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286.疑心漸起(大鬍子是不是成邕)

第286章 286.疑心漸起(大鬍子是不是成邕)

「啊,你是…你是…」

小蝶的心差點跳了出來,望著大鬍子的臉,眼淚直流,點了點頭。

「小蝶,你知道就好,不要讓一個人知道,便是恆兒,也不要說!」大鬍子諄諄告誡,又凄然問道,「我只問你,齊天子是不是迷上了木小齊,疏遠了頡麗?」

小蝶剎時再也控制不住了,這些日子的委屈化成悲憤的淚水,奪眶而出。

「你看到的,便是事實…」

小蝶輕聲啜泣,又忙不迭地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發現端倪。

大鬍子捏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牆頭,忿忿地說道:「既是如此,我便討伐齊國,踏平鄴城,將你們接到大周!」

小蝶哽咽道:「姐姐這番模樣,何時能醒過來,都尚無定數…」

大鬍子一抹眼淚,恨恨地說道:「高緯這個混帳,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小蝶苦笑連連,不知說什麼才好。

姚先生似是有所顧慮,走了出來,看看兩人,顧左右而言其他。

「退一塊木柴,改小火煨!」他指了指土灶,交待大鬍子。

不多時,湯藥煨好了,小蝶倒入碗中,涼了一會,便一勺勺的喂進了木頡麗口中。

……….

「拜見乳娘!」

高緯聽說陸萱回到了宮中,興沖沖地直到康壽宮。

陸萱正在火急火燎地批著奏章,見高緯進來,便放了下來,似笑非笑地望著高緯。

「這些時日,可是累壞了吧!」

高緯呵呵笑道:「是,是累壞了,每日頭暈眼花的,只是奏章一本未批,乳娘不在,兒子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陸萱笑了笑,說道:「知你不愛這些的,所以乳娘一回來,便讓人把奏章搬過來了!」

高緯忙贊道:「乳娘神速啊,就知道乳娘英明,善斷難斷之事,這才半日工夫,便批了這些奏章,我可是自愧不如啊!」

陸萱看了看高緯,問道:「聽說你尋了個江湖醫生,來給廢后治病?」

高緯答道:「正是呢,久不見她醒來,我這心裡也開始慌了!」

陸萱似有不悅,說道:「如今她只是庶人了,與皇室再無瓜葛,你又牽挂她作甚?」

高緯思索片刻,說道:「此事,正想與乳娘商議呢…」

陸萱眉頭一皺,已猜得一二。

「緯兒莫不是想收回成命吧!話已出口,豈能出爾反爾?何況你是一國之君,金口一開,便是聖旨,才過了幾日,又要反悔,豈不是自損龍威,有失天子風範?」

高緯心中的秘密呼之欲出,可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乳娘,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

陸萱點點頭,淡然說道:「好,乳娘洗耳恭聽,你只管道來!」

高緯搖搖頭,嘆氣連連。

「說不得!」

「有何說不得!乳娘替你解憂!」

陸萱哪知是何緣故,只是一個勁地逼問。

「說出來是奇恥大辱,莫說有辱天子威儀,便是大丈夫的氣節,都不復存在了,兒子實在說不出口,還請乳娘見諒!」高緯終不肯說出實情來。

陸萱怔了怔,越發糊塗了。

任她是女中諸葛,也猜不到高緯與玉文邕之間的約定。

「那日後,你想說的時候,再說與乳娘聽吧,只是乳娘當著眾人的面,廢除了木氏皇后之位,改立淑妃,你若是一意孤行,不顧及乳娘的顏面,那乳娘可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陸萱說得認真,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反而讓高緯無話可說。

高緯咂咂嘴,輕哼道:「乳娘說要冊立淑妃為後,這皇后鳳印便不見了,鳳印丟失,可是不祥之兆,莫不是天意不肯成全此事么?」

陸萱不屑一笑,對她來說,她早已無所畏懼。

「這世上哪有天意?一切不過是事在人為罷了!」

陸萱神情有些複雜,似在嘲弄,又有些得意。

回想這一生,有多少的坎坷與磨難,多少的恩惠與榮華,不都是拜別人所賜嗎?

而她自己,既賜給了一些人災難與痛苦,也賜給了另一些人富貴與權勢?

所謂天意,有多少是人與人之間,正邪相爭,善惡相殺的產物?

