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仙峰、開門
不想當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陰陽師風起尼朋第二百五十一章仙峰、開門隨著一聲輕嘆，一個皮膚乾癟，眼窩凹陷，偏偏身軀極為臃腫，看起來極為衰老的僧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貧僧金剛山仙峰寺住持-仙峰，見過這位大人。」
儘管對方主動躬身施禮，看起來態度極為謙卑，但是淺井長政卻定定的看著對方，七星劍上的烈焰仍未熄滅：「你的靈魂，一如他一般污穢。」
通靈法眼可不僅僅能看到其他人的守護靈，更能看到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孤魂野鬼乃至於靈魂，尤其是隨著他實力的不斷提高，他能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如果說普通農夫的靈魂大多是帶著灰白相間，象徵著貧困與卑微，那殺伐之氣濃郁，並且手上也有性命的強盜或者武士的靈魂則大多帶有血色，而剛剛死掉的章魚怪和眼前的仙峰，他們的靈魂都如爛泥般污穢不堪，甚至哪怕僅僅是靠近，似乎都能讓他聞到陣陣惡臭。
這樣的靈魂，甚至都不值得讓他收入麾下，充實他的冥府兵將。
哪怕他的確有些力量。
仙峰嘆息一聲，彎腰似乎彎得更加厲害了：「阿彌陀佛，凡人妄求得長生，卻不知究竟要付出何等的代價，貧僧雖然活著，但是反而不如村中的那些居民。」
「所以，你已經獲得了長生，現在卻在追尋死亡？」淺井長政一語道破了真相。
「這皆是貧僧的罪過，貧僧在數百年前誤入源之宮，僥倖獲得永生，可是那並非福報，只是罪孽，因為一人的長生，背後代表著將有千百人為之犧牲，就像剛剛被大人您所殺死的霧隱貴人一般。」
霧隱貴人嗎？他的能力倒的確和霧氣有些許關聯，他身上的服飾也的確說明他是一名貴人，至少曾經是。
「可是此地並沒有足夠多的人，所以你們就研究出了長生之蠱？」
仙峰並未否認，只是低聲念誦著阿彌陀佛，接著從背後取下了一柄通體漆黑，刀鍔處裝飾有蓮花圖案的太刀，雙手高高託了起來。
「此刀名為『開門』，可以斬斷不死，就送給大人您吧。」
淺井長政不由得挑了挑眉，他的確看出了那把刀的神異之處，只不過沒想到這個仙峰竟然如此大方。
他伸手一招，開門頓時飛入手中，略微有些冰涼的太刀之上，有一股極為奇特的力量在涌動著，性質和他手上的「閻羅」之戒十分相像。
所謂的「開門」，其實是為敵人打開一道通往黃泉的大門嗎？
而且實際上它的重要性遠遠沒有對方所說的那麼高，就算是沒有它，自己剛剛不是也以法術徹底的殺死了霧隱貴人嗎？
不過它的確是一把寶刀無疑，或許絲毫不遜色於之前的雷刀-小龍景光。
當然了，當妖刀姬出現之後，二者就再也無法相提並論了。
「多謝，作為報酬，我可以親手送你上路。」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終究有些不舍，還是因為信仰的緣故，所以仙峰沒有自殺，但他並不介意送對方一程。
同時，這也是一種試探。
「阿彌陀佛，貧僧只是為了彌補過去的過錯，那就辛苦大人了。」
再次低喧佛號，仙峰並未拒絕淺井長政的提議，他原本滿是愁苦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舒暢。
「不過大人，霧隱貴人雖死，但源之宮內仍有許多吸**氣的貴族，以及許多曾經作為護衛，現在卻已經變成妖物的武士，甚至相傳在源之宮深處另有空間，其中隱藏著真正的神龍-傳說中掌控著水木之力的櫻龍。」
「只要櫻龍一日不死，源之宮的水就仍然具有使人永生的力量。」
淺井長政心中越發警惕與懷疑，實在是因為對方太過於配合了。
不過，自己恐怕也沒辦法拒絕，因為那處已經被自己命名為「酆都」的特殊空間，其中的五行之陣恰好缺乏木屬性的力量。
但是表面上他卻裝出一副略微有些興奮的樣子：「傳說中的龍嗎？那源之宮在何處？」
仙峰伸手向後一指：「這條河流的盡頭就是源之宮，但是此行並非一路坦途。」
「哦？」
淺井長政看似在傾聽，但實際上他卻是在竭盡全力探查手中的「開門」，可是不管他怎麼看，它都的確只是一把強力的寶刀，其中並沒有任何陷阱。
「因為當此地重見天日之後，陸續有兩批武士前來探查，貧僧恐怕他們將會被源之宮的貴族們所控制，那原本作為拱衛源之宮的葦名城，此刻恐怕將重新發揮出作用了。」
兩批武士嗎？
淺井長政不由得若有所思，那這樣看來，除了劍聖上泉秀綱一行人以外，另一批人大概是武田家的人吧？
不過普通的人類武士，就算是數量再多，對現在的他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關於櫻龍，以及此地的神明-白蛇神，你還知道多少？」
仙峰輕輕搖了搖頭：「白蛇神早已經消失無蹤，而櫻龍也從未外出過，即使貧僧已經在此地徘徊了數百年，可是仍未真正見過它，大人可前往源之宮的深處，一探究竟。」
