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西真(二)

黎西真(二)

「學校每個月會發五塊錢的補助,和只將將夠在校內食堂用的糧票和菜票,每年還會發放一點布票和日用品票……宿舍啊,宿舍是十二個人一屋,六張木頭的上下鋪,六張長桌子,六張方凳……學校管的挺嚴,會有期終和期末考試,頭幾名會有獎勵,獎品有毛巾和搪瓷杯,成績當會與分配單位掛鉤的……那邊就是教師辦公室,報道點就在這,這裡是教學樓,宿舍在最後頭,那裡還有食堂和操場呢……」如今的學姐可不像後世,會幫著干這幫著干那。

不過,黎西真一開始就給她一個煮雞蛋,倆人邊吃邊聊,因此有問必答是會的。

學姐最後止步於人來人往的教師辦公室,那邊站著不少學生和家長。

「學姐,我那大包裹和木桶還放那呢,能幫我送去宿舍一樓嗎?……」黎西真邊說著邊遞去了兩個煮雞蛋。

「好的,沒問題……」學姐笑著接過,立馬塞到口袋,揮下手,走了。

黎西真背著兩個小包裹,乖乖的排在一堆學生和家長之後,大伙兒差不多,都是大包袱和小包袱的配置。

……

報道完,知道了宿舍號,黎西真直便奔著宿舍而去。

到了宿舍樓,一瞧,嘿!

那學姐已經將自己的大包裹和木桶放在樓梯邊了,挺有效率的,這兩個雞蛋還是挺好用的,她是早便吃膩了。

比起縣城中學的宿舍只是個平層大教室改成得的通鋪,這裡的宿舍是二層樓,還是紅磚的呢,有點點氣派哦。

黎西真的宿舍號是208,挺好的數字,還是向陽的,挺好挺好。

上了二樓,找到了208,房門是半開著,裡頭應該有人吧。

「有人在嗎?我要會計新生,要進來了……」黎西真特別有禮貌的邊敲門邊問道。

「進來吧。」裡頭傳出很年輕的少女聲。

黎西真推開門進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在擦拭一個靠窗的下鋪床板。

黎西真望過去,對方也抬起頭看過來。

兩個少女對視一笑,又有點不好意思,又各自忙自己的去。

「床鋪,可以隨便選的嗎?」黎西真沒有看到有貼名字,問道。

「是啊。」少女邊擦床板邊應著。

「選哪個床鋪呢?」黎西真笑了笑,自言自語般的道,心裡卻飛快的比較著,哪個床鋪最好——靠門的不好,不斷的關門開門,會吵;靠窗,不好,下大雨,也許會飄進雨絲;上鋪,不好,舊房子也許會漏雨,何況沒有暖氣,大冬天只能燒碳取暖,上鋪比較吃虧……

「下鋪以,看書寫字比較方便……」說著,少女指了指自己床鋪前帶抽屜的書桌。

「好有道理哦,聽你的……」說著,黎西真飛快的將自己兩個小包裹放在那少女旁邊那個下鋪。

「這個,也行。」少女的意思是自己對面的,不是旁邊,不過她還是說了句。

而黎西真只匆匆留下一句:「樓下還有行李,我先下去。」就出了門,下樓了。

十分鐘后,黎西真將大包裹和木桶都搬進了宿舍,放在床鋪上佔位置,提議道:「一起吃飯去。」剛剛是吃了一個煮雞蛋,可還遠遠不夠呢,今天凌晨四點鐘就坐上大隊的牛車,為了趕七點半的早班車,到了縣城國營飯店,吃了個大肉包子,早早便餓了。

「好的。」少女放下改衣服拆成的抹布,應道。

兩個少女很自然的帶著自己的筷子和鋁製飯盒,黎西真手上多了一個木頭做的大調羹和一個小巧精緻的玻璃密封罐(剛剛從三門冰箱內取出來),罐裡頭是香噴噴的辣子炒肉片。

兩個少女腳步輕快的下了樓,往食堂的路上,兩名少女很自然的自我介紹。

少女名叫王碧桃,圓臉大眼,是時下最受歡迎的長相,今年十六歲,出生在縣城一個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上頭有哥哥,下頭有弟弟妹妹。

