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 南軒轅北澹臺(中)

第三十八節 南軒轅北澹臺(中)

老十三試探道:「前輩,能否容我問他們幾句話?」樵夫很客氣:「請!」

老十三不再廢話,一共問了四句。第一句:「你們誰是領頭的?」眾人有指向『賽宋江』的,有指向『穿雲箭』的,也有指向另外兩具屍身的。老十三一見就明白了,這是四路人馬,各有領頭的。第二句:「你們得到的指示是什麼?」這次眾人異口同聲,指著藍玉道:「把那個小女孩綁回去。」第三句:「除了你們頭領還有誰和你們聯繫?」「沒有。」眾人一齊搖頭。「那你們總知道這幾個頭領姓甚名誰吧!」老十三氣急。這回眾人很是乾脆,馬上把『賽宋江』等人的名號說得清清楚楚,連老巢也沒放過。

老十三忍著痛,勉力拱手道:「勞前輩久侯,我問完了。」緊接著老十三一正色又道:「前輩,你救了我們的性命,對於你的吩咐我是決無二話。但有句話要說清楚了,我的這幾個子侄家裡也是有點勢力的,等他們的長輩知曉了此事,定會派人追查,還請前輩見諒!」

老十三說這話也是經過一番考量了的,既然此人不是濫殺之輩,想來也不會因為這話就怪罪於他們,再說從先前的言語聽得出此人很講道義,把話說到明處,說不定反而有好處。而且也可以試探出樵夫的想法,要是他執意不準秋後算帳的話,追查的事就需要從長計議,否則這樣的高手鬧騰起來,絕不是好相與的。

樵夫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點頭道:「那是當然,誰還管他們一輩子。」也不多說,轉頭對眾人道:「你們都聽見了,記住剛才說的話,這就去吧!」眾人嚷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胡亂的叩了個頭,就做鳥獸散了。

樵夫長嘆一聲:「久聞十三爺仁義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是條漢子。罷了,既然已經破例,我就送佛送到西,陪你們走一趟。」

老十三那裡還顧得上樵夫的感嘆,眉毛一挑:「沒想到前輩還認識我?」

「十三爺不必多心,先前你們又是弘晝又是十三叔的,其他人沒留意,我是聽得一清二楚的。」樵夫看到老十三等人全疼得汗珠大顆大顆流下,又說道:「好了,你們先治傷,我去看看那位中箭的小哥。」樵夫說完就朝弘晝走去。

不說張雨三人就連老十三身上的傷也不輕,腿部、肩上、背上都有刀傷,一說話就是鑽心的疼,他也是一直咬牙硬撐著的。雖然對樵夫仍有許多疑惑,也強自壓下,知道現在形勢比人強,不是問話的好時機,當務之急卻是要趕緊回城,當然磨刀不誤砍柴功,簡單的包紮是必要的。老十三暗想:「你不是要跟我們回去嗎?總有問清楚的時候。」

這時弘曆到是派上了用場,藍玉雖然平時膽大,但畢竟是個女孩,又從沒見過這種陣勢,卻是被嚇得不輕,雖然不至於傻了,但要讓她再做什麼事也是強人所難了。弘曆在忙活的時候,樵夫也沒閑著。只見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弘晝,雙掌按住弘晝的背心,看樣子是要以真氣輸入弘晝的體內,片刻工夫,他頭上冒出絲絲白氣,已是全力而為。隔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弘晝的身子漸漸溫暖,鼻中也有了輕微呼吸,這才停手。

老十三見狀急忙問道:「前輩,我這個侄兒的情況如何?」張雨等人也都焦急的望著樵夫。原來在樵夫還在給弘晝療傷的時候,他們已經包紮完畢,見到樵夫頭上冒出的絲絲白氣,縱然心裡焦急也不敢打擾,見到樵夫停手,連忙出聲相訊。

「已經保住一口氣,暫得不死,至於以後如何,我就無能為力了。」樵夫的話讓老十三半喜半憂。喜的是弘晝還有一口氣,憂的是也不知道那幫御醫能不能把弘晝救回來。但不管怎麼說,老十三對樵夫的全力施救還是很感激的。他卻不知,這個樵夫眼下心裡正在暗自慚愧,我說這話卻是有點虧心了,身上的這副家傳療傷聖葯想必是能救人性命的。

樵夫抱著弘晝走在前面,弘曆牽著藍玉,老十三幾人相互攙扶著,跟在後面,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一出得山澗,想起剛剛的惡鬥,卻是恍如隔世。老十三幾人雖然身上有傷,但惦記著弘晝傷勢的他們走得並不慢,弘曆和藍玉竟然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簡單包紮的傷口那能經得起如此折騰,不一會兒,血就滲了出來,滴滴搭搭的灑了一路,說他們是一步一個血印一點不為過,縱然是這樣,也沒人哼一聲,樵夫見了也不得不讚歎一聲,好樣的,是條漢子!

