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出

「家明，你不用瞞我，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霍雨桐把頭探到蘇家明面前，誇張的做了個鬼臉，「開心點，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蘇家明勉強笑了笑，「雨桐，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我帶你痛痛快快的玩一圈好不好？」

霍雨桐黑白分明的眸子盯住蘇家明，臉上掛著瞭然的表情，「你知道患者最怕醫生說什麼話嗎？」

蘇家明搖搖頭。

霍雨桐笑著模仿醫生的語氣，「回家吧，想吃什麼就吃點什麼。」

蘇家明反應過來，忍不住苦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霍雨桐收起笑意，「不是在開玩笑，家明，你別對我這麼好，好到我總覺得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

「對不起！我不想給你製造壓力。」蘇家明焦急的解釋。

霍雨桐搖搖頭，「你沒有給我製造壓力，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家明，這段日子多虧有你陪我，可你總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就算我快死了……」

蘇家明飛快的眼中霍雨桐的嘴，「不準胡說八道！」

四目相對，蘇家明飛快的移開視線。

「明早我來接你看日出吧。」蘇家明說。

霍雨桐嘆了口氣，「你不必把每天的節目都安排的滿滿的。」

蘇家明歉疚的問：「是不是我讓你太累了？」

霍雨桐笑道：「不是我累，是你累。開車、排隊買票……這些雜活可都是你在做！」

蘇家明鬆了口氣，「為你，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霍雨桐偏過頭，並不接蘇家明的話茬。

蘇家明是聰明人，立刻領會霍雨桐的意思。

把霍雨桐送到鄭教授家，蘇家明禮貌告辭！

看著蘇家明的背影，鄭夫人點點頭，「這年輕人不錯，溫文爾雅，不像之前來的那個，攻擊性太強了，就算是求人時，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聽出鄭夫人的言下之意，霍雨桐臉上血色褪盡，「齊光遠來了？」

鄭夫人自知失言，趕緊顧左右而言他。

「對不起，給你們二老添麻煩了。」霍雨桐心事重重的說。

鄭教授開口了，「雨桐，我跟你師母沒有子女，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再說這種見外的話，老頭子我可不高興了！」

霍雨桐垂下頭，「我了解光遠，他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既然已經找到這裡，相信不會只來一次。」

鄭教授朝鄭夫人使了個眼色，鄭夫人立刻拉起霍雨桐的手，「傻孩子，你不用擔心我們，家明臨走前說明天要接你看日出，你還是早點睡吧。」

回到房間，霍雨桐久久不能入睡。

或許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自己能感受到齊光遠的氣息。

就差一點點，哪怕她早回來半個小時，勢必會遇到齊光遠。

說不清心裡是僥倖，還是失望，霍雨桐勉強自己閉上眼睛，可腦海里全是齊光遠的影子。

她恨自己，發生了這麼多事，居然還想著那個人。

折騰了許久，感覺才有睡意，蘇家明的消息進來了。

「雨桐，你醒了嗎？」

霍雨桐渾渾噩噩的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回了一句「醒了」。

知道自己所剩時日不多，霍雨桐變得貪心，恨不得一天當兩天過。

對她來說，睡眠是太奢侈的行為，能省則省。

草草洗漱后，出門后，發現蘇家明已經等在門口了。

每次見到蘇家明，他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霍雨桐很羨慕他。

「有一次我跟朋友去泰山看日出，在泰山腳底下足足呆了一周，卻沒看成日出，你知道為什麼嗎？」蘇家明把車停到湖邊，然後把買好的早餐遞給霍雨桐。

「難道那幾天都是陰天？」霍雨桐好奇地問。

蘇家明神秘的搖搖頭，嘴邊帶著無奈的笑，「是我們太懶了，早上起不來。」

霍雨桐笑出聲，難以想象蘇家明還有這樣的一面。

「可我記得你曾經在攝影大賽上的獲獎照片就是日出啊！」

蘇家明無奈的嘆口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偶爾有一天能起早也不為奇。」

霍雨桐又笑了。

蘇家明獃獃的看著霍雨桐的笑顏，曾幾何時，有個明媚的少女曾對他說過：「我最喜歡看日出了，眼看著紅彤彤的太陽從地平線跳出來，好像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不見了。」

那時他就暗下決心，等高考之後，一定要向她表明心跡。

再後來，女孩身邊有了別人，他痛苦萬分，整日喝的伶仃大醉，室友一直在開導他，他也不想再荒唐下去，想起女孩的話，於是拉著室友去泰山看日出。

泰山腳下，他足足待了七天，卻並沒有去看日出。

並非是他賴床，蘇家明只是覺得有些煩惱……可以保留下來。

與女孩有關的煩惱，是甜蜜的煩惱，他情願被困擾一生。

太陽升起來了，霍雨桐笑吟吟的看著日出，蘇家明偷偷的看著霍雨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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