高緯說服不了陸萱,又不敢以實相告,只得悶悶不樂地拜別陸萱,離開了康壽宮。

………

裴氏聽說江湖醫生的事,心裡著了急。

本來費盡心思,脅迫陳大夫對木頡麗下毒,神不知鬼不覺害她性命,好為日後的飛黃掃清道路,誰知高緯又心虛起來,請了別人來為木頡麗診斷,任陳大夫如何用心,都已然插不上手,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豈不是竹籃打水,白費心機?

心煩意亂之中,裴氏只好請了祖珽前來相助。

「丞相,背著你,我行了一事,不知是否妥當,請丞相為我解憂!」

裴氏見到祖珽,拐彎抹角,漸入主題。

祖珽說道:「祖某自當為娘娘分憂,但說無妨!」

裴氏嘆道:「自上回聽了丞相的話,我便生了痴心了,想著那廢后早日殞命,早讓人安心,所以我就讓人在她的湯藥里做了手腳,讓她慢慢中毒而亡,殺人於無形,可靜下心來想想,又覺得實在不該,為了一己私慾,卻要殘害一條人命,豈不是豈不成了惡毒小人么?」.

裴氏說得滿臉黯然,似是一臉悔意。

祖珽看不見她的神情,但卻心知肚明,早從她的字裡行間聽出了她的意圖。

「娘娘無須自責!這後宮之中,從來就不是仁善之地,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樣的事,古而有之,並且從未停止過!你有此謀算,倒令祖某折服,假以時日,必會坐位中宮,以你為尊!」祖珽語氣中絲毫沒有責備之詞,反倒儘是讚歎之意。

裴氏鬆了口氣,說道:「丞相不會怪我?」

祖珽搖搖頭,伸出拇指,說道:「娘娘高明!」

裴氏暗自笑了笑,又嘆道:「可如今,不知哪裡來了幾個走江湖的人,得皇帝旨意,不讓我的人為那木氏診斷,我便有心取她性命,卻也無從下手了!」

祖珽捋捋鬍鬚,思索起來。

「無妨,既是些走江湖的無名小輩,不過是賤命幾條,祖某自有辦法對付他們!」祖珽計上心頭,暗生殺機。

裴氏大喜,說道:「謝丞相為我分憂!」

祖珽笑道:「祖某與娘娘實為骨肉至親,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何須分彼此,更無須如此生分!日後朝廷與後宮,可是少不得相互照應啊,娘娘!」

裴氏連連點頭,說道:「丞相說得是!」

祖珽與裴氏和李氏,本為親戚,兩姐妹先是託了祖珽的福,入宮伴君左右,各有尊貴,可日後,待到兩姐妹飛上枝頭,可就又能反過來關照祖珽了,這便是祖珽的如意算盤。

出了承露殿,祖珽便開始施展陰謀詭計,去對付這幾個外來的江湖醫生了!

