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節 野雞崽子老參湯
弘晝的一聲咋呼把嘴碎的梅兒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奴婢說錯了?」
弘晝的心早飄到了大西北去,那裡有空理她:嗯,沒錯,米飯!糧食!十萬大軍的糧食都是從四川轉運,阿瑪多半是想在糧道上釘一顆釘子下去,先給周至誠個知府再等兩三年升個布政使也不是什麼難事。//嗯,要是周至誠不爭氣怎麼辦?阿瑪應該以前就布置過人,想來是覺得周至誠是包衣奴才,要穩妥一些,才有了這個安排,要是周至誠不爭氣,就從其他幾人里選。不行,一定要讓周至誠爭到這個位子!
回過味來的弘晝剛要說話就看見梅兒跪在了周至誠的旁邊,心裡詫異:「咦,梅兒你跪下幹什麼?」
「主子,奴婢知錯了,不該胡亂插嘴,請主子責罰。」梅兒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道。「嗯。你知錯就好了,起來吧。」弘晝本想說你沒罪反而有功,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鬼使神差的說了這麼一句,待梅兒起身後,才接著說:
「你去寫張條子,告訴李衛每年撥銀四千兩,不,五千兩給周至誠,蓋上我的小印拿給周至誠讓他交給李衛。」「是。」梅兒縱然心裡奇怪,也不敢再說,道了兩個萬福就去了。
周至誠一聽急了:「主子這萬萬使不得,奴才放了知府就已經愧不敢當了,唯有鞠躬盡瘁以報主子恩典,怎能再讓主子拿銀子養著。請主子放心,奴才不拿銀子也絕不貪墨。」
「當然不能貪墨!你不僅僅是不能貪墨,還要辦實事,辦好事,反正你要把這個知府給爺當好。」弘晝接過話來:「這五千兩銀子也不是白給你的,你是要立下軍令狀的,幾年下來,至少在四川要聲名鵲起,在四川的知府裡面你要排到頭一號,聽請了?」
「扎。奴才聽清了,一定排到頭一號。」周至誠的聲音鏗鏘有力。「好了,你起來吧,老跪著也怪累的。」弘晝滿意的點點頭,看到梅兒拿著條子過來了就說道:「你直接拿給周至誠。」
隨即又笑著對周至誠說:「李衛不識字,但他那裡的賬目清清楚楚的,他那裡的帳房先生也不敢在文字上欺瞞他,這點你要像他學。」周至誠連聲稱是。
正說話呢,靈兒一挑簾悄然進來,弘晝一轉眼看見了,問道:「是額娘叫你過來的么?有什麼事?」靈兒未及答話,一個丫環已將帘子高高挑起,耿氏徐步進來,跟在耿氏身後的一個丫鬟,手中端著一隻景泰藍大盤,盤中一個火鍋正燒得翻花沸滾,嗤嗤冒著白煙。
弘晝卧房裡侍候的丫鬟全都伏身請安,周至誠也起身打千。弘晝對耿氏笑了笑:「額娘,你又給兒子送好吃的來了。」
「起來吧。」耿氏含笑看著眾人。偏身坐在弘晝地床邊。耿氏眼波微動凝視著自己地兒子嗔怪道:「我讓廚子燉好一鍋野雞崽子老參湯。這是你最愛用地。隨便過來看看到底什麼事情讓你說起來沒完沒了。」
弘晝呵呵笑道:「還是額娘想得周到。我正餓了呢。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阿瑪點了周至誠補了四川知府。兒子把他叫進來叮囑了兩句。已經說完了。正要讓他回去呢。額娘就來了。嗯。周至誠你記住我地話這就退下吧。」「扎。奴才告退。」周至誠起身就退下了。
「你不要閑額娘多嘴。你身子還沒好。不要太費心。」耿氏點點頭道。「是是是。額娘教訓地是。兒子知道了。實在是因為他是兒子門下第一個出去地。阿瑪給他地恩典又太重。兒子這才放心不下。多說了兩句。到沒想到讓額娘擔心了。」弘晝已經沒了剛才教訓人地威風。只一個勁兒地點頭。
耿氏看著這個少年老成地兒子。聽著他說地貼心話。本應該高興地她卻不知怎麼心裡一酸。眼裡已有了淚花:「這要是在小戶人家。你這般年紀地還在娘地懷裡撒嬌呢。那裡會像你這樣。還要……」
弘晝見勢不妙。連忙嬉皮笑臉地往耿氏身上噌。撒嬌道:「額娘。我餓了。」慌得耿氏連聲道:「你別動。要是把傷口弄裂了可怎麼得了。」耿氏邊說邊接過站在旁邊地靈兒遞來地雞湯又道:「來。娘來喂你。」弘晝邊吃邊悄悄地把話題轉移到了別處。不一會兒就把耿氏逗得眉開眼笑了。
隆科多在這一個月里是徹底被老四拉上了船。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因為這不是老四一個人出地力。隆科多也是半推半就地。說來連老八他們也幫了一把。老四在老十三府里地一番做派。很快就被老八他們安插地耳報神傳了回去。
