩如生,活靈活現,而我綉出來的,能看的過去。

至於那琴棋書畫,我也就會個書畫。

臘月二十這天,錢民禮突然來了洛府。

他搓著手,身上也沒披件裘衣,一進大廳,就開始吐槽外面的寒天。

「這老天爺可真會玩,它要是下個雪這麼冷還能說得過去,連個雪都不下,還這麼冷。」

洛遠珩招招手,讓一旁的侍女上了一杯熱茶,遞給了錢民禮,道:「不知錢大人來寒舍有何貴幹?」

錢民禮接過侍女的熱茶,道了聲謝,就拿自己那被凍紅的手捂著茶杯,調侃道:「連你這裡都叫寒舍,那我那一間房還能叫什麼?」

聽罷,我蹙眉看向他:「皇帝沒給你賜個府邸?」

不應該啊,按照新官上任,朝廷都會賜一處宅子。

錢民禮道:「賜了啊,只不過我沒要,那宅子太大了,看著很冷清,哪有我那小屋看著舒服。」

我被錢民禮這句話成功給逗笑了。

看來,江太師這個伯樂為朝廷看中了一匹千里馬。

待他將那杯熱茶喝完,對洛遠珩道:「剛才被凍傻了,忘了說正事。洛兄,你之前委託我的事,我是來給你一個結果的。」

洛遠珩聽后,激動地站了起來,道:「如何?」

「洛兄,你先別這麼高興,雖然說我找到了你要找的東西,但是那幾本書,從皇宮裡帶出來,很難。」

「在皇宮裡?」洛遠珩疑惑地看著錢民禮。

他點點頭,道:「不錯,就在皇宮,而且在皇宮中的長平殿。」

長平殿!聽到這個殿名,我立馬不鎮定了,洛遠珩掃了我一眼,示意先讓我坐下。

「你繼續說。」

錢民禮懵懵的看了我一眼,繼續道:「長平殿現在是一座冷宮,前朝的那些檔案都被丟進去了。要不是我買通一個老奴才,我都不知道長平殿這冷宮裡藏著那麼大一個秘密。」

洛遠珩又問:「能抄錄嗎?」

「應該可以,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洛遠珩沒有吭聲。

錢民禮放下熱茶,道:「洛兄,你若是想看,不妨等除夕夜入宮偷出來,除夕夜的宮道上,沒幾個侍衛。」

「不用了。錢大人,我還有一事想托。」

「你說吧,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就一定幫你辦。」錢民禮給了他承諾。

洛遠珩走到錢民禮身邊,在他耳邊呢喃了一兩句。

錢民禮聽后,臉色微變,看著洛遠珩,道:「你確定要個答案?」

他點點頭,道:「就算將前朝的檔案偷出來,我也只是驗證個猜想。」

錢民禮答應了他,臨走之前,又囑咐了他一句:「好,我幫你看,但是這件事能不能瞞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他走後,洛遠珩看著我,道:「想不到你那長平殿居然是惠帝用來藏秘密的地方。」

我在長平殿住了十八年,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長平殿里藏著什麼秘密,惠帝也從未和我說過。

快到晌午的時候,太陽出來了,這天不那樣冷了。

我問洛遠珩,道:「陸陽秋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怎麼知道?」洛遠珩一直以為我只知道陸陽秋是年後處以死刑。

在聽到我問他的時候,充滿了驚訝。

我笑笑,道:「好歹我也認識了衛瞿六年,他那點心思,我怎麼會不知道。」

以前,在皇宮中,惠帝的后妃常說我沒心眼,什麼都不懂。

聽得最多的一個詞就是,頭髮短,心眼也短。

洛遠珩告訴了我,陸陽秋被處以死刑的真正日子:「皇帝有意在二十二那天將陸陽秋給殺了。」

還有兩天。

「怎麼,你想去看看他?」洛遠珩挑眉看向我。

「看,怎能不看,好歹我之前也叫過他一聲舅舅。」我自嘲了一聲,是啊,他可是我舅舅。

親手殺了我母后的舅舅。

洛遠珩同意讓我去看:「那我帶你去。」

到了大牢門口,門口的守衛並沒有攔著我們。

「你進去吧,我去找關大人說說話。」從我這裡看,洛遠珩的身上好像有著光。

一種讓人很安心的光。

我端著木籃,朝牢里走去。

獄卒還是上次的那個,他認出了我,對我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商姑娘來了啊,你是來…」

牢內的規矩我懂,我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了獄卒,道:「麻煩獄卒大哥通個情,我來見見陸陽秋。」

獄卒拿著銀錠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笑著對我道:「商小姐不必這麼客氣,我帶你去見他。」