京城崇文門。

城門史正在悠閑的喝著茶,看著時不時經過的運酒車,心裡很是愜意,爺雖然只是個七品,但姐夫給我找的這差事確實不錯,想起酒商每月的孝敬都能趕上一品大員半年的俸銀,美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單算俸祿的話,他這話一點不假。清朝官員的俸銀不高,一個一品大員一年的俸銀也就一百八十兩,七品官一年也就拿個四十來兩銀子。在好點的地方辦桌上好的席面不花幾十兩你想都不要想,但你要是以為清朝官員都很窮,那就大錯特錯了。

地方官就不必說了,山高皇帝遠,猴子稱霸王,各種灰色收入不必細表,光是擺在明面上的「火耗銀子」就能讓他們肥得流油。什麼是「火耗銀子」?說來很簡單,就是地方官從百姓那兒收稅征費,百姓窮啊,收上來的都是些散碎銀子,但上交國庫時你不能交散碎銀子上去啊。你把這些銀子熔化后鑄成大錠時,不可避免會產生一些損耗,就是所謂的火耗。火耗是要加到百姓頭上的,加多少,完全憑地方官的良心,他上嘴唇碰下嘴唇說是多少就是多少,多出來的都是他自己的。

心黑的要加二至三成,好的也要加一成左右。當然地方官不會把銀子全裝在自己兜里,要是這樣的話,官也做不長久。有句話說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大樹底下好乘涼」,京官在皇城裡,朝廷有什麼風吹草動,耳耳相傳,總能獲悉一二,京官不僅掌握這些信息,還掌握著任免、參撤官員等權力。而地方官員為獲取這些信息和得到京官的照應,讓官路越走越通達,往往會向京官饋贈銀錢物件等。這就有了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炭敬」、離京時的「別敬」、年節時的「年敬」、「節敬」。清朝官員要是都靠俸祿過日子,怕是沒人會去做官了。

所謂「貓有貓路,鼠有鼠道」,朝廷大佬有人孝敬,小京官也有撈錢的門路。就拿剛剛那個城門史來說吧,當時的美酒佳釀大多是從河北涿州等地運來,進北京自然要走南路。運酒的車先進了外城的左安門,再到崇文門上稅。你要上稅他管不著,可你要進崇文門就得由他說了算,這也是他的職責。往小了說他就是查查你有沒有夾帶違禁品之類的,往大了說這也算是拱衛京畿安全。你不孝敬孝敬,他沒完沒了的盤查你就受不了,要是讓他再在酒裡面一攪和,你這酒還有誰買,回家哭去吧。

城門史掂了掂手裡剛收的銀兩,正要坐回去喝茶,就看見一輛馬車橫衝直闖過來。以為是那家權貴來的他正要呵斥那些運酒車靠邊呢,心裡就犯了嘀咕,不對啊,這就是尋常馬車,連車把勢也是尋常打扮,什麼時候這些泥腿子有這麼大的膽量了?馬車跑得飛快,轉眼就來到了他跟前,把城門史嚇了一跳,正要破口大罵,車帘子被掀開了,露出一個身影。

城門史看了心裡一驚,這不是下午出城去踏青的十三爺嗎?怎麼會坐在這輛馬車裡?其他人呢?城門史還在胡思亂想,老十三開口了:「你……上來。」本來老十三想說你去告訴九門提督,怡貝子胤祥遇襲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這事不能在大庭廣眾說,話到嘴邊硬生生的改了口。

「扎。」城門史雖然心裡疑惑,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違抗,老老實實的就上去了。剛走進車廂一看見老十三渾身滲血的樣子就是一個趔蹺,待他看見身邊還有幾個血人,特別是昏迷的弘晝左胸上那節箭羽提醒著他弘晝並不是玩累了才沉沉睡去時,更覺得頭暈目眩,心驚肉跳:「完了,完了,這是什麼破差事?我怎麼會守什麼崇文門?」

城門史雖然職位卑微,但對這些個皇子之間的爭鬥還是有所耳聞的,以前只是當笑話聽,今天一見這陣仗,就知道那些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了。皇子皇孫都是這副模樣,我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把全家老少都搭進去,怕是連泡都不會鼓一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城門史只覺全身軟,哭喊道:「十三爺……」

「閉嘴!十三爺我還沒死呢,哭什麼哭。」老十三低喝道:「你聽著,去幫爺辦一件事……」

不一會兒,城門史就跳下車來,騎上馬飛奔而去,只是左手看上去不是很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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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家的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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