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困惑
「濟蒙——」,無邊的極樂中,我忍不住呼出他的名字,身體一陣抽搐,飛上了雲端。
早上我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睜開眼睛,眼前卻還是一片漆黑。半天後反應過來,眼睛上還蒙著絲巾。把搭在身上的手推下去,動了一下,發現腰酸背痛。昨天晚上,我和身邊的男人?我遲鈍地想著這個問題。貌似我們做了一些很過分的事情,我是怎麼了?一時激情?一時衝動?還是身體驅使?媽媽絕對想不到她的乖乖女兒會做這種事情,我也想不到。
「落星,早安。」身旁傳來一個愉悅的聲音,我卻毫無原由地嚇了一大跳。一隻手伸到我臉上,想摘下我的絲巾。一種莫明的恐懼湧上我的心頭:「不要摘!」我慌亂地按住那隻手。
「呵呵,落星害羞了,小娘子,別害羞啊,我什麼都看過了。」戲謔的口氣,手卻乘機將我的保護除下。
「哦,好美的娘子啊!唔啊!」旁邊的人以一個誇張的表現形式在我額頭上印了一個吻。保護的堡壘沒有了,我的恐懼上升到了極點,就象剛學游泳一樣無法呼吸。
「娘子,看看你的相公啊,睜眼,睜眼。」他摸著我的臉。
我鼓起勇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帶著心滿意足的天真笑容。
「落星,我們再來一次。」濟蒙邪笑著向我伸出手來。
「不要,你快出去。」無邊的彷徨佔滿了我所有的意識,我飛快地把頭縮進被子,將自己蜷成一團。
「好,等以後的,落星害羞好可愛啊。乖,我先起床了。」他拍拍我,起身了。
我從被窩裡的小縫偷偷向外看,他修長的身體上布滿了我留下的痕迹,甚至還有一些乾涸的血跡。
「落星乖,」他一邊將地上的衣服收起來一邊說:「一會收拾了起來吃飯,我要出門把西城的事結了。」他開始穿衣服:「落星,我今天要不講衛生好不好,身上的東西我不擦嘍。」他調皮地望過來。
「落星羞成這樣了,」等了一會,見我沒說話,他有些失落,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落星,這兩天悶壞你了,一會你和家人們去逛逛街,買點想要的東西,我們明天就回家……」
穿好了衣服,他向這邊走過來,我忙壓住了小縫,閉上了眼睛。
他揭開被子:「呵呵,有人這麼快就睡著了?等我晚上回來,娘子。」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又替我蓋上了被子。
聽他出了門,我趕緊起身揭開被子,落紅和白濁的混合物,還有身上的吻痕都表明,昨晚是如何風光旖旎。我又飛快地鑽進了被子,拚命地告訴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腦海里極度混亂。昨晚的事情一遍遍浮現,早上枕頭邊的那個人確實是濟蒙沒錯。
昨天那算什麼,強姦?誘姦?好象後來我很享受的樣子。反正就是我曾經精心設想的在玫瑰花床上享受的第一次,在昨天毫無準備地在絲巾的掩蓋下沒有了。自己以後應該怎麼辦?就當自己確實嫁給了他,每天等著他從其他女人那裡回來?還是和他吵架,然後回到姜氏娘家?所有正常和不正常的念頭像沸水的氣泡一樣爭先恐後地翻滾出來。
鴕鳥一樣躲在被子里,忽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讓所有的念頭都停止了恫嚇。胡亂地將身上的痕迹擦乾淨,推門出去,外屋還擺著昨夜的晚飯。
「夫人醒了嗎?」外面有丫鬟問。
「進來吧。」我整理了一下,覺得沒多少不妥后叫她們。外邊的人得到我的允許,笑眯眯地進來,在桌子上擺上早點。
「夫人,侯爺出門時特地交代我們不許打擾您。一會夫人可要上街逛逛?」一個侍女恭敬地問。
「你們安排一下吧,有勞了。」
義侯府現在的車駕比起百里府以前的車駕,不知好了多少倍。家僕丫鬟環繞,好不威風。
「我想上廁所,在這停一下。」走到百里家的一個布行前,我叫他們停下了。從別的地方行事,恐怕會連累無辜的人。
「你們不用跟著我,怪羞的。」到了廁所前,我叫侍女們等在外面。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侍女們覺得不對勁了,一個機靈的侍女走到門前:「夫人,奴婢也想上廁所,可否讓奴婢進來?」裡面沒有聲音。
「奴婢進來了。」侍女鼓氣勇氣走進去,一會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哎呀,不好了,夫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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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後