一進食堂,黎西真便看到一排排與腰齊平的長桌子,居然沒凳子,要站著吃,這個年代真神奇。

不過,比起縣城中學就連張桌子也沒有,只能去教室或是回宿舍吃飯,還是要好一點。

黎西真排隊要了一個粗糧餑餑,一碗苞米粥,開學期間只收錢,不收票。

新生們壓根就沒有票。

黎西真打開那玻璃密封罐,夾出幾片辣肉片放在粗糧餑餑上頭,咬上一口,這味兒不錯。

瞧的身邊的王碧桃眼饞的很,不過,她沒有開口討要。

這年頭,肉片可是好東西。

因而,黎西真也沒有主動說要給,她還在心裡思忖著:趁著還沒有正式上課,去一趟廢品站,買個炕櫃什麼,她是看過,書桌抽屜可沒有帶鎖呢,想掩飾一些食物也不能呢,這可不成。

……

一眨眼,已經開學兩個來月,進了十一月份。

一年級的基礎課程太簡單了,黎西真學的比較輕鬆,她已經向教務處購買了二年級和三年級的教科書,借口是提前預習。

黎西真可沒有忘記今年是1964年呢。

她要花兩年時間學完三年的課程,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早早的畢業。

教室內學習氛圍很濃,下了課,老師離開后,除非去上廁所,不然的話,基本上都坐在座位上接著學習。

當然,這般是有緣故的。

不為別的,只因宿舍沒電,只有一盞如黃豆大小的油燈,學校每個月會發下燈油票。

可十二個同學呢,油燈放誰跟前都不公平,那隻得利用白天的時間了。

大家都早睡早起。

學校有個教室,裡頭是有電燈的。

每天早晨五點開門,會打開燈。

不過教室內空蕩蕩的,沒有桌也沒有凳,站著能容納更多的學生。

平常還行,教室內不會人擠人,聽說一進入考前,那可比後世早高峰的地鐵還要擠呢。

黎西真可不習慣這般,情願平常多多努力。

……

天,越發冷了!

這一周,趁著星期日,黎西真包著頭臉去黑市轉一圈,有什麼皮毛多可以換過來。

可惜,沒有。

看來,野味啊毛皮啊,還是要在縣城換。

自己那件兔毛背心,還是初一那年換來的。

如今不再睡炕,黎西真想著給自已換個毛褥子,怕是不能了。

回校的路上,黎西真想起了大哥黎正禮,兩個月來,還沒有給大哥寄封信呢,得了,就這樣辦,她拐去了新華書店買了信封信紙和郵箱。

先寫了自己近兩個月的情況,又說了說自己的宿舍條件,最後問一問能不能幫自己換件二手的軍用棉大衣?又註明:大小不論,男女不忌。

最後,想了想,黎西真將身上所有的積蓄都郵寄了過去,其實吧,加一起,也不到五十塊。

大部分是賣煮雞蛋攢的,從初一開始,就悄悄賣煮雞蛋給同學,小的五分一個,大的六分一個,她是真真吃膩了煮雞蛋,可,就這個最營養最方便,也最多。

……

大哥黎正禮還真有點本事,不過兩周便直接寄回了一件半成新的軍用棉大衣,同時還給黎西真招來了一個軍校出身的筆友。

算是解了黎西真目前的困局。

目前有什麼困局呢?

天冷了,學校開始發碳了,可量是不多的,就凍不死人的樣子,而想要睡覺不被凍醒,要嘛加蓋被子,可哪裡來的棉花啊,要嘛就出錢去買碳。

可十二個舍友,哪能個個都同意啊,這個年頭,大部分都是窮人哦。

窮就窮吧,自尊心還特別的強。

十二個舍友,總有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吧。

宿舍內,條件最好的那舍友叫方圓,人如其名,又方又圓,哦,不對,臉是方的,身體是圓的,她說祖上幾代都是廚師,她打小不缺吃的。

方圓別瞧著身子有點圓潤,卻特別怕冷,她說自己母親是南方人,而她隨了母親,這一回,就提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去買碳。

可是,沒有人回應。

黎西真也沒有,目前的她是身無分文,又不想出力的那一波。

舍友方圓只得讓家裡人想法子給買了兩個羊腸水囊,懷裡抱一個,腳上蹭一個,如此,清辰時分會被水囊凍醒。

最後,還是一個會半夜起床去方便的舍友,提出幫她提前將水囊取出來倒掉,再換上熱水瓶內的熱水。

如此,方圓才睡到天亮。

方圓說她自己從小就住有暖氣的房子,初中也是走讀的,這一回一入冬就感冒了兩回,對那起夜的舍友那是千恩萬謝,

黎西真也很怕冷啊,她蓋的棉被是舊的,夜裡是穿著毛皮背心加棉被睡的,這樣子太影響睡眠質量了,思來想去,她去國營飯店后廚問有沒有鴨毛賣的?

