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助宋御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華夏大陸上的流傳著,歷代君王的身邊都隱沒著一隻能夠變成人形的狐。
她擁有少女的純真外表並長久不衰;她聰明、睿智、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她會用這些力量輔助人類中的君王,讓華夏大地百姓的生活變得富足、美好。
天空的雲捲雲舒,會幾百年如一日,沒有絲毫改變。但是大地的變化,沒有誰比我更加清楚。
從簡單的部落到強大的國家、從木寨到城池、從衣不掩體到身穿華服、從石頭鈍器到青銅鐵器……
人類的壽命,或許終究不能超過百年。但是人類的文明,卻是延續了上千年。
當君王們為他們畢生的政績感到驕傲的時候;當大臣們為他們輔助的君王在史上有多麼賢明而自豪的時候;當人們因為君王帶來的富足生活而讚頌的時候。
我,只是在旁邊看著空氣在緩緩地流逝。
邂逅與離別,在反覆交替。
在這漫長到接近遺忘的時間裡,大部分的人們,已經忘記了我存在的意義;人類的君王也終究憑藉了自己的能力,讓他們的子民生活得更好。
或許,我已經不再需要遵守約定了。
狐,終究只能留下一段傳說!
幾百年後,可能連這傳說,也都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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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乘丘。
這裡是宋國東面小城,城上的宋國守軍滿臉肅容。一個月了,他們跟山東第一強國齊國的戰鬥,已經持續一個月了。
如若乘丘失守,那麼齊軍就能直入宋國腹地。
所以,他們必須拼盡全力,在這裡擋下齊軍的步伐!
不過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城上的守軍還不忘看著站在女牆邊,按劍而立剛及加冠的白衣青年。激戰一月,他的衣衫奇迹地沒有染上半滴鮮血,在這被戰火熏得焦黑,布滿是黑紅色血伽的百年古城上,簡直是個異類。
公子英,這是大家對他的稱呼。不過,在這個諸國並立的年代,各國宗室都稱之為公子。然而,公子英並非宋國的公子,而是齊國!
對,就是正在揮軍猛攻乘丘的齊國公子!
齊國公子幫助宋軍,抵擋齊國大軍的猛攻。聽起來很荒謬,然而這是事實。而且,乘丘上下都知道,公子英雖然沒有殺一名齊軍,但是若非公子英指揮,憑藉區區乘丘小城,他們根本不能抵擋強大的齊軍整整一月。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甲胃的大將來到青年跟前,抱拳道:「公子英,方才糧官已經清算過,剩下的糧草只夠一頓。」
田英聽到這話,沒有露出太意外的神色,但還是無奈地長嘆口氣道:「終於告罄了嗎?」
宋國大將聞言,拳頭「砰」的一下捶在了黑硬的城牆上,低聲罵道:「反覆無常的臭狐狸,還說護國狐仙,現在齊國大軍都打到來了,怎麼還不見出來護國,哼!」
田英搖搖頭道:「將軍,狐仙只是傳說罷了。今年濟水發大水,兩岸良田盡淹,即便真有狐仙,恐怕也是無可奈何吧。」
拍了拍宋國守將的肩膀,輕嘆道:「準備死戰吧!」
說完這話,田英不再多言。
嗚嗚嗚……
悠遠的號角聲從前方隱隱傳來,一面紫色大纛徐徐而來,伴隨大纛之後的是連綿不絕的戈矛,森冷的殺氣衝天而起,逼得原本就陰暗的天色平添幾分寒意。
望著來逐漸臨近的紫色大纛,田英心中透著異樣的苦澀。
孟嘗君田文!那個曾間接害死自己父親、逼自己不得不離開齊國,威名叱吒神州大地被列為四君之一的權相,終於來了!
這一刻,田英異常的絕望。孟嘗君親率齊國主力趕來,小小的乘丘再難堅守,敗局已定!
事實上,憑區區乘丘小城,能夠固守一月已經是奇迹。原本,按照田英的計算,只要自己固守半月,宋國的援軍應該就要趕到了。
然而,足足一月,都沒有等到一兵一卒。
毫無疑問,乘丘已經被當成棄子!
而孟嘗君此人雖然名聲在外,但熟悉他的田英很清楚,其人心狠手辣。自己乃是他曾經的政敵之後,為了斬草除根,必不會留下自己!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田英心中絕望地想到。
在他身邊,那些原本還在唏噓的宋國守將,聽到這號角聲之後,神經也繃緊起來。猛然抽出腰間佩劍,學著一個月前,公子英說過的話,大聲問道:「你們知道,背後守著的是誰嗎?」
這時,宋軍也不似一個月前那樣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是用低沉的聲音應和道:「父母妻兒!」
「對!齊軍的惡行,你們應該知道得清清楚楚。在乘丘之前,他們已經整整屠了八座城邑,如果乘丘失守,我們將步那八座城邑的後塵。所以……」
不等這大將說完,幾乎所有宋國守軍都在那裡大聲咆哮。
「死戰到底,與乘丘共存亡!」
「死戰到底,與乘丘共存亡!」
「死戰到底,與乘丘共存亡!」
無數戈矛的敲擊,和著悲壯的誓言,形成了乘丘最後的絕唱!