當時老八他們正在說著弘晝的事呢,雖然這事老十三已經盡量封鎖了消息,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八等人沒用幾天就把老十三的奏摺了解清楚了,老十立即一蹦三尺高:「***,那個樵夫究竟是從那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擊必殺的死局就讓他這麼給破了,千萬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我……我……我非」大概是想起了樵夫那身出神如化的功夫,老十一下就泄了氣,跌坐回了椅子。
老九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說來也是,為了做了這個局他是費了不少心血的,一下就被人攪和了,怎能不上火。但他想得明顯要多一些:「八哥,你沒覺老十三變了,這事要是擱以前的話,老十三早就鬧翻天了,那裡會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府上圍得像鐵桶一般。要不是趙無義那奴才認識幾個字,又在老十三那裡受了夾板氣,咱們兄弟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呢。幸好他現在不能辦差,否則的話事情就不好辦了。」
老八點點頭:「老十三有長進了,這也不奇怪,圈禁了四年,什麼事都能想明白了,總會長几個心眼的,他沒有兵權就不足為慮。我倒是怎麼也沒想到弘晝藏得如此之深,居然是文武雙全,要不是先前他和老十三激起了士氣,那管他什麼樵夫、武夫的,有一百個弘晝也被殺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樵夫也忒可惡了,你救了人就算了,還到別人府里去湊什麼熱鬧。」
幾人正在議論呢,秦四進來了,上次挨了一巴掌的他漲了記性,也不敢再在老八面前賣乖了,給老八他們打千行禮道:「主子,九爺,十爺,隆科多的兵今兒撤出怡貝子府了,消息已經傳出來了。」邊說邊把條子遞給老八。
「念。」老八乾脆利落的道。「十三爺一行三日前遇襲,傷勢頗重。五阿哥傷情尤為嚴重,但經一樵夫救治,已無大礙,於兩日前返回王府。另四爺曾攜隆科多去過怡貝子府,兩人手牽著手,頗為親密,四爺親口許之隆科多舅舅。」「什麼?」
老八聽完臉色一變,從秦四手裡扯過紙條,又看了一遍,不住的冷笑道:「嘿嘿,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剛說他沒兵,轉眼就開始拉攏隆科多了。」秦四見沒他的事了,悄悄的退了下去。
「老四也太不要臉了,隆科多是他哪門子的舅舅。」老十叫道。「話是這麼說,但老四這步棋是走得又穩又准,如國手布局,已經一步一步逼了上來。咱們再不想辦法,可就要連大龍一起被人吃了。」老九皺眉道。
「那也不一定,我們以前用了多少法子拉攏隆科多,他都是不陰不陽的,我就不信老四一聲舅舅就把他拉過去了,這東西又不能當飯吃。」老十聽老九說得如此兇險,有點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再說了,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到老爺子面前去告一狀,到時看他怎麼辦。」
這時老八開口了:「不妥。從這幾天老爺子的動作看來,他也不想深究這事,但心裡肯定橫了根刺。雖說咱們的手腳乾淨,可也犯不著再去觸這個霉頭。再說了,要是沒告准,就徹底的把隆科多推給了老四。」
老十忍不住了:「那豈不是便宜了隆科多?」老八笑道:「隆科多我們當然不能不管,也不能一味的懷柔,我們以前就是對他太軟了,現在該是要敲打敲打他了。
九弟,你新納的小妾不是要過生日了嗎,給隆科多也張帖子,咱們兄弟好好陪陪他。十弟,你也有幾天沒進宮了,也該去給貴妃娘娘請請安了。正好手上還有幾件差事要去稟報皇阿瑪,咱們也是時候去探探風聲了。」
說來也巧老八和老十進宮就碰見了剛剛向康熙彙報完工作的隆科多。老八和老十對視了一眼就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