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將天真無邪進行到底的弘晝

胤禛剛想問問鄔思道究竟是什麼意思時，就聽到圓覺笑罵道：「老鄔，你打什麼啞謎呢？聽的和尚一頭霧水，快快從實招來。」「你這個酒肉和尚，到是心急。」看到胤禛也是一臉疑惑，鄔思道開口解釋道：「四爺，不瞞你說，這些日子學生正在思索當下時局，苦尋解法。當初廢太子時，只要敢出頭來爭太子之位的皇子阿哥全都吃了皇上的掛落，都被皇上的一頓板子打焉了。當時我們就定下了韜光養晦的計劃，力保太子，在那次風波里只有四爺得了個忠孝的美名。這兩年也只管埋頭苦幹，並沒做什麼出頭揚名的事，有驚無險的平安度過。但今時不同往日，太子複位已是兩年有餘，自認為根基已穩必會有所動作，就算他不動，緩過氣來的眾皇子也會逼著他動的。況且從皇上改大朝為五日一朝就可看出他老人家的身體已不如以前，怕是要開始考慮繼位人選了。眾皇子不會連這一點都看不透的，早就擦拳磨掌，準備大幹一場呢。所以當今朝局已是猶如炮仗，一點就著，只差一點火星罷了。小阿哥今日卻在朦懂中親手點燃了。書生斷言，眾皇子的王府怕是熱鬧非凡了。」胤禛點點頭，心裡苦笑，不用去看，我這裡也是如此嘛。

鄔思道接著說：「本朝的格局最為複雜，就像三國一樣，孫、曹、劉三人分開在任何一個年代可能都能一統天下，但最終只能花落一家，這才有了讓人覺得蕩氣迴腸的三國演義。本朝更是這樣，皇上英名聖主，精明過人，子嗣眾多，成年皇子個個出眾。在他老人家面前，你要是一點才華都不露，木獃獃的，他老人家會用正眼瞧你才怪。可你要處處露臉，到處顯擺你的才華橫溢，他老人家又會生疑。學生這些日子正在此事愁呢。」胤禛一聽，可不正是這樣嗎？老爺子是兩頭堵，占那一頭都討不了好。難道鄔思道的『得了』是指有法解此死局，馬上收捻心神，凝神靜聽。

果然鄔思道頓了頓又道：「小阿哥今日之舉看似打亂了計劃，卻是為四爺解了死局，更為四爺點了一盞明燈！」鄔思道越說越快，「試想，在眾皇子為出頭冒尖爭的頭破血流的時候，四爺仍是勤勤懇懇辦差，默默為皇上分憂。眾皇子就不會認為四爺有太大威脅，更不會主動來招惹四爺，以免白白樹敵！本來這麼做是有缺陷的，難免會讓皇上以為這是個木獃獃的兒子，那就弄巧成拙了。但現在有小阿哥在皇上眼前，皇上就是想不關注四爺都難。這樣一來，四爺的所作所為都被皇上瞧在眼裡，心裡不感動才怪！那麼『忠、孝、勤』的考語都有了，再使勁把差事辦好，能力也顯現出來了，聖心獨眷還會遠嗎？況且這還是陽謀，就算眾皇子知道了，也無可奈何，他們誰有小阿哥那樣的兒子？」

「哈，先有小阿哥朦朦解局後有四爺信手拈來的九五之數，看似不相關，卻配和的天衣無縫，想必就是你說的天意吧。」文通笑道。鄔思道一口氣說下來也說累了，只點頭稱是。

胤禛也明白了為什麼鄔思道要推舉桐城方苞為師，卻又要順其自然了。反正只要弘晝在皇上跟前就好了，也不必刻意囑咐，順其自然就好，順其自然就好喃喃自語的胤禛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明顯。鄔思道的一席話，猶如天際劃過的一道閃電，照的胤禛心裡亮堂堂的。一掃先前的陰霾，心想弘晝還真是我的福星,口中道：「三位都是我的摯友，今天這話就到這裡，以後誰也不要提了。」鄔思道、文通默默點頭。圓覺卻又是正經又像玩笑：「我們今天說了什麼，不就是玩玩嘛，來，喝酒，我這酒肉和尚早等不急了。」剛端起酒杯的圓覺,像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馬上放下酒杯對胤禛道：「不,四爺,我們還是說了的,你可答應了,我能收小阿哥為徒的。」胤禛三人一怔,對視一眼開懷大笑。在笑聲中反應過來了的圓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就像商量好了的一樣，這時太子、老大、老八的書房裡都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就在胤禛和老八在皇宮門口寒暄的時候，康熙正牽著弘晝的小手走出了養心殿。當康熙親自抱著弘晝坐上了外面的龍攆時，侍侯的太監、宮女就知道又一位受寵的小祖宗誕生了。被老爺子抱上龍攆的弘晝並沒推辭，沒有再搞那套「這是皇爺爺的龍攆，孫兒不敢坐」的把戲,再來,就有點過猶不及了，他知道，知書達禮的『小大人』形象，偶爾湊湊趣就好了，要是一直都是這副『小大人』示人的話，就難免讓人覺得迂腐了。所以現在就不妨將天真無邪進行到底，畢竟失去小孩子天性的小孩也就不是小孩了。雖然弘晝也很想快點長大，但偶還需要他用這副小孩形象辦幾件大事，只有通知他還要暫時『潛伏』。