田英迷茫得目光在這絕響中逐漸變得清明,手按佩劍盯著那越發清晰的紫色大纛,喃喃道:「也只能,死戰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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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身穿長袍讓田英極為忌憚的齊軍主帥孟嘗君,聽到城上的誓言,嘴角輕輕一翹道:「死戰到底?」把玩著手中的符印,儒雅的齊軍主帥微笑地問旁邊的齊軍大將道:「田盼,如若是你,這一仗會怎麼打?」
田盼恭敬地抱拳道:「今年濟水大澇,宋國北部良田盡淹失收。城內存糧,只夠一月,想來現在城內糧草早已告罄。只要再圍五日,乘丘不攻自破!」
孟嘗君微笑著點頭道:「說得好,再圍五日,乘丘必然不攻自破。但是,本君不想再等五日了!」
田盼嘴微張,驚訝道:「君上?」
孟嘗君用力握著符印,咬牙道:「哼,田英這臭小子已經阻了我大軍一月,每被他多擋一日,本君在列國之中顏面就丟一分,所以……」
說到這裡,孟嘗君霍然抽出腰間長劍道:「傳令下去,列陣攻城!」
肅殺之氣,驟然提升到極致。數百騎從中軍疾馳而出,如水般滲入數萬齊軍陣型之內!
大纛有令,列陣攻城!
大纛有令,列陣攻城!
大纛有令,列陣攻城!
殺聲連天,齊軍推著雲梯,如大潮般捨生忘死地撲向乘丘。
短短的距離轉瞬就到,成千上萬的齊軍仿如潮水,連邊接天,視線內除了齊軍便是齊軍。守將李別這時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這就是齊軍主力的威勢?」
不過齊軍再強,這一戰都必須打到底!
李別狠咬牙,大聲對旁邊的傳令兵道:「號令,弓弩上弦!」
將軍有令,弓弩上弦,擊退齊軍!
將軍有令,弓弩上弦,擊退齊軍!
將軍有令,弓弩上弦,擊退齊軍!
城上,一隊隊宋軍士卒拉滿弓弦,遙指城下。床弩前,宋軍士卒忙碌地在攪動著承軸,裝上有如長矛那麼粗的弩箭,等候著發射的命令。一時之間,城頭上全是弓弩弦繃緊后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放!
放!
放!
突如其來的厲喝,所有宋軍士卒本能地鬆口那緊扣著弓弦的手!
咻咻咻……
無數弓箭劃破長空,仿如盛夏的暴雨般從城頭上傾瀉而下。承受著紛亂的箭雨,齊軍大陣瞬間化身燦爛的血色鮮血,沖在最前的齊軍士卒倒地,頃刻便被後面的袍澤踏成肉泥。
箭雨中,夾雜著的粗黑的弩箭早已鎖定了幾名督戰的齊軍將領也被洞穿,跌落馬下化為亡魂!
慘烈!
所有戰爭中最為慘烈的攻城戰在這一刻展現無遺,齊軍前仆後繼,毫不畏死。宋國守軍弓弩雖利,然而禁不住齊軍人多。
當齊軍依靠雲梯,撲上城頭之後,弓弩手也只有將手中的弓弩棄掉,抄起兵刃加入到肉搏戰中。
城頭上,田英手按青銅劍而立。
詭異的是,兩軍士卒都不會接近他。特別是那些齊軍,當見到田英之後,很自覺地繞過去,根本不會對他發動攻擊。
「殺啊!!」
這時,一名魯莽的齊軍士卒舉起長戈,刺向田英。然而未等他沖了幾步,就被緊隨其後的上官扯住,喝道:「君上有令,不能攻擊公子英,當在戰後將其生擒!」
那名齊軍士卒愣了下,便繞過田英,攻擊他背後的宋軍士卒去了。
類似的情景,在城上不斷上演。兩軍士卒在城頭激戰,雙方皆是死傷慘重。城頭上流下的鮮血,已經匯聚成小溪,沿著女牆邊的排水孔流出。為那漆黑斑駁的外牆,添了層悲壯的色彩。
田英臉上看不出悲喜,但是心中卻在滴血,望著那紫色大纛下那悠然自得的儒雅身影,田英心中忍不住質問:「田文,你錯了,壯大齊國,不應該用這種手段!這三年,你西伐秦、南戰楚,現在又來滅宋,看似風光無限,實質上不過是滿足你的虛榮而已!數萬齊國男兒客死異鄉,兩代先王經營,都不夠你如此揮霍!你這麼做,是要將我齊國推向敗亡的深淵嗎?」
大纛有令,踏破乘丘,雞犬不留!