「有是有,不過不多。」中年後廚雜工指了角落的一地鴨毛,道。

「哦,我要的比較多,以後你幫我留著吧,我可以用雞蛋跟你換……」黎西真嘴上這般說,心想:有多少算多少,不能做鴨絨服,也可以做個鴨絨手筒或腳套什麼的先,教室內更冷,課堂上,一片跺腳聲。

正是這個時候,大哥給她的軍用棉大衣寄來了。

男款的,太好了,可以一款多用呢,夜裡壓在被子上,白天蓋在大腿上,不是不想穿,太沉了,壓的肩膀累。

……

交個筆友,就交吧。

筆友姓霍,單名一個建字。

聽說,棉大衣是他在軍校時穿的。

霍建出身軍人世家,是軍校剛畢業的新兵。

說新兵,也不大合適,軍校生一入伍便提了干,就是個排長。

不過,就算是排長還是得在新兵營呆上幾個月。

在新兵營時,這個霍建與大哥一樣高,排隊總是一起,交情自然便打出來了,關係很鐵。

大哥嘛,想家,最想的還是妹妹,與鐵哥們自然會說自己的妹妹,妹妹哪哪都好,聰明又漂亮,還將自己入伍前拍的全家福給霍建瞧。

霍建瞧出來了,是個挺特別的妹子,就開玩笑要與妹子處對象。

被大哥拉著捶了兩拳。

可是,大哥回頭一想,好像也可以啊,這樣一來,妹妹不是就可以過來隨寫,跟自己呆一塊了嗎?不過,這年頭,是婚姻自由的,那就先通通信吧。

這一回,大哥寄軍用棉大衣過來時,就在信上寫明了有個戰友想與她通信來著,還簡單說明了這戰友的家庭背景。

交筆友啊,黎西真自然沒有反對,況且,中專的校園生活是很單調很簡樸的,渴望來一點不一樣的色彩。

你來我往的通信,就是寫一些日常見聞,一個月通一封信……字體娟秀,言語幽默,卻沒有半點出格……黎西真是不想留下任何把柄,她還記得原主是如何死的呢?而霍建到底是這個年代的軍人,還是很保守的。

本來嘛,黎西真不會太將這個筆友放心上。

可是回家過年時,奶奶對她說眼睛擦亮些,最好能找個家裡有權勢的婆家;而媽媽更是直接給她洗腦,找個有錢有票的,好好提攜哥哥們;爸爸嘛,要她工作後上交一半工資,說是給她存嫁妝,另一半讓她吃好穿好,找個好對象。

這一家子人啊。

黎西真想著,一定要遠離呢。

於是,1965年開學后,黎西真與霍建通信更認真一些更勤快了些,還向同學借了一身較合身的新衣服,去照相館拍一張美美的照片,寄給霍建。

霍建也給她寄回了一張敬禮的制服照。

不錯,挺帥的呢,於是,黎西真更熱心了,開始說起自己崇拜軍人,嚮往軍區生活云云。

之後一年內,霍建給她寄來了不少二手的軍用物品,比如軍用飯盒啊,軍用水壺啊,還有一套女軍裝,等等。

可,時間一進入1966年,霍建便再也沒有來信了。

黎西真也想過給大哥去信問問情況吧,可想想,沒有必要呢,就一個筆友而已,還巴巴的去問,有點小題大做。

重要的是,萬一霍建出了事,黎西真不想自投羅網。

幾個月過去了,黎西真也早就將霍建忘一邊了。

時間進入了五月初,霍建才再次寄信過來,這一回,風格大變,從一個帶點浪漫主義的軍人變成了現實主義者,來信的開頭,就介紹了大西北如何如何?

沒有誇大,實事求是的很,說自己調到了大西北兵團,負責開荒任務,等等。

最後,才問她一句,願不願意來大西北隨軍?

一時之間,黎西真不知道如何回信了,她是想離開這個家的,最好是遠無的。

可是大西北條件有點差哦,她可不想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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