坐在龍攆上的弘晝先是用小屁屁使勁的碾了碾用狐絨雕毛製成的坐墊。隨後又伸手在這裡敲敲，那裡摳摳。一會兒站起來指著周圍的景色大呼小叫，抓著坐在旁邊的康熙的手臂一陣搖晃，手指遠方「哇，真漂亮，皇爺爺你快看，你快看嘛，那裡真漂亮。」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硬是讓看了幾十年皇宮景色的康熙也是興緻勃勃的陪他觀看起來。一會又坐下來，使勁的跺跺腳，彷彿是為了檢驗下龍攆是不是結實一樣。平時老爺子坐在龍攆是安安凈凈，話都不多說。一干太監那裡經歷過今天的陣仗，好在七歲孩子的勁並不大，也好在下面抬攆的太監人數實在有點多，否則太監一驚之下再加上龍攆本身的重量把龍攆抬翻了都有可能。就是這樣，一干太監也前所未有的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應付上面的小祖宗。要是這小祖宗再搞出點什麼事來，而他們一不注意真把皇上顛著了，龍顏大怒之下，可能就不僅僅是下面的傢伙什沒有了，上面的傢伙什怕也要搬家了。

康熙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活潑亂跳的弘晝，心想：「果然還是七歲的娃娃啊！再怎麼聰慧，也還是小孩心性啊。恩，這才是小孩子嘛。」這時，隨行的太監總管刑年請示該去哪裡時。康熙就笑著對弘晝說；「孫兒啊，爺爺帶你去南書房玩玩好不好啊？」

「好玩嗎？」

「好玩，好玩」康熙哈哈大笑。

「皇上擺駕南書房。」

「皇爺爺擺駕南書房。」聽到刑年的吆喝聲，覺得十分有趣的弘晝扯著稚嫩的嗓子也來了一句。搞的老爺子更是開心。就這樣，在弘晝一路搞怪中，在老爺子一路歡聲笑語中，龍攆很快來到了南書房。

一踏進南書房，先映入弘晝眼眶的就是擺的整整齊齊的，一排排放滿了書的書架，一下就把弘晝看傻眼了。這麼多書？不會是擺來充門面的吧！一面懷著檢驗老爺子的心情一面也是為了加深他在老爺子心中好學的印象。再說你一七歲的有了一肚子學問，要是不好學也是不正常的。在老爺子「小心，慢點，別摔著了」的聲音中，弘晝一路小跑的來到了書架前，「哇，皇爺爺好多書哦，我可以看看嗎？」先賣個乖多。「可以，當然可以了，你喜歡哪一本，皇爺爺就送給你好不好。」「好，謝謝皇爺爺。」弘晝這才現，書是按天文地理、經史子集、西方科學歸類的規規距距的，隨手拿了一本書，翻了翻，現上面的讀書心得記的密密麻麻的，驚奇之下，又去其它的書架看了看，現基本上每本書都有康熙的批語，驚奇之餘，心裡大為觸動。一直跟著他轉的康熙現了弘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他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麼的康熙笑問道：「弘晝，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弘晝真心實意的答道：「皇爺爺，孫兒在想，你身為一代帝王，每天那麼多事要處理，還看了那麼多書，大有感觸，孫兒一定要向皇爺爺學習，勤奮用功，好幫皇爺爺打壞人！」彷彿是為了表決心一樣，小手緊握，在空中用力的揮了揮。後世清史家一致認為此次南書房之行為坤宗大帝弘晝養成了勤奮好學的習慣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也奠定了他雄圖霸業的基礎。

康熙在欣慰之餘，也馬上反應過來了，這個小人兒剛剛東翻一本西翻一本，卻是在驗看他究竟看過這些書沒有呢，佯怒道：「好你個弘晝，還檢查起朕的功課來了。」弘晝知道康熙沒生氣，吐了吐舌頭，跑到康熙身邊一陣撒嬌，爺孫兩玩鬧了一陣后。康熙笑道：「好了，弘晝啊，你想幫皇爺爺打壞人，沒有學問可不行哦，現在皇爺爺就教你讀書好不好啊。」「好」康熙就選了一本書讓弘晝先看，自己在一旁批閱奏章。過了大半個時辰，正批閱奏章的康熙就感覺到弘晝有點坐不住了，眉頭一皺，心想：這個習慣可不好，一定要給他糾正了。剛要批評弘晝，卻沒想到弘晝先說話了，一開口就把康熙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