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縱令然諾暫相許

第十四章 縱令然諾暫相許

洛遠珩回來之後,我便急切地問他:「怎麼樣了?」

他道:「等明日早朝一下,他就將這件事告訴皇帝。」

「明日錢民禮就能洗清冤屈?」

「對,你明日還去嗎?」洛遠珩突然問我,我點點頭,道:「怎麼能不去呢?」

他愣了一會,才說:「皇帝親自審,你確定你能去?」

衛瞿…親自審。

我開始有些猶豫,若是見到衛瞿,我不確定自己能做出什麼事。

就像當日在街上看見他,都不會給他下跪行禮一樣。

洛遠珩還未等我回答,就替我做了決定:「去吧,你長大了,有些事情,總要自己面對。」

清晨一早,樞密使就差人送了信過來。

洛遠珩看完信后,將信遞交到我手上,道:「皇帝總算按捺不住了。」

我掃了信上的字,信上說,衛瞿會帶兵前往刑部。

「什麼意思?」

「知道皇帝為什麼要禁足徐汴嗎?他想借鹽商一事,一石二鳥,將陸家和尚書省這兩個威脅給除掉。或許,他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故意讓陸陽秋去查這件事,他料定了陸陽秋一定會包庇陸家二太爺。」洛遠珩從我手中奪過那一張字條,將它撕成兩半,隨手丟入一旁的火爐里。

我不解地看著他:「陸家就陸陽秋一個在朝為官的了,而且他手中的兵權已無,衛瞿為什麼還要剷除陸家?」

洛遠珩又提起了那場宮變,「知道大岳的江山為何那樣容易的易主嗎?」

「惠帝將大部分兵權都交到了衛瞿手中。」

他搖搖頭,道:「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衛瞿有陸陽秋這樣一個好幫手。宮中的禁軍不給衛瞿開道,任憑衛瞿的兵馬在怎麼硬闖,都進不了這皇宮的大門。雖說陸陽秋手中現在並無兵權,可皇宮中司職的禁軍統領可是他的人啊!禁軍一萬藏匿宮中,打宮外的十萬兵馬,很容易。陸陽秋可是陪他一起建立的大濟,你說他為什麼要剷除陸家?」

原來,真正造成這場宮變的人,不止是衛瞿一個人啊。

「那尚書省呢?若是剷除尚書省,那朝廷豈不是炸開了鍋?」我問道。

洛遠珩一邊幫我系斗篷一邊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禮部已經換了人,尚書省其他五部被換,遲早的事。」他抬頭看著我,道:「好了,這個時間,早朝已經下,皇帝正在來刑部的路上。」

到刑部大堂時,刑部里早已經來了幾個人,其中就有昨日我見到的那個姓石的老人。

石老人見到洛遠珩后,冷哼了一聲,壓低聲音有些怒氣:「你徒弟沒和你說嗎?讓你別在查,你倒好,把皇帝都給叫來了,你就等著看吧!」

石老人說完后,就坐在了陸陽秋身邊。

衛瞿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紅色朝服的官員,那官員朝洛遠珩這方向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

「臣等參見皇上。」眾臣起身,兩手相握,朝衛瞿行禮。

我離得遠,並未對衛瞿行禮。

見到衛瞿的那一刻,我產生了一種衝動,想殺了他的衝動。我強行忍下這種衝動,雙眼迸發著恨意,看著他。

衛瞿將龍袍一撩,坐到了正位上,那個身著紅色朝服的官員則站在他旁邊。

「朕聽說,私賬鹽價一事,有了真相?」衛瞿眯眼,掃視了一遍堂下的官員。

堂下無人答話。

衛瞿將視線打向陸陽秋,道:「陸卿,審問武建,武建說了嗎?」

「說了,武建說,私賬鹽價一事,是他自己所為。」陸陽秋將他審出真相說了出來。

洛遠珩出聲,對陸陽秋所說真相產生了質疑:「陸大人,武建是你一人所審,這真相會是真相嗎?」

陸陽秋一聽,怒了:「洛遠珩,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隱瞞真相?!」

「我只是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並未說陸大人您隱瞞真相。」

「信口雌黃!」陸陽秋指著洛遠珩。

「我有沒有信口雌黃,陸大人心裡想必清楚的很。」

「行了!」衛瞿對他二人的爭執產生了厭煩:「既然你對陸卿的所說不信,那不如再審一次?」他看向身邊的官員,問:「謝卿,你覺得如何?」

那人點頭,道:「若是柱國所說無誤,那臣便讓洛遠珩給柱國道歉。」

衛瞿正了正身,道:「關息,把錢民禮和武建帶上來!」

關息從堂下站起來,走到了大堂門口,對一個獄卒道:「把他們帶上來,順便派個人,將郭大人給請過來,就說…皇上請他過來的。」

獄卒聽后,叫了身邊兩個獄卒,離開了大堂。

錢民禮和武建很容易就被人帶來了。

武建身上沒一個好處,都是鮮紅的傷疤,他頭髮亂蓬蓬的,上面還沾著草,而錢民禮倒不一樣,即便是從牢里出來,身上還一副乾淨的樣子。

衛瞿見到武建后,吩咐道:「來人,去把郭常遜叫過來。」

關息站起來,道:「皇上,臣已經派人去請了郭大人。」

等郭常遜到了以後,這案開始審起來。

郭常遜看到自己的外甥時,眼神之中,滿是嫌棄,指著他罵道:「你看看你乾的這點好事,真給你娘丟臉!」

他罵完以後,這才向衛瞿行禮,衛瞿並未應了他的禮,直接讓他坐在了關息的旁邊。

我看了看陸陽秋,陸陽秋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武建的到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既然該來的人都來了,那皇上趕緊審吧!」石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催促道。

