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噩夢

醫生終於出來了，齊光遠連忙撲過去，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醫生。

無奈的搖搖頭，醫生語氣沉重：「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

齊光遠不聲不響，好似木雕泥塑，半晌突然笑了，指著醫生說：「你騙我。」

徐植衝過來，對著齊光遠又打又踢，「是你害死我姐，都怪你！」

齊光遠也不還手，跌跌撞撞的跑進搶救室，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霍雨桐，魔怔似的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

「你在嚇我對不對？霍雨桐，你花樣真多，居然聯合這麼多人配合你！」

「不就是想讓我回家嗎？我答應你就是了，別裝了，趕緊起來吧。」

「算我怕了你了，以後一切都聽你的！」

「雨桐，別躺在這兒，會著涼的，我帶你回家！」

齊光遠想要抱起霍雨桐，後腦被人用力的砸了一下，整個人差點摔倒。

回頭一看，是義憤填膺的方敏。

「齊光遠，你少在這做樣子，是你害死雨桐的！」

齊光遠倉皇搖頭，「是我對不起雨桐，可她沒死，你別亂說話！」

說著回身去摸霍雨桐的臉，那麼冰冷，那麼瘦弱。

「把你的臟手拿開！」徐植趕過來，一把推開齊光遠。

方敏哽咽著說：「雨桐死了，被你活生生逼死的，只有通過這種方式她才能擺脫你，齊光遠，你害慘她了！」

齊光遠拚命搖頭，「不，她沒死，她只是受了傷，她只是太累了，想要睡一覺。」

這時有醫護人員過來想要推走霍雨桐，齊光遠攔著不肯，「你們要把我妻子帶去哪？」

方敏又哭又笑，「人活著的時候你不把她當妻子，死了才來這做樣子，齊光遠，你真讓我噁心，滾遠些，別髒了雨桐輪迴的路！」

徐植上前對著齊光遠又是幾拳，齊光遠被打倒在地，雙手無力的伸向霍雨桐被推走的方向。

「雨桐，別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齊光遠淚流滿面。

「你會遭報應的！」小姨過來朝他身上唾了一口。

眼見霍雨桐被推出手術室，齊光遠突然發了瘋，變得力大無窮，就連徐植都控制不住他，「雨桐，我跟你一起……」

方敏奪過護士手中的鎮定劑，用力的把針頭扎到齊光遠身上。

頭痛欲裂。

齊光遠猛地從床上彈起，他剛剛做了一場噩夢，夢裡霍雨桐出了車禍……

他從沒這麼害怕過，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

齊光遠從來不知道，霍雨桐在的心中竟如此重要。

不能等到失去時才知道珍惜，短短一瞬間，他想通了。

每次對霍雨桐惡語相向，甚至大打出手，齊光遠的心裡也是痛苦的，只是他自己還沒法分辨這種痛苦，便把它歸類於憤怒。

現在齊光遠明白了，他心裡深愛著霍雨桐，行動上卻要恰恰相反，在理智和情感的撕扯下，他才做出種種失控的舉動。

霍雨桐不是懇求要跟他做三個月的恩愛夫妻嗎？他這就去告訴霍雨桐，不止三個月，兩人還有一輩子要過。

對，幸好兩人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

齊光遠興沖沖的跑出卧室，直奔到樓下。

客廳里並沒有霍雨桐的倩影，取而代之的是表情沉重的父母。

「爸，媽，你們怎麼過來了？雨桐呢？」解開心結的齊光遠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齊父齊母的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你還有臉問她！」齊父捂住心口，恨鐵不成鋼的說。

齊光遠慚愧的低下頭，「爸，你說的對，雨桐是個好女孩兒，之前是我錯了，從今以後，我保證會好好待她，你們可以放心了。」

齊母哭出聲來，「光遠，你這是怎麼了？可別嚇唬媽媽呀！」

「我是說真的，你幹嘛這種表情？媽，你不是一直盼著我跟雨桐好好過日子，給你生孫子嗎？這回我想通了……雨桐去哪兒了？哦，她肯定是留你們二老中午在這吃飯，這才特地出去買菜。」齊光遠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雨桐一向賢惠，只恨自己今天才體會到她的好。

「你清醒些，少在這說胡話，雨桐死了！」齊父毫不留情地打破齊光遠的幻想。

噩夢竟如此強大，居然追到現實當中！

齊光遠用力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疼痛是真實的，難道不是做夢？

「不，雨桐沒死，你們騙我。」齊光遠撲到父親面前，死死拉住父親的手，「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你們別再用這種方式懲罰我，求求你讓雨桐現身，我這就向她道歉！」

齊父長嘆一口氣，「你是該向雨桐道歉，這些年你對她的虧欠太多了，可惜無論你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了！」

車禍……滿地的鮮血……手術室……徐植哭嚷著說霍雨桐得了絕症……無數個畫面湧入腦中，齊光遠用力的捶著自己的頭，想把這些不愉快的記憶通通都拔除。

世界在他眼前扭曲變形，一切都是如此荒謬，如此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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