「另外，源之宮的貴族們曾經把葦名城的諸多武士和居民，都騙到了宮中，好方便他們吸**氣來維持自身的不死，如此沉重的怨念，恐怕也會滋生妖孽，還請大人小心為上。」
不待淺井長政回應，仙峰已經自顧自的伏下身去，甚至主動的露出了自己乾枯的脖子。
「貧僧言盡於此，還請大人送貧僧最後一程吧，貧僧曾經為求長生而罪孽深重，希望大人能用那把『開門』掃滅源之宮，也算是略微償還貧僧的罪孽吧。」
淺井長政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雖然他心中仍然有許多疑惑，但是他知道對方就算知道，恐怕也不會再回答自己任何問題了。
於是他踏步上前，揮手斬下了對方那乾枯醜陋的頭顱。
一如之前的霧隱貴族，他那斷裂的傷口上同樣有些特殊的力量，試圖重新拼合他的屍體，不過開門上也同樣有些能量留在了他的傷口之上，兩相抵消，恰好讓他無法復原，漸漸的他脖子上的那些能量也逐漸消散了。
這或許就是仙峰剛剛所說的，開門可以斬斷不死的緣故吧。
可是眼看著對方的死去，淺井長政卻沒有從虛空中得到任何力量的回饋，明明對方和霧隱貴人近乎相同的死法，他們也同樣的罪孽深重，可是最後的回饋卻截然不同。
他頓時心下瞭然，他接著又是一把火，同樣點燃了仙峰的屍體，然後他仍然沒有獲得任何力量，他頓時就越發的確認了心中的某個猜測。
這個仙峰和尚看起來似乎是一切都在替自己著想，他只想要償還罪孽，甚至不惜用性命為代價，只求演的足夠逼真。
可是他卻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拆穿了他的偽裝吧？
他剛剛提供的那些情報也許大部分都是真的，可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利用自己去殺光源之宮的貴族，甚至是挑戰櫻龍吧？
那他的真正身份又會是誰呢？
真是的，原本只是想要看看此地的傳說是否為真，可是現在事情卻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就在他和仙峰交流的時候，上杉輝虎和阿秀她們已經結束了戰鬥。
數百名變成了殭屍的村民雖然看起來有些嚇人，可是在她們看來卻也不算什麼，畢竟之前初出茅廬的淺井長政和阿秀，就已經在十三櫻村殺死了上百頭更強的屍鬼，而妖刀姬的雷刀則可以確保它們再也不會重新復活。
看到率先返回復命的妖刀姬，她掌心之中幾條如蛆蟲般涌動的蠱蟲，淺井長政也大概明白了霧隱貴人的計劃。
不得不說，能夠鼓搗出這種蠱蟲，他還是有點能力的，就是用錯了地方。
見到淺井長政點頭，妖刀姬掌心雷光閃爍，蠱蟲當即化為虛無，哪怕它們能帶來所謂的長生，可是在法術面前卻不值一提。
淺井長政轉而看向了跟在井伊直虎身邊的一個小女孩，正是之前以琵琶聲安撫那些已經化為殭屍的小女孩。
他注意到不同於普通的平民們灰白相間的靈魂，她的靈魂純潔無瑕，是沒有半點污垢的白色。
而且他能感覺得到，對方在法術一途，尤其是水系法術上，將會有極大的潛力。
「長政，我已經問過了，之前有一名公卿打扮的貴人許諾村長，只要所有人都喝下聖水，就能擺脫痛苦，前往仙境，而且那溪水也的確甘甜，所以大多數人都喝下了。」
「可是沒過多久，所有喝過水的人都在家中無聲無息的死了，再之後，他們從墓地中復活，並殺死了包括村長在內的大多數村民，唯獨只剩下這個小女孩。」
上杉輝虎一口氣說完了她所打聽到的所有事情，但是淺井長政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都撫在刀柄上，顯然她對於這件事情的經過，以及那個小女孩都抱有嚴重的懷疑。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實在是之前的場面太過令人驚訝了，區區不成曲子的琵琶聲，竟然能安撫數百頭殭屍，哪怕的確是她親眼所見，她也實在難以相信。
不過淺井長政卻只是朝她點頭示意，然後目光溫柔的看向了那個明顯受到了極大驚嚇的小女孩。
除了被殭屍環繞以外，在那些死者之中，很有可能有對方的親生父母啊。
「我是淺井長政，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儘管他的態度十分友善，但是明顯精神緊繃的小姑娘仍然感覺十分的緊張，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邊握著她右手的井伊直虎。
在見到對方回以溫柔的，飽含鼓勵的微笑之後，她才終於鼓足了勇氣：「我叫凜，水生村的凜。」
普通的農民是不配擁有姓氏的，她也只有一個名字。
淺井長政微微點頭：「很好，凜，你願意修習武藝和法術，去討伐妖魔，去阻止更多的像水生村一樣的慘劇發生嗎？」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有些殘酷，但是他相信聰慧如對方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儘管看起來大概還不到十歲，可是能夠在眾多殭屍的環繞之下，通過彈奏琵琶來保全自身，她的智慧與潛力都毋庸置疑。