大纛有令,踏破乘丘,雞犬不留!
大纛有令,踏破乘丘,雞犬不留!
無聲的質問,最終還是淹沒在震天的喊殺聲中。乘丘,這一刻就猶如這大潮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大潮打翻,舟毀人亡。
半日後,城門破!
乘丘守將李別看著從下方湧進來的齊軍以及紛亂的城頭,心中一片絕望!苦守一月,沒有等來援軍,最終還是難逃城破的厄運。
李別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城頭上的齊軍越來越多了,雖然他們依舊沒有攻擊田英,但是卻已經將他團團包圍,阻止他逃跑。
李別咬了咬牙,持劍上前,從那包圍圈中殺了個缺口,衝到田英的身邊,焦急道:「公子英,已經夠了,您的恩德,乘丘上下至死不敢相忘!城已破,不可再守,孟嘗君欲殺公子久矣,此時被擒,難逃一死。李別願舍了此身,護公子突圍!」
田英不聞不問,只是束手立在城頭上,低頭俯視著那紫色大纛下那依舊風儀不凡的身影。
「公子英!」李別反手將一名撲過來的齊軍士卒刺死,焦急地對田英大喝。
這次,田英終於有回應了。只是,並非要求他護送離開,而是微笑道:「一個月前,英不是已經跟將軍說好了嗎?要保乘丘百姓安全!」
田英的話很輕,但是卻異常堅定。
李別跟田英相處了一月,李別知道這個公子英那瘦弱的身體中,隱藏著一顆超乎常人的心。
儒的仁?墨的義?或許,都有吧!
列國紛爭時代,捨生取義者比比皆是,或許,今天以後要多添公子英一個了!
此時,無數齊軍士卒湧上,將兩人團團包圍。他們的注意力,都落到李別的身上。只看打扮都知道,此人是有官階在身,若能取其首級,那麼……
面對那彷彿要將自己生吞活剮的目光,李別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決然。現在都到了最後關頭,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有賺。
橫劍而立,李別微微側頭,血紅色的汗水沿著尖削的臉頰流到下巴處,最後在晃動中悄然滴落城頭,匯聚到那殷紅的血溪水流中。
「哈哈哈!」李別放聲長笑,對身後的田英道:「公子英,今日之恩,某隻能來生再報了!」
圍上來的都是老兵,聽到李別的話全部變色,指揮的齊將大喝道:「上,殺了他!」
「喝……」
「死吧!」
眼見一條忠義漢子就要慘死於亂軍之下,一聲仿如霹靂的暴喝驟然響起:「停手!此人本公子保了!」
「這……」
一眾齊軍面面相俱,田英雙目如電,環視眾人,將手中青銅劍高舉,凝聲喝道:「本公子有大王所賜寶劍,見寶劍如大王親臨,誰敢不尊大王之令!」
田英手中的寶劍是不是代表齊王,他們不知道。但田英公子的身份他們都知道,一眾齊兵都不敢賭。
最後,那指揮的齊將怒哼一聲,擺手喝道:「都圍住,別讓他們走了!」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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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宋軍上下雖然皆存死志,毫無保留。然而,大勢已去,即便拚命,也是徒呼奈何!
兩個時辰后,齊軍肅清所有抵抗者,乘丘陷落!
誰都清楚,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命運。
全城上下,除了女人,不論老幼,一律坑殺!
在齊軍攻陷乘丘之後不到半個時辰,這條命令便已經傳了出來。原本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老人和孩子,聽到這條命令之後,全都露出絕望的神色。
齊軍瘋狂的屠城盛宴,即將開始!
而此時,已經被齊軍捉住了田英,卻是已經被帶到了齊軍大帳。對於這個任性的宗室公子,齊軍上下將領此時都對他恨得牙痒痒。雖然他沒有動手殺過一名齊軍士卒,甚至除了一個月前的初戰以及方才破城一戰,齊軍損失比較大之外,其他時間傷亡不算太大。
但是對於將領來說,他們寧願強硬破城,損失一些兵卒,都不寧願在這裡被拖延一個月。
現在,乘丘終於攻陷,而他們恨得牙痒痒的公子英,也終於被帶到來大帳了。
主位之上,田文半眯著眼睛,不住閃爍的神光中透著淡淡的殺氣!
「終於,要來了嗎?」田英心中,苦澀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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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書為架空歷史,請勿將歷史人物對號入座~~
新書上傳,望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