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歸途@@@@@@@>
太憋屈了!
華伯已經不記得,作為孫家老僕,在孫盈袖被妙靈宗收為內門弟子,又在短短三年之內成為門內五英之一后,自己有多久沒有被這樣的眼神俯視過了!
那高高在上的,本應該是自己,不,是小姐才對!
而不是那個賣魚的臭小子!
他險些氣炸了肺,可偏偏又發作不得——他並未從徐石身上感受到多少靈氣逸散,換言之,他明白這臭小子或許並沒有多大的本事。
但他偏偏有一頭窮奇!而且還是成年的!
這等凶獸以往他只是聽小姐偶爾提起過一兩次,雖然是隻言片語,仍舊讓他記憶猶新。
因為這畜生,乃是天生的先天境。
先天境啊!
這靈市之內禁制密布,十成靈力僅存八九,若是真打起來,這畜生光靠蠻力,都得讓自己吃盡苦頭!
更別提上邊還有臭小子!
雖然他自身本事或許沒幾分,但他手裡拿著的點鋼槍,傻子都看得出來不是凡物!
這還打個屁啊!
華伯腦子裡轉了一大圈的念頭,人卻傻傻的愣在那,半晌,他臉色通紅的憋出來一句:「我並非打算強搶......」
乖乖,這是服軟了?
後面登時一通鬨笑,看熱鬧不嫌事大,先天境的大能吃癟可不常見!
華伯何時受過這等氣,登時轉頭怒目而視。
「華伯。」
孫盈袖出聲止住他,繼而回頭,眼神灼灼的看著那少年:「之前多有冒犯,我代華伯陪個不是。」
她說著,彎腰鞠躬:「還請您高抬貴手,將那贏魚賣與我。」
「想買,就得守規矩。」
徐石打了個哈切,跨坐在窮奇背上,身子前傾:「把你這施了洞玄蔽術的斗笠摘了。」
孫盈袖為之一默。
徐石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半晌,在華伯忍不住想要出聲的時候,孫盈袖伸出了手。
她輕輕將那斗笠一撩。
下一刻,一頭極盡烏黑的秀髮就散了出來。
這一幕恰巧被旁邊一看熱鬧的中年漢子瞧見,漢子一下子愣住,嘴裡含著的半塊燒餅落在地上,當場含糊不清的喊了聲。
「天仙兒,天仙兒下凡了!」
聲音引得一大群人望過來,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摘下斗笠的少女實在是太美了。
她面若桃花,唇似朱丹,長發被一隻鳳紋長簪束著,細細密密披在點著金絲的素黃長裙上,那揭下斗笠的小手十指修長,好似蔥根般細膩,優雅至極。
她臉上眸子靈氣十足,哪怕其間隱約夾雜著一分愁緒,卻絲毫未影響她的美貌絲毫,反倒給人一種別樣的美感。
當真是,我見猶憐。
周圍的人像是陷入了夢裡,就那麼痴痴傻傻的看著她,連氣都忘了喘。
唯有徐石反應迥異。
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色授魂與,反倒是帶著恍然。
......原來這女人竟是修了瑤鳳心經,怪不得帶個斗笠都下了秘法。
呵,這倒是巧了。
他淡笑一聲:「可以了,戴上吧。」
孫盈袖沒有動,反倒詫異的看著他......大長老不是說,這瑤鳳心經的副作用對所有境界低於我的男人都尤為致命嗎,為何這少年竟是一點不受影響?
難道他......
華伯卻是沒想這麼多,他對自己沒有盡到僕人職責而耿耿於懷,憤憤的哼了一聲,開口道:「看也看了,總該交易了罷!」
徐石點點頭:「可以,不過我不收仙元幣......想要贏魚,以物易物。」
孫盈袖微微有些惱了,門內那些青年才俊想看自己一眼,託了大長老來說情自己都沒答應,這少年佔了自己便宜,居然仍舊不肯退讓分毫?
她皺著眉道:「淬焰靈液我身上沒有......」
「我改主意了。」
徐石揮手打斷了她,盯著她的眼睛:「我要你身上的元鳳靈氣,三分之一。」
華伯一下子就炸了,憤然怒道:「小子安敢......」
「吼!」
窮奇毫不示弱,一聲高吠直接把他的聲音壓了下去。
徐石瞟了眼華伯:「我其實挺手癢的。」
華伯好險沒被氣死,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豈有此理......」
「好!」
孫盈袖的聲音,突然於此刻響了起來。
華伯一楞,急道:「小姐不可!那元鳳靈氣得之不易,又......」
「華伯,我明白的。」
孫盈袖的性子跟她的名字截然相反,一旦做出了決定,就毫不猶豫。
她伸出素手,在小腹位置一抹,下一刻,一團絳紫色的雲氣就絲絲縷縷的穿透她的長裙腰帶,從她體內逸了出來。
那雲氣打著旋兒,在她手掌之間一分為三,孫盈袖取了一份,遞給徐石道:「這便是了。」
徐石眼中閃過一絲白芒,隨即面露淡笑:「......其實元鳳靈氣若是存於體內,外人是很難察覺數量多寡的。」
孫盈袖的俏臉上掛起矜持的自傲:「答應便是答應,雞鳴狗盜的事,我孫盈袖不屑為之。」
「哈哈,好!」
徐石大笑一聲,從窮奇背上一躍而下。
他伸手朝那雲氣一招,便似有無窮吸力傾瀉而出,只一瞬,就將其收入體內。
下一刻,那裝著贏魚的木盆就飛了過來,輕飄飄的落在了兩人跟前。
「交易愉快,後會有期。」
他的聲音悠悠傳來,忽近忽遠。
華伯上前一步看了眼贏魚,再抬起頭來,又哪還有徐石的影子?
