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琴吟宵
唐子謀從對方的對話中很快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原來這一行人來到明月客棧,想在此地休息。在這種大雪紛風的時候,客棧里早就坐滿了人,更別提點了炭爐的包間早己人滿為患了。如果在樓下將下一下,也不是不能挪出點地方,偏偏一行人似乎不太喜歡這種魚龍混雜之地,以絕對強硬的態度要求三樓包間。
在這種大雪天,自然沒有人願意退房走人,離開暖和的屋子。從這一行人的打扮上來看,絕對不是普通角色。唐子謀自認武功不行,但那行人有好幾個人身上散著湛人氣息。
「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話,可與晚生共同一席。」
唐子謀的話就像是化成救命稻草一般,酒樓的掌柜笑得像是彌佗佛似的,把唐子謀牽引下來,「原來是西席大人,您真是救了老朽一命。這位是來自東秦的商人軒轅大掌柜,在這大雪天里行走了一天,正需要個地方暖暖身子。客人,這位是將軍府的西席唐大人。這天寒地冷的,地方也緊湊得很,不知客人您的意見如何?」
「也好。」一直未開口的軒轅戒終於開口吐出兩個字道。
唐子謀帶著軒轅戒來到了自己的包間,解開圍在脖子上的狐裘,軒轅戒習慣性的掃了包間一眼。在包間角落裡,一架古琴靜靜的擺放在一邊。除了這架琴,四周的擺設都相對而言略顯得簡單。
軒轅戒身邊的人不用吩咐,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無聲無息的潛伏在一邊,隱約呈保護圈式的保護著軒轅戒。動作速度,紀律森嚴,普通的商人保鏢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唐子謀在這些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氣息,一股軍人才有的鋼鐵般的鐵血氣息。這一點,更加讓唐子謀肯定了這個自稱軒轅戒的商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晚生唐子謀,字暖玉,目前是一個小小的西席。」
唐子謀表面上淡然,在靠近軒轅戒身邊的時候,軒轅戒給人感覺的那種氣息,更加明顯。解開狐裘的軒轅戒,只是隨意的站著也讓人感覺英俊威武,模樣俊美不凡。雖然穿著富人的華服便裝,可偏偏能感覺到那高人一等的氣質。比起將軍府的司將軍,軒轅戒更顯得有威嚴。明明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卻不會產生距離感,相反有一種如沐春風的親近感覺。似乎只要你願意,兩人便可以成為知己一般。
唐子謀比較羨慕軒轅戒。軒轅戒雄壯的身體以及充滿男子氣概的俊挺五官,與唐子謀自己因為幼年落下病根,而略顯些單薄的身體,成了鮮明的對比。再加上唐子謀為了養好身子,時常服用一些珍葯,本應該蒼白的皮膚變得偏向於珍珠白。圓潤而有光澤的質感,比女子的皮膚居然還要好上一分。無論怎麼看,都只是一個百無一用的瘦弱書生。正因為這副身體,連那幾個小屁孩都瞧不起自己這個西席。而且現如今的女子,在這個戰亂的年代,多是喜歡些強壯有力或是有權有勢的男子。
「軒轅戒,東秦的一個小小商人,這一次,多多打擾了。」
「閣下太客氣了。」
「對了,這架琴是公子的?」軒轅戒走到包間的角落,伸出在琴弦上滑過,古琴出「叮叮咚咚」的潤聲,「音色不錯,聲音很清脆,是一把好琴。」
唐子謀表面淡然,心裡卻有幾分開心。這琴以及他手裡的小曖爐,這兩樣東西是從棋老那裡帶來的唯二東西。更重要的是這架琴,是棋老自己親手做的。對這架琴,唐子謀尤為喜愛。軒轅戒真心的稱讚,讓心性頗為老成的唐子謀也多了幾分開心。原本有幾分小嫉妒,現在看軒轅戒的臉,便也順眼了幾分。
「閣下廖贊了,這琴是我師父所制,名為吟宵。」
軒轅戒輕輕颳了刮琴邊上的刻痕,凝視上面的字:「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滿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賽社神。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好詩,不知是何人所作?」
「在下戲作,難登大雅之堂,倒是閣下笑話了。」
因為所在的時空不同,歷史展軌跡也不盡相同。就算是抄襲,也不會有人現。一向喜歡吊酸袋的唐子謀便有幾分肆無忌彈起來。偶爾詩興大時,他便隨興寫下一些自己喜愛的詩句。這架琴上所刻的確實是唐子謀自己專有的字體,但連唐子謀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詩興大」,寫下這詩的。
不在意的東西,唐子謀從來不會特意的記下。
聽了唐子謀的回答,軒轅戒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上上下下的打量唐子謀,「出眾的文采,公子年紀輕輕就如此謙虛,在下佩服。」
僅憑一詩便能評價出一個人的文采?
「讀書人現在都進京趕考,考取功名。公子如此才華驚世,考取功名自是輕而易舉,為何不像那些讀書人去考取功名?只是考了個秀才,甘願留在此處,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西席。」軒轅戒好奇的問道。
為什麼不考取功名?當然不是因為那個快要消失在記憶中的女人的遺言。只是嫌麻煩,一入官場深似海,而且大楚的皇帝似乎不是值得效忠的對象。從一開始,唐子謀就沒有進京趕考的打算。不過棋老在他臨走前的囑託,還是讓唐子謀有幾分要不要去趕考的矛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