………

姚先生一行,暫住齊福宮。

這裡本是客人居住的宮殿,不甚奢華,再加上木家小夫人孫氏死後,這齊福宮就更加冷清了。

傍晚時分,宮人們傳來膳食,請姚先生一行食用。

眾人也不講究,圍坐同案,拿起筷子便吃。

「慢著!」姚先生擺擺手,示意眾人暫且停下筷子。

眾人愕然,見姚先生一臉小心,便也各自警覺起來。

只見姚先生將碗中菜肴取了一些,在手中揉搓一陣,便扔掉殘渣,只將手掌湊於鼻前,細細嗅了起來。

「不可食!似有生附子的味道!」

大鬍子驚愕地問道:「生附子?可是毒藥?」

姚先生點點頭,撫了撫白須,驚魂未定。

「看來有人要害我們!」

眾人聽得此話,不由得乾咽了幾口口水。

姚先生打開布袋,將裡面的乾糧取些出來,分與眾人同食。

大鬍子顯然已是怒火中燒,咬著牙說道:「為何要害我們?莫非我的身分暴露了嗎?」

姚先生思索片刻,搖搖頭,說道:「皇帝的身分若被他們識破,只怕此時,外面早被侍衛包圍了…」

大鬍子沉靜下來,細細分析,點了點頭。

「那依姚神醫所見,是誰要害我們?」

「是誰要害木姑娘,便是誰要害我們!」

姚先生吐了口氣,說出了心中隱藏良久的話。

大鬍子大驚失色,說道:「姚神醫是說,果然有人下毒謀害頡麗?」

姚神醫面色黯然,拱手說道:「本不敢告訴皇帝真相,怕皇帝亂了分寸,可如今連我們也要謀害,便只能以實相告了!木姑娘體內,暗藏餘毒!」

「暗藏餘毒?」大鬍子又急又氣又悲,囁嚅著雙唇,「白日里,見那齊天子,雖然不甚關懷頡麗,卻終無害她之意,莫非又是陷入了妃嬪爭鬥之中?」

姚神醫微微頷首,說道:「皇帝說得不無道理!如今老朽有心救木姑娘,讓他們陰謀難以得逞,是以要害我等性命,哎,此地不能久留,皇帝,我等明日便出宮!」

大鬍子哪裡肯依,連連搖頭,說道:「頡麗若不醒來,我又怎能忍心舍她而去?」

「皇帝,此地是齊國後宮,我等貿然前來,已是以身犯險,明日離開,尚有生機,若過了明日,只怕就難以脫身了!」姚神醫鄭重說道。

「那我們便告訴齊天子真相,讓頡麗中毒的事,公之於眾!讓謀害頡麗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大鬍子恨恨地說道。

姚神醫勸道:「皇帝,只怕未待我等開口,便遭人暗算了,今日他們尚在試探我等,若我等知難而退,想必他們是不會為難我等的,但若是木姑娘吃了老朽的葯,日漸好轉,那他們定不會再給我等機會,到時候,我們勢單力薄,就只能坐以待斃了,皇帝!」

大鬍子哽咽道:「這該如何是好?我千里迢迢,奔波三日,卻只見到這樣一個結果?頡麗都未曾睜眼看我一眼,便是連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過…」

大鬍子聲淚俱下,悲痛萬分,眾人莫不為之傷心,皆黯然垂淚。

姚神醫撫須沉吟,思慮良久,說道:「今日見一皇子,懂些醫術,待老朽前去交待他幾句,再教他幾個藥方,定能藥到病除,不出三日,便能化解木姑娘身上的毒!」

大鬍子這才寬慰了些,充滿期待地看著姚神醫,欣然點了點頭。

……

「阿姨,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今晚,我們看著母后!」

高蘭見小蝶滿臉一倦怠,眼裡布滿了血絲,實為不忍。

小蝶輕輕咳了兩聲,笑道:「無妨,你們的母親不醒來,我又怎能安心入睡?」

高恆也關切地說道:「阿姨,聽大公主姐姐的,你好歹也要睡一晚才是啊,別到時候母親醒來了,你又倒下了!這些日…你可是沒少受他們的折磨…不好好休養,身子會垮掉的…」

小蝶不以為然,只是搖頭,不肯離開。

高蘭看了看小蝶,忿忿說道:「沒想到梳兒阿姊竟是個這樣的人,就為了諂媚主子,竟然對阿姨下此毒手!這些年,我是看錯她了…」

小蝶淡然一笑,說道:「做奴婢的,各為其主,無可厚非,若不得主子賞識,又怎能立得住腳,大公主,切莫因為我,傷了你們的情義!」

高蘭哼道:「只以為她是個仁善之人,所以才有情義,若是這等為虎作倀的歹毒小人,又哪來的情義可言?」

小蝶還想說些什麼,卻因喉嚨發癢,只顧咳嗽去了。

秦文見狀,說道:「許是他們勒得太久了,傷了喉嚨,明日我給阿姨開副葯來!」

小蝶擺擺手,笑道:「比昨日好多了,哪裡用得著葯…」

高蘭不由分說,便拉起小蝶,直往外走。

「阿姨,今日隨怎麼也不能讓你熬夜了,你若再不去歇息,我可惱了!」高蘭嗔怪地將小蝶推了出去。

「這…」小蝶不有些猶豫。

高恆忙也附和道:「阿姨不用擔心,我們都是大人了,還不懂孝順,豈不讓人笑話?」

小蝶只好點點頭,欣然說道:「那好,我便去歇息了!」

小蝶走了一會,不多時,姚神醫和大鬍子來了。

三個孩子有些錯愕,忙起身相迎。

秦文問道:「姚先生,這麼晚了,還來替我母親診脈?」

姚神醫搖搖頭,說道:「不用,你母親的病情,老朽已瞭然於心!」

姚神醫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本醫書,遞給秦文。

秦文愣了愣,看見書名為《姚氏仙方》,便笑問:「先生,這醫書…是贈於我的嗎?」

姚神醫點點頭,指了指床上的木頡麗,說道:「醫你母親的方子,都在這書上了,後記里,還搜集了些千古流傳的鬼神之方,不過尚未驗明,你還年少,若有精力,往後大可去驗證真偽!」