他愕然片刻,不知該哭該笑:「這次真不知道是誰佔了便宜。」
孫盈袖望了眼徐石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身後一臉痴迷之色的看客,將斗笠帶上,輕聲道:「我記住他了......」
......
「我只去數日,絕不延誤,可好?」
盞茶功夫,徐石出現在青州城北的山坡上,面露無奈。
他身前趴著一隻正在打滾撒潑的巨獸,那巨獸滿身青灰尖毛,一動就將地面草皮掀起大半,看起來相當恐怖,偏偏又做這等家犬才會的耍賴動作,叫人著實感覺滑稽。
「好好好,你且先在附近尋個去處,莫被人發現,三日,三日之內定來看你,如何?」
「嗷嗚。」
那巨獸聞言,嗓子里發出一聲獒犬似的討好叫聲,隨即又戀戀不捨的蹭了下徐石的衣角,才一步三回頭的入了林中。
徐石見狀,鬆了口氣。
這異獸窮奇伴他時間不短,兩人之間感情深厚,突然別離幾日,就是他也有些不舍。
但這也無可奈何之舉。他此番疾馳五州之地歸家,乃是心記要事,若是因帶著窮奇耽誤正事,非得抱憾終身不可。
徐石想著,轉頭看了眼自家宅子的方向,臉上露出笑意。
不知道老爹在家可好,有沒有續弦幾房小妾?算年頭妹妹已經行了笄禮罷,十二年吶,當真是快!
徐家。
辰時三刻,日已漸高。
正門院內,徐子誠端坐主位,抿了口茶,一言不發。
他身側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眸光靈動的黃衫少女,此刻正氣呼呼的盯著他。
「爹爹你這個大騙子!」
少女頭上的發簪晃來晃去,小嘴嘟著,頗為埋怨:「昨日說好了帶我一道降妖除魔,結果居然趁人家睡著封禁了院門,真是太可惡了!」
她說著,見徐子誠走神,更是惱怒,跺腳不依道:「爹!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
「嗯?」
徐子誠鬆了下眉,看了眼女兒,苦笑一聲:「依依,爹爹有些事情,你先回房去,如何?」
「您,您怎麼總是這麼多事情!」
少女跺腳站起來,一臉委屈:「我知道,您肯定是想把我嫁給那楚家的死胖子了。」
徐子誠愣了下,臉上有些苦楚:「爹知道你不願意,但......哎。」
他終究是不願讓天真無邪的女兒知道昨日的兇險真相,話到最後,做了一聲長嘆。
「爹爹何曾願意這麼做,可昨日家族好手十不存一,若是不聯合楚家,怕是......」
徐依依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生了一夜的悶氣,一房之隔外的父親卻經歷了此等兇險。
家裡的守衛都是元氣五重之上的好手,共計一百多位,這樣的勢力,放到偏遠些的小城鎮,都能攻城奪寨了,居然只是一夜......
她並非是個不識大體的性子,聽此噩耗,默了片刻,咬著嘴唇道:「我知道了,我去見他......」
徐子誠面露不忍:「委屈你了......」
「老爺!」
便是此刻,一家僕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徐子誠瞬間恢復了往日的沉靜,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僕人:「何事?」
「大,大少爺,大少爺回來了!」
「回來便回來了,這麼緊張作甚?作為我徐家之人,需得記住謙謙君子,不動如......」
徐子誠下意識呵斥了幾句,話到一半突然愣了下。
他臉露不可置信,站起來一把抓住僕人的手臂:「你說什麼?誰!誰回來了!」
僕人咽了口唾沫,對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緊張神情的徐子誠道:「大,大少爺。」
......
徐家院內。
徐石負手端立於迎客廳中,他身上原本破爛的打扮已換成了一身天青色道袍。
道袍之上金紗卷邊,背負一紅日圖案,其內鐵筆銀鉤刻著『赤陽』兩字。周身金絲以放射紋路蔓延,看起來異常引人注目。
金耀真功更上一層樓后,通玉鏡帶來的易經伐髓,讓他原本有些晒黑的臉色潔白如玉,合著這身道袍,看起來倒像是一個翩翩公子多過修道之人。
老頭給的這身道袍倒是威風,可惜啊,青州怕是沒一個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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