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 南軒轅北澹臺（上）

『賽宋江』幾人獰笑著舉刀劈下，「不要，啊……」卻是張雨一分神就被人把左臂齊刷刷的砍掉了，眾侍衛紛紛中招，就連老十三身上也多了幾個窟窿。正在千鈞一的時刻，半空中呼的一聲，竄下一個人來，勢道奇急。后先至，伸手擋向鋼刀，『賽宋江』等人一瞧，荷，還真有螳臂當車的！刀勢不減，直挺挺的砍了過去，「鐺鐺鐺」幾聲，『賽宋江』幾人做夢也沒想到會生這樣的事，鋼刀砍在手上竟如砍在一塊生鐵上，連印子也沒留下一點，就差沒有火花四濺了。

來人右手擋刀，左手圓轉，一記柔和的掌力虛飄飄的拍去。這一掌力道雖柔，但顯然蘊有極渾厚的內力。雖是一掌，卻把『賽宋江』幾人全部罩住，幾人不及細想是哪來的高手，忙回刀招架，卻不料這一掌所含的勁力猶如三個浪頭一般，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合力齊，卻比單三掌厲害多了。這掌有個名頭叫『長江三疊浪』，幾人只隱約看見來人好象是個樵夫打扮的人，就覺得人影倒轉，全都飛了出去，「砰砰砰」幾聲，砸在地上的幾人已經七竅流血，魂歸地府了。

樵夫卻是看也不看他們，快步來到弘晝身前，伸手疾點弘晝身上的幾處穴位，看樣子是在給弘晝止血。弘曆這才反應過來，一聲驚呼：「啊，是你！」樵夫看了看弘曆，點點頭：「幾年未見，小哥可還安好？」弘曆先前光顧著害怕了，現在回過神來，聽到樵夫的問話，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弘晝不禁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五弟，五弟，你快醒醒，快醒醒啊……」說著說著，弘曆也顧不上身份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泣聲對樵夫道：「先生，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五弟，求求你。」樵夫看了一眼面色蒼白，氣若遊絲的弘晝，臉上神色變幻不定，顯得很是遲疑的，不說救也不說不救，竟像老僧入定了一樣，一動不動。

「小心！」卻是弘曆的驚呼。原來是『穿雲箭』故技重施，看見有機可乘，又是三箭齊直取樵夫後背。弘曆雖然是箭剛出弦就看見了，但等他反應過來出聲提醒時，三箭瞬間即至。本來『穿雲箭』見樵夫武功深不可測，打定主意，若三箭不能建功，轉身就溜呢，卻沒想到會如此順利，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心中大定：「嘿，這下任你神仙也難逃！」

眼見就要射中樵夫，樵夫卻不慌不忙，慢騰騰的抬了抬右手，背著身子喝了聲：「定。」就像是變戲法樣，疾速的三箭立即安安靜靜的停在空中，隨著樵夫的一聲「去！」就在『穿雲箭』一臉見鬼了的表情中，三箭齊刷刷的調轉箭頭，對準『穿雲箭』呼嘯而去。『穿雲箭』抽身想逃，卻又那裡逃得掉，「砰砰砰」「噗噗噗」的一陣亂響，『穿雲箭』全身被射成了篩子，卻是樵夫恨他出手陰毒，用勁力震碎三箭，雖然只有三箭，卻如萬箭齊般把『穿雲箭』射了個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剛剛還拼得你死我活的戰場瞬間安靜下來。卻是眾人已經看呆了，忘了拼殺。不說那些黑道人物，畢竟闖黑道是不能單憑交遊和吹噓的，何況今天來的都是在道上響噹噹的人物，殺人放火就如家常便飯一樣平常，單說老十三他們，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人物，又有那個沒殺過人。但如此詭異的情形，卻實是生平從所未見，心裡駭然的他們就像被嚇傻了一樣，只知道不停的咽口水。

還是老十三最先回過神來，摟住藍玉，朝張雨、武通和另一個倖存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就悄悄的往樵夫身邊退去。「咣鐺」，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把其餘人都驚醒了，卻是武通光注意戒備身邊的黑巾人，一不留神就踢著了掉在地上的兩柄鋼刀弄出了聲響。有些黑巾人見他們想逃，慣性使然，順手就是一刀，有腦袋清醒的卻駭得魂飛魄散，連忙叫道：「住手！」「不要啊！」聽到同伴撕心裂肺的喊聲，出手的人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煞神在虎視眈眈，此時想收刀已經來不及了，有的心裡暗暗叫苦：「菩薩保佑，這一刀千萬不要中啊，天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有的盼著老十三等人武藝高強能躲過這一刀，殺人的盼著被殺的人武藝高強到也是一奇。不管怎麼說，反正在沒摸准那個煞神的意思之前，是誰也不肯傷人了。

老十三等人也知道只要躲過這一劫，就可保性命無憂。但他們也是有心無力，經過長時間的拼殺，早就是強弩之末了，剛剛又是心神被奪，能架住其中一刀就算不錯了，想要全部擋下卻是有心無力了。就在這時，樵夫動了。眼見他身影一閃，如狸貓、如鬼魅、忽東忽西的一沾即走，只見他頭巾飄飄，冷若御風，當真便似一隻花間蝴蝶，蹁躚不定。

眾人只覺一陣輕風掠過，手上一麻，單刀再也拿捏不住，紛紛落地。再看樵夫時時，卻現他又回到了原地，就像是從沒移動過一樣。一干人等面面相覷，心裡驚疑不定，這人到底是人是鬼？該不會真的是遇到鬼了吧？也有聰明的，現樵夫只取兵器並不傷人，就連退出去的那四人手中兵器也被奪了，福至心靈的跪到在地：「前輩開恩，小的們也是受人指使，想討口飯吃，求前輩饒命。」一干人等都醒悟過來了，全都跪了下來，『前輩』『大俠』的一陣亂叫，痛哭流涕的表示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還請前輩給個機會。按理說這些黑道大鱷不會如此不堪，就算有貪生怕死之輩，也不可能全都是毫無骨氣的人。貪生怕死的只不必說，有任何錶現都屬正常。那些能當得上一聲漢子的人，確實是讓樵夫露的幾手震住了，武林之中達為師，知道自己拍馬也追不上，他們對樵夫到是真心實意的佩服。

這些人不愧是老江湖，瞧得一點沒錯。樵夫因為種種原因確實不想取他們的性命，見此情形，嘆了一口氣：「你們猜得沒錯我確實不想殺人，殺那幾人也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過陰毒，對付兩個孩子，還專朝不會武功的孩子下手，丟盡了武林同道的臉。我看你們行事還尚有一分天良，這才留了你們一命，再說我……」樵夫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了，對走進身來的老十三等人道：「眾位，能不能瞧著在下的薄面，放他們一馬？」

說是眾位，樵夫卻看向老十三。老十三知道，雖然樵夫是一副商量的口氣，卻那裡容得他反駁。要是不答應，樵夫甚至不用有其他動作，只需要轉身離去，自己等人就會被砍成肉醬。要是應下，弘晝現在還生死不名，放他們離去了，唯一的線索也斷了，以後再想找人就如大海撈針了，老十三很是為難，卻也知道弘晝的傷再也耽擱不起了，必須當機立斷，略一思索就定下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