衛瞿冷眼看著台下的武建,道:「武建,朕問你,慫恿鹽商漲價一事,是你所做?」

武建縮著頭,瞄向陸陽秋,陸陽秋應上了他的眼神,道:「說啊,本官臉上有東西嗎?」

他被這一吼,嚇得縮回了視線,結結巴巴地說:「是…罪臣…一人所為。」

陸陽秋見他說出口,立馬站起身來道:「皇上,臣沒有說謊,謝大人,您該讓洛遠珩向我道歉了吧!」

衛瞿和那謝大人還未說話,一旁的錢民禮就笑哼出了聲。

他走到武建面前,蹲下來,對他道:「中散大夫,縱令然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行路心。人心難測啊!」他湊到武建耳邊,和他不知道說了什麼,武建的臉色突然大變。

武建一把推開他,往前爬了幾步,道:「皇上!罪臣要告發陸家二太爺!」

陸陽秋見他提到了陸家,剛才的從容不迫瞬間消失,一臉的慌張:「武建!我二叔怎麼你了!」

武建沒理陸陽秋,反而繼續對皇帝道:「陸二太爺與罪臣串通,勾結趙越,慫恿馬燁坤私漲鹽價,並為馬燁坤撐腰。」

「武建,是誰給你這膽子讓你胡說的?」衛瞿的語氣中,有些不信武建。

武建耿直地將整件事情都抖了出來:「沒人借膽子給罪臣,罪臣所言,皆為屬實。罪臣得知錢民禮將為禮部尚書,心裡氣不過,就讓趙越指認錢民禮是慫恿馬燁坤的真兇。陸陽秋將罪臣抓捕后,罪臣抗不過那些重刑,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陸陽秋。轉來刑部之前,陸陽秋威脅我,讓我背下所有的鍋,要不然我府中的妻兒都會喪命於劍下。罪臣不忍心讓妻兒和我一起喪命,便答應了他。」

武建說完,陸陽秋的臉色有些發白。

一旁的樞密使聽后,道:「那你為什麼要說出真相?」

「就算罪臣背下了所有的鍋,皇上也不會饒恕我府內之人,到最後妻兒也會死。」

衛瞿聽后,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看樣子,洛遠珩猜對了,衛瞿知道整件事的真相,還去讓陸陽秋查。

「陸陽秋,你親自去請你二叔。」

陸陽秋站起身來,對著衛瞿微微行禮:「…是。」

他走後,衛瞿又對門外的聶將道:「聶將,你跟著陸陽秋,別讓他摔了。」

聶將扶著陸陽秋,走出了刑部。

石大人突然站起身來,對衛瞿道:「皇上,臣想辭去鹽鐵使一職。」

「為何?」

「一是臣已經到了告老還鄉的年齡,二是…臣無用,鹽價高漲的事情竟發生在臣眼皮子底下,若不是百姓反映,臣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石大人越說,聲音就越發抖。

「此事容后再議。」衛瞿並沒有準許石大人辭官。

陸二太爺來的時候,還帶著些許的醉意。

我這二外祖父素愛喝酒,一頓不喝都受不了。

他搖搖晃晃,跟衛瞿行禮:「參見皇上。」話落,還打了一個酒嗝。

衛瞿見他這樣,一怒,拍桌子,道:「放肆!」

這一聲拍桌,成功將陸二太爺的醉意給嚇跑了。

兩旁的官員並沒有說皇上息怒,反而是一副看戲的模樣,看著跪在堂下的陸太爺。

「陸德崢,你可知罪?」衛瞿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太爺。

陸太爺看向跪在自己身邊的陸陽秋,冒著膽子,問道:「皇上,我犯了何罪?」

「與武建串通一氣,慫恿馬燁坤漲鹽價。」

陸太爺聽后,看著身邊的陸陽秋,道:「你不是說你都處理好了嗎?怎麼還會牽扯到我身上?」陸陽秋掃了陸太爺一眼,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陸太爺的這番話,相當於承認了那些罪名。

衛瞿也沒在理他,看著陸陽秋,問他:「陸陽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臣…無話可說。」

他又看向一旁的郭常遜,問:「郭卿,你外甥慫恿鹽商漲價,你認為應該處置?」

郭常遜從座位里走出來,對著衛瞿行禮,道:「武建觸犯律法,按律當斬。」

「那可是你親外甥啊。」

「但臣的外甥犯了法,臣不能因為親情而漠視律法。」郭常遜對於武建的罪行,並沒有求情。

他這番話,像是在說給陸陽秋聽,也是在說給所有人聽。

天子犯法,庶民同罪。

衛瞿謀權篡位,弒殺天子,怎麼就沒和庶民同罪呢?

還當上了新皇帝。

「好!陸陽秋身為柱國,包庇罪犯,陸德崢與武建串通,慫恿馬燁坤私賬鹽價,馬燁坤知法犯法,趙越誣陷禮部尚書。錢民禮,以上罪行,按律法,應怎樣處理。」

錢民禮站起來,道:「按照本朝律法,陸陽秋應革職,流放邊疆,至於陸德崢,武建,馬燁坤三人,應斬首示眾,其家屬,男充兵,女為奴。而趙越,則應牢獄之災,永生不得出來。」

「錢卿,朕認為陸陽秋的處置不妥,陸陽秋可是坐了兩朝的柱國啊。」

看這幅樣子,衛瞿是要讓陸陽秋死。

「皇上您想怎麼處置?」

衛瞿並沒回答,問一旁的關息:「關卿認為該如何處置?」

關息平平淡淡地幾句話,就將陸陽秋送上了黃泉。

「陸陽秋是兩朝的柱國,卻犯下這種糊塗事,應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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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皇位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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