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終結與新生
我們腳下這個世界該如何定義所謂「存在」一詞。
你我所視之物,你我所觸之感,你我所嗅之味。
可,若無你我又該如何。
它即存在,卻留於虛無,被無意窺視,你我卻只聞他言。
這個世界充斥著「它」存在的痕迹,但你我卻找不到「它」存在著這個詞義的真實。
我曾遊歷腳下的土地,視所不及的汪洋,以及那觸不及邊緣的天空。
這個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著「它」存在的真實,但我無論如何卻又找不到那個應該真實的存在。
這裡似乎是一條咬住了尾巴的大蛇,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只會被指向另一個知道了答案的問題。
我知道,這裡永遠都不會缺少探尋者,但我所能留下的卻只有一句告誡。
既非「它」所願之人,切勿深尋。
……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雲層,魔鬼一般伸展著肢體,大口吞噬著墨藍的天空。
雨水接至,帶著一縷猩紅,望不見的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怪物被扯碎,巨大的手掌擠壓著,將它的血液暈染進這磅礴的雨中。
「紡織娘沒衣裳,瓦泥匠住草房,賣鹽的老婆喝淡湯,種田的只能吃米糠…」
穿著甲胄的士兵在小巷裡穿梭,粘稠的雨水似乎纏住了那些讓人恍神的童謠,屋檐下裹著破衫的孩童瑟瑟發抖,小心的看著那些從面前經過的馬匹,祈求著鐵掌上會有殘留的麥粒粘在骯髒的石板路上。
艾卡斯帝國
刺耳的槍聲被雨水撕扯的粉碎,乾枯的屍體從屋頂緩緩落下。
蒼老的皮膚上爬著枯紋,湛藍的刀刃染著污水混成一灘濃墨。他已經沒了呼吸,周圍舉著槍械的士兵小心的試探,仍舊不敢上前。
他是這個這個時代最偉大的殺手,哪怕腐成一灘爛骨,仍舊會讓人驚心。
慘白的閃電從雲層里一點點股出頭來,張牙舞爪的奔向無拘束的土地,沉悶的雷聲咆哮著,伴著閃電將整座皇城炸的慘白。
斑駁的傷口冒著污血,黑色的寬袍被染得猩紅。
「他死了。」羅亞站在軍前,這位站在大陸頂端,讓無數人感到戰慄老將軍此刻卻緩緩跪倒,「老東西,你說我們還算得上朋友嗎。」
「我曾說你作為一個人類,連自己同族都要殺,但我與你並無差異啊…你說我等縱春秋不過幾百,前人又何來萬古…」
…
爆炸產生的火焰消散的很快,只有幾朵餘輝還頑強的飄在半空苦苦掙扎。
雨水重新浸潤焦黑的土壤,身後吵雜的警鈴閃爍著紅光,刺穿了森林中的靜謐。年輕的身體躲在樹林的陰影下,漆黑的軟管如同蛆蟲一般軟趴趴的附著在脊背上,無色的營養液混雜著雨水從身體上滑落,摔碎在腐爛的枝葉間。
「一定會回來的,我會親手毀了這裡的一切。」幾乎被金屬佔據的軀體上已經找不到幾塊活著的肉體,哪怕是細微的表情,也被冰冷的金屬死死的禁錮著。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森林間回蕩著,身後的軟管被生生撕扯下來,珍貴的鮮血吝嗇著擠出幾滴裝出疼痛的樣子。
「你們送給我的一切,我都會還回去的。」青年安靜的訴說著,但那蚊蠅般的聲音,剛剛出口便被雨水撕得粉碎。
……
卡利斯爾山脈
傳說中的神隕之地,在這片終日被積雪所覆蓋的土壤上,只有最頑強的種族才能存活下來。
這裡或許是大陸的最後一片凈土,沒有人敢對這裡生出半分窺探之心,所有生出過這種念頭的人,他們的枯骨早已經被凍裂成一抹雪塵。甚至沒有人能理解,為何那些遠古的部落仍舊生活在這種地方,或許只是因為傳說中的一句提詞,被他們當成了無法磨滅的信仰。
卡利斯爾聖碑
這座被無數卡利斯爾人奉為神跡的老東西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怕是是被暴風雪所支配的夜晚,你都能夠看到它宏偉的身影。
石碑上刻印的名字經過無數的風霜磨礪已經變的愈發模糊,直到某一天完全消失,新的名字又會被重新篆刻。
黑色的雪原上燃起無數火把,它們在寒風裡掙扎著,不讓自己拜倒。
這是卡利斯爾最為盛大的節日,沒有固定的時間,沒有固定的地點,但在這一天每一個卡利斯爾人都會向聖碑獻出他們最為昂貴的食物和布匹。
能夠撕碎天空的暴雪眷顧這片土地時,聖碑上的字跡將隨著時代被抹去,每一個忠誠的僕人必將昂首挺胸迎接著下一個時代的到來。那時我們將重新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去見證新時代的王迎臨他的世界。
——卡利斯爾的救贖
其實到這兒就該開始了,但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結束了。我只不過是個歷史的記錄者,但我同樣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那個時代里,每個人都是一個賭徒,他們拿著命當做籌碼,大把大把的壓在那方輪盤之上,那是一個瘋子與天才並存的時代,那是一個惡魔與天使共臨的世界。
他們或許無法為自己的時代鑄上一座石碑。
而我,一個後生,一個不知輕重的小子,斗膽與當時代的諸位一起,為前輩們刻上幾字碑文。
你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所做的一切我們都看到了。現在每個人嘴裡流傳的都是你們的故事,所有的學者也都給那段故事起了一個同樣的名字——創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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