秦文大喜,拜道:「多謝先生!」

姚神醫點點頭,卻有些凝重地說道:「只是有一事,尚需告知於你…」

「先生請講!」秦文興沖沖地說道。

姚神醫正聲說道:「不可讓任何人插手你母親的事,即使是太醫院的人,也不許他們過問,否則你母親的病情,只會越來越重!」

三個孩子聽得此話,莫不一臉驚詫。

秦文忙道:「這是為何?」

姚神醫嘆了口氣,幽幽說道:「莫追問其中隱情,只記住老朽的話就是!你是皇子,必無人敢謀害於你,故才敢將此重任託付於你!但還是請皇子,多加小心,但有飲食,必讓宮人先嘗,方可入口!皇子,記住老朽的話了嗎?

秦文雖有諸多疑問,卻也不好再問,只是連連點頭。

「謝先生教誨,我記住了!」

姚神醫點點頭,看看木頡麗,又看看眾人,便拱了拱手,說道:「夜深了,老朽先去歇息了!」

「先生慢走!」秦文躬身回禮道。

大鬍子看了看木頡麗,只把一肚子的話藏在心中,諸多不舍,也不敢訴說,隨著姚神醫,鬱郁離開了佛堂。

…….

夜深人靜,木小齊躺在床上,隨怎麼也睡不著。

大鬍子的那雙眼睛,時不時閃現在她的眼前,是那般熟悉,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此人究竟是誰!

能讓我記得這麼深刻的人,能有幾人,曾入我心的人,除了皇帝,還有過誰?

啊!是他!

木小齊突然開了竅,差點喊出聲來!

成邕!難道是他?哦,對了,如今人家不叫這個名字,早已歸入正統,當了周國皇帝。

玉文邕,木頡麗的一生的最愛,而木頡麗,也是玉文邕的一生的摯愛,命運作弄,兩人終不能相守一生,天各一方,成為最大的遺憾!

在這危急關頭,他怎能不鋌而走險,遠赴大齊,見上木頡麗一面,一解相思之苦,方得安心呢?

不錯,是他,就是他!

木小齊激動萬分,若能抓住周國皇帝,豈不能讓高緯從此安枕無憂了?

「陛下…陛下…」

小齊坐起身來,推了推高緯。

高緯吐著酒氣,呼呼大睡,已然進入夢鄉,根本聽不到木小齊的呼喚。

「陛下!」

木小齊又拍了拍高緯的臉,依然沒將他喚醒。

且慢!

若萬一只是我看走了眼,認錯了人,豈不是鬧個大笑話?

終究只是憑一雙眼睛,便斷定他是玉文邕,實在有些草率,得弄清事實后,再告訴高緯,才更為妥當。

木小齊睡意全無,穿上衣服,走到大廳。

梳兒正在桌案上打盹,聽到腳步聲,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娘娘,可有不適?」梳兒關切地問道。

木小齊搖搖頭,說道:「把阿枝叫起來!」

梳兒點點頭,揉揉眼睛,便往偏殿走去。

阿枝雖然封為夫人,卻依舊住在偏殿內,以顯示對木小齊的忠心。

「姐姐,你叫我?」

不多時,阿枝也披著衣服,走了過來。

木小齊點點頭,坐於榻上,說道:「今日去佛堂,見到一個胡人,我看著眼熟,想了一天,這才想起來,有點象那…成邕…你隨我去看看,是他不是?」

阿枝一臉驚愕,自然不敢相信,只是點頭說道:「好的,姐姐!」

梳兒忙道:「這麼晚了,娘娘去哪裡看他?難不成他們還在佛堂?」

木小齊這才回過神來,說道:「也是,該是住在齊福宮吧,這麼晚了,也都睡下了,只好明日去看吧!」

梳兒想了想,說道:「娘娘見了,並不敢斷定那人是誰,難道夫人見了,便能肯定?」

阿枝點點頭,說道:「是啊,姐姐,若那人扮成胡人模樣,遮其面目,我只怕也是認不出來的…」

木小齊想想也是,不由得皺起眉頭。

梳兒笑道:「娘娘,奴婢倒有個好主意…」

木小齊一喜,說道:「梳兒快說!」

梳兒點點頭,將心中計劃細細說與木小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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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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