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憐可恨
只見這個女人左眼淤青帶著血絲，脖頸上還有鮮紅的抓痕。
她擄高衣袖，手上全是瘀傷，有新的，也有舊的，看得凌菲眼皮直跳。
「凌律師，我被長期家暴了，你說我該怎辦？」
女人一出聲，眼淚就嘩嘩的跟著來了，看得凌菲的心也濕漉漉的，急忙把紙巾盒遞給了她。
女人一邊抽著紙巾擦眼淚，一邊哭訴。
她叫陳美英，現在才25歲，兩年前，在飯店工作的她，認識一個男人叫黃世昌。
黃世昌說他是Y視導演，82年生的，一直單身尋找真愛，直到遇見陳美英，覺得她是他要尋找的女人。才從鄉下出來，只有初中文憑的陳美英被他那Y視導演的光環，還有各種撩人的情話所吸引了，不顧年齡差異，和他在一起。
剛開始，他對她也很好，直到她懷孕了，他開始原形畢露了，下班回來，看到她沒做飯，就一邊罵她廢物懶惰，一邊對她拳打腳踢，讓她差點流產。
「那時候你們結婚了？」
凌菲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問。
「還沒有結婚。」
陳美英搖頭說。
「那你還不火速離開他？」
凌菲不可思議的問。
「那時候我覺得我是愛他的，而且也有了他的孩子，就應該包容他，事後他也請求我原諒，我也就原諒他了，而且，在我家鄉里，男人打女人是常事，我爸也經常打我媽。」
陳美英有點麻木的說。
凌菲皺了皺眉頭，讓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懷孕了，而且B超照出來是個兒子，黃世昌和她領了結婚證，帶她回老家。回到老家后，她才從村人的口裡得知這個黃世昌並不是82年的，而是75年的，之前也結了兩次婚，都是家暴把人打跑了，年輕時候在村裡也是個潑皮無賴。更讓她崩潰的是，他那個一直用來吸引和威脅她的Y視導演的身份，不過是和Y視有點沾邊，是那些Y視外包節目的所謂導演，沒錢沒地位沒編製，平時像孫子一樣討好別人才能拿到工作項目的，說自己住的房子是買的，實際上是租的。但是，都已經結婚了，她也認命了，也忍受著一次次家暴，孩子出生，他也在外面工作，不陪她，讓她一個人住院出院照顧孩子，直到兩個月後才回來，看到她說奶水不夠，提議買奶粉，又把她暴打一番，說她作為女人連奶孩子的奶水都沒有，還有什麼用？
說到這裡，陳美英哭得不成聲，拿出手機把黃世昌的照片給凌菲看。
凌菲好奇看了一下，滿頭黑線。
照片里的那個黃世昌真是又老又丑，一看就知道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了，卻像少年一樣打扮風騷。
而眼前這個陳美英，現在雖然稍微臃腫了點，臉有淤青，但也是眉清目秀很好看的年輕女子。
她很想說一句：你現在流的淚，正是你當初進的水。
不過，作為律師，她不能這樣子任性，只好繼續聽她訴說。
結果，後續越來越離譜了。
陳美英說黃世昌帶女人回來睡，還讓她服侍那女人，她不大願意，又對她拳打腳踢，有次直跺心窩，讓她痛得暈倒過去。在她來大姨媽的時候，問他要錢買衛生巾，又會遭到拳打腳踢，然後扔給她十塊錢，罵她是個只會花錢的廢物……
凌菲聽到這裡，已經不能忍了，「你不會告訴我，為了孩子吧？」
「嗯。」
陳美英低頭擦著眼淚說，「我怕離婚了，家庭不完整，讓孩子會心理不健全。」
「狗屁！」
凌菲忍不住爆粗口了，「讓孩子天天看你們家庭暴力就心理健全了？」
「我……」
陳美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既然你都忍了那麼久，也說為了孩子不想離婚，那你現在來找我幹什麼？你應該找的是婦聯或者警察局。」
凌菲冷冷的說。
「他家剛拆遷，得了一百萬拆遷費，聽說離婚了，夫妻雙方可以對半分。只要我能拿到五十萬，我就有勇氣離開他了。」
陳美英那黯然的雙眼，開始閃著滿懷希冀的晶亮看著凌菲，哀求道，「凌律師，聽說你是這裡最好的離婚律師，求你幫我了。」
凌菲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心情相當複雜，比面對唐國強和林芳芳還要複雜。
女人，你的名字為什麼叫弱者？還不是你自己想要依靠別人，不能獨立，不能讓自己從泥陷中拔出？
「他那個拆遷的房子是婚前父母的，還是你們結婚後買的？」
凌菲冷靜的問。
「是村裡他父母的老房子，但是他是獨生子，我是他的老婆，應該能分一半吧？」
陳美英小心翼翼的問。
「不能。」
凌菲直截了當的回答說，「當然，如果你想要他給你錢，你可以去醫院鑒定你的家暴傷勢，把他出軌等等的證據收集好起訴他，讓他進行民事賠償，也順便提出離婚。」
「我不敢，他說如果我敢告他就打死我。」
陳美英縮了縮脖子說，「有一次我報警了，警察上門調解，而他說了一句好話，警察就說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讓我們自己處理，走了。然後他又把我暴打一頓。」
「你現在提出離婚就不怕他了？」
凌菲滿頭黑線。
「只要能有五十萬，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不怕他找到我。」
陳美英氣沖沖的說，「我要有錢，要脫離這個惡魔。」
「陳小姐，我只是一個小律師，只能根據法定程序辦事。我對你的建議是你到醫院做個家暴鑒定，讓婦聯介入，申請離婚，帶孩子遠走高飛。其他的，我實在幫不了你這個忙，除了幫你擬定離婚協議。」
凌菲耐心的說。
「凌律師，我身上一塊錢都沒有，根本也去不了醫院做鑒定，你能不能借我兩百塊？」
陳美英苦兮兮的問。
凌菲想了想，最終還是從錢包里拿出兩百塊遞給了她，「記得要還。」
「好的，謝謝凌律師。」
陳美英接過兩百塊，感謝后，戴上墨鏡，圍上絲巾，離開了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