凜的臉色頓時越發蒼白，但是與之相比，她眼中的光芒卻更勝，她用力的點著頭：「是，凜願意！」
淺井長政頓時輕笑起來：「很好，那這柄丙子椒林，就作為送給你的見面禮吧，等回到了小谷城，我在給你找一位師父。」
水屬性法術的話，相信身為神靈一員的橋姬，足夠教她了。
一邊遞過了短劍，他一邊召喚出了自己的另一名式神：「那麼，犬神，凜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是，主人，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狗頭人身，以劍客自居的式神如此說道。
不止是頭一次見到式神的凜嚇了一跳，連上杉輝虎也有些略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對犬神那毛茸茸的頭顱升起了興趣，看起來毛髮很柔順的樣子啊...
不過淺井長政沒給她這個機會：「輝虎，讓村上國清他們照顧一下凜吧，她不太方便和我們一同前行，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裡的殭屍，僅僅只是個開始。」
一看淺井長政那鄭重的神色，上杉輝虎也立刻調整好了狀態：「長政，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
她知道對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個樹林里，可是她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目標，僅僅空氣中殘留著一絲絲灼熱，證明對方剛剛似乎動用過火系法術。
旁邊的阿秀和井伊直虎也十分的好奇，不同之處在於井伊直虎是有些擔心，而阿秀更多的是興奮。
對於她來說，區區殭屍之流實在提不起興趣，如果有更加強大的敵人，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於是淺井長政就將自己得到的情報都分享給了她們。
在聽完了霧隱貴人和源之宮貴族的諸多惡行之後，上杉輝虎頓時怒氣盈胸：「將活生生的人類當成糧食嗎？不可饒恕！」
狠狠地凌空揮舞了幾刀，稍微發泄了一下自己的怒氣之後，她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所以說，所謂的長生，也很有可能全都是他們布下的陷阱？」
淺井長政點了點頭：「沒錯，至少他們並沒有真正長生的辦法，通過汲取他人的精氣來延壽，這只是對生命的掠奪，延壽和長生，可是有極大的不同，甚至霧隱貴人的外表也變成了章魚般的妖怪，我懷疑同樣和這脫不開關係。」
「這樣說來，長野家和武田家的諸多武士也很可能上了當？」
「仙峰和尚是這麼說的，但具體事實為何，我們馬上就能親眼見證了。」
淺井長政的視線投向了遠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霧隱貴人已死，林中的霧氣開始迅速的消散了，所以他能夠十分清楚的看到遠處有一座古老的城池聳立著。
看其年代，起碼也擁有數百年的歷史了，只不過和眼下尼朋的諸多城池相比，它未免小了些，裡面恐怕放不下多少兵力。
「哦，這樣嗎？」
上杉輝虎眼中的怒火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興奮：「之前那些傢伙總是不敢和我正面交鋒，甚至連上泉秀綱大人也多次借故避而不見，也許這次正是個絕佳的機會！」
聽到這裡，旁邊阿秀的眼睛也逐漸亮了起來，她迄今為止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戰鬥，可是向大名鼎鼎的劍聖上泉秀綱這樣的人物，卻似乎還沒有呢...
淺井長政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所以他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很好，既然如此，武田家的諸多武士就交給輝虎你了，至於劍聖上泉秀綱，就讓給阿秀如何？」
雖然長野業正來信說劍聖身邊還有諸多武士，可是所謂的上野十六槍，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只是湊個數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上杉輝虎和阿秀對視了一眼，接著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好，就讓我看看武田家武士的真正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