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事實真相
一路半睡半醒間，車子終於到了老家縣城車站了。
凌菲攙扶著老爸下車，看到在前面的那個鄭大志被幾個看起來是農村的婦女包圍著，噓寒問暖，像歡迎皇者歸來一樣。
「爸，現在要去哪裡呢？」
凌菲不知道老爸的目的地是哪裡。
凌爸爸沒有回答她，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帶著她上車后，對司機說，「去尚林小區。」
司機應諾開車。
凌菲發現，這縣城變化挺大的，和十年前不一樣了，樓房林立，街道整潔有規劃很多。
她看到爸爸也一直看向外面的車窗，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是在這裡長大的，讀書工作后才定居A市，相隔了十多年才回到這裡，估計感想良多吧。
計程車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來，說到了。
凌菲給了車費，和老爸下了車。
這小區看起來很老舊了，至少有三四年歷史了，也沒有門崗這些，車輛人群進進出出。
看這些進出的人群的衣著和面相，似乎都是生活不叫底層的那種，估計大多數都是租客，或者無力搬新房的窮人了。
凌菲看到爸爸把那厚重的黑框眼鏡取下，用眼鏡布擦了擦，重新戴上，然後往裡走。
她只好跟上。
小區裡面的狀態實在更不好，幾乎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了，甚至還能看到不知道是小孩子還是小狗拉的干屎……
凌爸爸也不用辨認，直接走到盡頭……
盡頭這一戶和其他不一樣，在那黑舊的防盜網上，盛放著一大片火紅的杜鵑花，給這老舊的房子增添了幾分動人的顏色。
凌爸爸看著那杜鵑看了好久，然後對凌菲說，「菲菲，給爸爸拍一張照片。」
「啊？好的。」
凌菲有點愕然，卻不敢問為什麼，拿出手機。
凌爸爸整了整頭髮和衣領，臉上帶著不明意味的神情，凌菲也不敢讓他笑一個，抓拍了好幾張，然後給他看。
凌爸爸看了一下照片，然後說，「菲菲，記得把這照片保存好，將來爸爸百年之後，你就用這張照片當我亡照，印在我的墓碑上。」
「爸——」
聽到他這樣子說話，凌菲的心揪了揪，難過的叫了一聲，「不要這樣子說。」
「菲菲，人終歸是有一死的。」
凌爸爸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走到那破舊，但是乾淨整潔的門前，抬手敲了敲。
門很快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張約九十歲左右的老奶奶的臉，正用那雙渾濁的老眼，疑惑地看著兩父女。
「伯母你好，我是凌超，小沫的高中同學。」
凌爸爸禮貌的自我介紹。
「凌超啊——」
老奶奶的聽力似乎還很好，聽到這個名字，想了想，點點頭，把剩下的半扇門也打開了，讓他們進來。
凌菲踏步進去，看到裡面居室雖小，卻乾淨整潔，相對來說，挺舒服的。
只是，客廳靠牆那擺放著一張供桌，點燃著兩根蠟燭，在蠟燭中間，有一張黑白照，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六十歲左右的女人，從輪廓可見，年輕時候應該還是個美人。
不知道為什麼，凌菲感覺那死者有點熟悉，估計是在老爸的老相冊里見過吧。
凌爸爸走到供桌前，凝視著照片里的人，眼底里滿是悲傷。
凌菲猜想，這可能是他深愛過的初戀情人了。
「菲菲，過來上枝香。」
凌爸爸叫她道。
凌菲上前，從桌面上拿起三支香，點燃起來，躬了躬，然後放進香爐裡面。
「小沫，她就是菲菲了，現在來看你了。」
凌爸爸看著照片，哽咽著道。
這話聽在凌菲的耳里，感覺哪裡不對勁，難道她小時候還見過這位女人了？
「小沫，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怎麼不給客人倒茶？」
那個老奶奶忽然沖凌菲叫。
凌菲以為她得老年痴呆症，錯把自己認為是女兒了，急忙解釋說，「奶奶，我不是小沫，我是凌菲，也是客人呢。」
「小沫，你怎麼就那麼懶呢？讓你倒茶，還找借口……」
老奶奶有點不滿的絮叨。
凌菲無奈，只好拿起旁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了老爸。
凌爸爸沒有接，只是，那看著她的眼眸赤紅，布滿了淚水，這讓她的心有點慌，總感覺哪裡不大對勁。
她看向那個黑白照片，忽然想到微信圈裡玩的一個P圖軟體，把自己的照片發上去，就可以P出自己老年時候的模樣。
當時，她也跟風在朋友圈玩了。
現在看來，這黑白照片，和自己當時那張老年照有幾分相似。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翻出那張照片做對比，至少有六分相似之處……
心咯噔的一聲，沉了沉，隱約感覺到什麼了。
她又看到旁邊有一本老相冊，於是，伸手拿起來翻開……
看到裡面那些照片，如果不是老土的髮型和衣著，她還以為是自己的照片呢。
心有幾分窒息了！
怔怔地看向自己的爸爸。
凌爸爸朝她微微的點點頭，彷彿在認同她的猜想。
啪——
相冊從她的手裡滑落，砸在她的腳面上，痛了痛。
「小沫，你怎麼又這麼不小心呢？多失禮啊。」
那老奶奶一邊責備，一邊彎身把相冊撿了起來，彈了彈灰塵，放在桌面上。
凌菲怔怔地看著她一陣，最後轉眼看向爸爸，「爸，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嗯。」
凌爸爸悲痛的點點頭，和她走出了門外，告訴了她事實：
莫小沫是凌爸爸高中同學，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兩個關係很好，但不是戀人那種。
在28年前，莫小沫來到A市找到他，讓他幫忙撫養嬰兒，具體原因不肯說，因為凌媽媽有不育不孕症，本來也想去福利院抱養一個孩子的，所以，也沒有什麼異議把孩子收留了，從此當做是自己的孩子。
後來，凌爸爸想要聯繫莫小沫，但聽說她失蹤了，沒人知道她的下落，包括她的母親。
就在昨天，凌爸爸遇到了老友，老友把莫小沫病逝的情況說了……
「菲菲，對不起，到現在才告訴你身世，因為當初我答應過你媽不能說的。」
凌爸爸愧疚的說，「卻沒有想到，你連見你生母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凌菲此時的心情相當的複雜的，不過說不上痛苦。
畢竟她是在父母的寵愛下身心健康長大的，沒有什麼缺愛陰影，現在她已經28歲了，並不是小孩子，不會認為所謂的親情必須要靠血緣來維持。
她愛現在的父母。
而莫小沫對她來說，不過是生她的人，只能作為生母這個虛無的概念存在著，並無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