我推開一個大門,裡面倒下來一個男人,後面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
「落星,我害怕。」我仔細一看,那是十一歲的濟蒙。於是我心疼地跑過去抱住他:「別怕,有落星在。」忽然,懷裡的小孩抬起頭說:「落星,為什麼我們要抱在一起?」我低頭一看,兩人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落星,為什麼我們這樣睡在一起?你不是我姐姐嗎?」小濟蒙繼續問。我驚慌地滾下床,套上不知什麼時候找到的衣服往外跑。「落星,你去哪?你不是要一直保護我嗎?」濟蒙繼續在後面喊。跑了一會,發現老夫人站在前面。「老夫人,你在等我嗎?」我不知為何怕極了現在的老夫人。「姜氏,你怎麼配得上蒙兒,時候到了,你該回娘家了。」一群家丁走過來拖著我就往外走,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哎呀,姐姐,這是誰啊。」孟月和段容站在路邊,分別穿著大紅的和粉紅的嫁衣。「她好象是夫君的前妻。」孟月笑著對段容說。「奶奶,你們怎麼這樣對落星?」長大后的濟蒙跑了過來。「蒙兒,沒有落星這個人,這個人是姜氏,她已經被你休了,那兩個才是你的夫人。」老夫人擋在我前面對他說。「她們是我的夫人嗎?」濟蒙說著走到了孟月段容身邊。我被人一直拖一直拖,離濟蒙越來越遠。終於,他們放開了我,我抬頭一看,已經到了府外。門上的字好象是「義侯府」,對啊,我是義德夫人,於是我大聲說:「我是皇上御封的義德夫人,你們安敢如此?」他們相互看了一下,有一個人奇怪地問我:「義德夫人已經死了,你是什麼義德夫人?」。「她是妖女,她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妖女,殺了她。」一個聲音高喊著,很多隻手從地上冒出來,抓住了我。恍惚間我被綁到了一個柴堆上,旁邊還有一個柴堆,上面也綁著一個人。
「韓竹,我的生活苦透了。」那個人忽然跟我說話了。「江蘭,你是江蘭,江蘭——」我大喜,想爬到她身邊去,卻爬不動。想努力看清楚她的樣子,卻看不清楚。「燒死她們,燒死她們。」很多女人高聲尖叫,我一看,遠處來了一大堆女人,是皇帝的妃嬪們。她們中間站著拿著火把的皇帝,他正一步步向江蘭走去。「不要啊,她是你的結髮妻子啊,她是你孩子的娘啊,你不能殺她。」我拚命地沖著皇帝喊。「我們都給他生了孩子啊,她是妖女。」一個妃子大聲說。皇帝走到江蘭面前,遲疑著不放下火把:「你聽話了嗎?」他問江蘭。「你動手吧。」江蘭很快作出了回答。火把飄落,火在瞬間燃起,江蘭一聲都沒出。幾秒鐘后,地上只剩下灰燼。「江蘭,你殺了江蘭。」我對著皇帝離去的身影哭喊。「夫君,我們也把這個妖女殺了吧。」我回頭看,濟蒙在孟月段容的擁簇下站到了我面前,他的手裡也拿著火把。「你要殺我嗎?」我絕望地問。他遲疑著,思考著。「蒙兒,殺了妖女。」老夫人忽然站在他身後。
「我不殺你。」他對我笑笑,手裡的火熄滅了,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但是我們怎麼辦呢?」他接著問我。無邊的恐懼又一次襲來,地上忽然裂開一道口子,我栽了下去。
「啊——」,我猛地坐起身,床單濕了一大片。人家春風一度,留下的儘是風流回憶,我與人一夜情,卻染上了每夜噩夢的怪病。
「柏忘,有客人來了。」張大媽在外面喊。因為我現在沒有身份證明,所以好不容易在張大媽的小吃店打了份黑工。幸好張大媽人不錯,對我挺好的。
這個偏遠地帶的路邊小店,怎麼會有人這麼早來。
「柏忘,客人要了一份野菜,一份牛肉,還有一壺小白酒。弄乾凈點,我看這幾個人衣著不錯,准得給點賞錢。」張大媽眉開眼笑。
我燒起火,麻利地將菜炒好,張大媽來端了出去。我開始淘米煮大鍋飯,一會那些趕路的腳夫們就快來吃飯了。適應能力超強的我下決心要做一個路邊攤第一廚娘,呵呵呵呵。
「柏忘,那幾位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到鎮上去買芙蓉糕。剩下的銀子作為賞錢,我們今天晚上加菜。你啊先去招呼著,辛苦了。」張大媽樂呵呵地進來打招呼。
「大媽,出去你小心點啊。」我忙把手臉擦了擦,準備兩頭顧。
「知道了,正月里來百花香……」張大媽樂顛顛地出門了。
「店家,倒酒。」那邊的一個女客人嬌滴滴地喊。
「來了,夫人——」我高喊著跑出去,看到客人的瞬間,我差點沒當場逃跑。外邊坐著兩男兩女,一個男人穿著一件紅紗白底的衣服,頭髮未束,只是梳在後面用一個圓環固定,背對著我坐著。旁邊的兩個美麗女人斜依著他,正喂他吃東西。而他們對面那個冷冷的抱劍男人,正是幾年沒見的肖末影。他掃了我一眼,沒有任何反應,又將眼光收了回去。也是,我們三年多沒見了,再加上我現在一副村婦的打扮,他認不出我不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