獄卒領著我來到了陸陽秋的牢房,就對我道:「商小姐先說著,我就在外頭,有事叫我。」

臨走前,他替我打開了陸陽秋的牢門。

陸陽秋的牢房很大,而且四面的牢房也沒關押著其他的罪犯。

「你來幹什麼?」陸陽秋對我的到來很不滿。

「探監。」我將木籃放在一旁,將裡面的酒菜端出來,放在桌子上,給他倒了一杯酒:「你最愛的九醞,沒下毒。」

他猶豫了半天,這才拿起酒杯,一干而盡。

喝完,他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我愛喝九醞?」

「我母親告訴我的,她在世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我兩個舅舅,一個愛九醞,另一個愛蘭芷。」我將自己眼前的那一杯酒倒在了地上,繼續道:「我買不到蘭芷,就只買了九醞,來孝敬我兩位舅舅。」

陸陽秋聽我說完,手中的酒杯滑落到了地上,發出叮的一聲。

我彎腰撿起那個酒杯,用絲帕擦乾淨,又給他續上一杯,放在他眼前,道:「舅舅,請喝酒。」

「你不是商鈺嗎?我外甥女是長平公主寧凝。」陸陽秋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吃驚的模樣看著我。

見他不動筷,便主動替他布好菜:「對啊,我不僅是商鈺,我還是寧凝,您的外甥女長平公主。」

陸陽秋見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大笑了兩聲,道:「難怪啊,難怪那日你死後,衛瞿要將那具焦屍隨便埋了,合著那是個假公主啊!」

聽他說衛瞿將『我』的身體隨便埋了后,有些慌:「衛瞿知道那是個假的?」

陸陽秋並未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只是說「知道能怎麼樣?不知道又能怎麼樣,反正你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憑空變出一個寧凝來。」

他面前的那杯酒,他並未動。

我將那杯酒端起,遞到他面前,道:「我今日來,只要是因為一件事,當年你為什麼要幫助衛瞿,將宮門打開?」

陸陽秋這次接下了這杯酒,道:「這還是你第一次給我這個舅舅倒酒呢。」他將酒喝完,這才道:「因為陸家。你父皇在世時,我們陸家雖然出了一個皇后,可是並沒有一個皇子,只有一個公主。朝中五位皇子,除了姜弈,每個皇子都有靠山。我們陸家就像是找不到方向的鳥,四處亂飛,最後撞到了大樹,撞暈了腦袋。是衛瞿救了我們陸家,他告訴我,只要他當上皇帝,我們陸家才會像之前那樣輝煌!」

「再投靠衛瞿之前,我問過你外祖父,你外祖父告訴我,陸家最重要,讓我跟了衛瞿。我就答應了,並打開宮門,讓他的兵馬進來,造成了宮亂奪權,新皇出世。」陸陽秋將這一起都說得那麼的平平淡淡。

將那場宮變說得那麼的輕描淡寫,好像那場用血洗出來的新權,就像是被蚊子叮一下。

「舅舅,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那麼做嗎?」我強行忍住心中的恨意,看著他。

他給我的答案,讓我對他的恨意更加深了:「會!陸家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陸家現在被衛瞿毀了啊,舅舅,你不後悔嗎?」

「後悔?」陸陽秋哼笑了一聲,看著我:「我從一出生,就不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怎麼寫。既然選擇跟了衛瞿,那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又什麼可以後悔的呢?」

我用盡全力,將眼前的那個桌子給掀翻,眼神迸發著恨意,怒瞪著他:「現在的陸家,就是你的報應。你的女兒,陸茗婧將要被充當軍奴了,你連這都不後悔,你還是個人嗎?」

「我不是人,罪孽深重的人,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個鬼。」陸陽秋眼神突然泛起了淚光,他抬頭看著我,突然跪下來乞求我:「寧凝,我這輩子沒求過女人,現在我求求你,救茗婧一命好嗎?只要不讓她當軍奴,就算當乞丐也行。」

我冷眼看著他,道:「可以,不過…我要親口聽見你道歉。」

「我答應你,我陸陽秋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寧氏!」陸陽秋跪在地上,那副樣子讓人看了,很容易讓人笑話。

我離開這牢房時,回頭看了看他,冷冷地說道:「你最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我母親。」

「商鈺,你能讓我看一眼你嗎?等我死了,我就可以向你父皇母后交代了。」陸陽秋的聲音想起。

我並沒有摘下面罩,讓他看我的臉。因為他沒臉向我母后交代。

臘月二十那天夜裡,洛遠珩告訴我,陸陽秋死了,咬舌自盡而死。

死之前,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散。

聽到這個消息,我並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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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皇位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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